半晌,光芒落定,宗主的刀垂在手下,胸膛起伏,全身的氣息,帶著急促乃至浮躁。萬米之影漸漸清楚,九嬰的狀態(tài),呈現(xiàn)在了諸人面前。
它的九個腦袋,竟被一下削去了四個,一張殘破的水火之網(wǎng),掛在身上,紅藍(lán)灼清相間,顯得狼狽,不過遠(yuǎn)方的玄羽,卻從中覺到一絲異樣。
“咔嚓嚓——”
有些令人悚然的響動,淺淺升騰,隨即但見得那斷開的長長的頸子上,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生長。
很快,在生長和蠕動之下,本被摧毀成渣的四個頭,竟再度騰現(xiàn),甚至,完好如初。
玄羽瞳孔略縮,腦袋掉了都能再長,簡直無敵了?。?p> 在場高手皆面色鐵青,那九嬰旋即狂然啟口,登時水火交織,洶涌的成作巨網(wǎng),撲殺向幾個宗主長老。
那零星的幾個人影,在千里之網(wǎng)下,也是猶若螻蟻了。
真真是,火,噢不,水火撲飛蛾。
“結(jié)陣!”
宗主大吼,率先起手,全身上下,染出了層層玄奧的光華。
其他眾長老亦身形躍動,分散而開。
他們之間即刻像有什么奇異的波動在聯(lián)系,甚至令得空間,都承受不住地顫抖,皸裂。
玄羽目露興奮,尊圣一起結(jié)出的陣法,一定萬分強(qiáng)大吧。
只可惜……他并未能如愿以償?shù)匾姷健?p> 因?yàn)?,那九嬰和水火之網(wǎng),驀然靜在了上空。
“唉,你們幾個小娃娃,連這小鬼都對付不了嗎?”
這聲音一出,所有人,連同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玄羽,都被雷了個外焦里嫩。
因?yàn)椋尤?,是那般的清脆稚嫩?p> 用一個娃娃的聲音喊“你們幾個小娃娃”,實(shí)在無法不讓人嘴角抽搐。
而后,一道頗為年輕的身影閃現(xiàn)天宇,矮小的個頭,白嫩的面頰,肉肉的臉蛋,成年女性見之,怕得控制不住地抱上去。
然而,那黑須黑發(fā)的宗主,竟恭恭敬敬地朝著這可愛的小孩,躬身行禮,叫道:“師父?!?p> 玄羽錯愕地看著這幕,看來……外貌并不與實(shí)力掛鉤啊。
而且,這家伙的實(shí)力,好像相當(dāng)可怕,隨手就把那么大的九頭怪給控住了,看樣子比他師父還厲害?。嬏欤簺]眼力見的臭小子?。?p> “嘶——”
九頭乍然鳴嘯,那碩大的身子和龐然的水火之網(wǎng),猛地劇烈翻動,上頭隱約有成團(tuán)的符文咒印,散著奇異的光暈。
光暈較淺,看似無力,但九嬰?yún)s是連身體晃動的幅度都被狠狠限制住了,再如何瘋狂的掙扎,都無濟(jì)于事。
“唉,在底下呆著不好嗎,我好吃好喝地供著你……”
“話說,你怎么如此之倔,成為我的坐騎,有那么讓人難受嗎?!?p> 孩童般的聲音繚繞在九嬰的腦袋邊,隨即竟神奇地,令它兇厲的嘶吼低迷下去。
宗主師父飛到九嬰的一個頭前,進(jìn)而忽然面色一變。
然后,只見他一拳驟出,儼然把股非同一般的勁,炸入了九嬰的喉管里。
隨之那嫩白的小手忽地回拉,就好比扯來了一縷縷細(xì)線,無形,又似乎力道玄奧驚人。
“啊?!?p> 一聲喊叫,短促非凡,緊接著好像便是一粒小點(diǎn),從九嬰的一只嘴里,飛掠了出來。
“啪嘰”,一個什么玩意,被宗主師父的那小巴掌,緊緊抓住了。
片刻后,金色的鼠腦袋從那小孩的拳頭上鉆出,兩顆芝麻粒一樣的眼睛怒瞪著,“小屁孩,還不放開本大爺!”
玄羽呆若木雞地瞧著那個破口大罵的手中人,噢不,手中獸,心神具震。
這不是天金通地鼠那個矮老頭嗎,怎么會被那宗主的師父從九頭怪的嘴里抓出來?!
“是你在它體內(nèi)鬧騰,讓它放瘋的?”稚童之聲頗為嚴(yán)厲,似乎蘊(yùn)含了不滿。
“什么叫我鬧騰,它沒事要吃我,還打算消化我,我能不反抗嗎!”金鼠大聲抗議。
宗主師父聽得,皺了皺眉,如此說來,確實(shí)是九嬰的錯,只是……眼前這地鼠雖是尊圣,但實(shí)力遠(yuǎn)不如他,怎么能發(fā)現(xiàn)九嬰的所在地,怎么能沖破他的封印呢?(飲天:嘿嘿,別忘了我啊。)
他有些唏噓,手便松了松。
隨即,玄羽但見得一道,流光倏地沖起,而后那矮小的只有幾尺高的老頭,就在自己的目中,放大,放大,再放大。
“??!小羽??!你,你師父真的是太欠揍了,他他他,他把我扔給那九頭怪,還笑話我!”
地鼠老頭扒在玄羽衣服上,一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樣子。
甚為嫌棄地將這老頭從身上拎下來,玄羽深表同感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沒錯,飲天道人,誠然是分外欠揍的。
而遠(yuǎn)處的宗主師父,此刻已將目光停在玄羽身上,若有所思。
如果說九嬰發(fā)瘋是因?yàn)槟抢鲜螅撬^來這個地方放瘋,也許有其他原因。
他想起玄羽打出的那道巨大金電,便摩擦起下巴,模樣看著,少年老成,噢不對,童年老成。
片刻后,宗主師父和九嬰就一齊消失了,再出現(xiàn)時,他竟直接閃到了玄羽跟前。
“小娃娃,你那招閃電,是和誰學(xué)的,或者說,在哪學(xué)的?”
玄羽怔了一下,被一個小娃娃叫小娃娃,實(shí)在是一件讓人不太那么容易反應(yīng)的事。
“噢,我就跟我?guī)煾笇W(xué)的?!彼p描淡寫。
“你師父?”
“是他嗎?”他指了指蹲在玄羽肩膀上的金鼠。
此舉,引來了一人一鼠安靜的,“深情”的對視。
“不……”
“是我!是我是我就是我!”地鼠老頭大喊,生怕別人聽不見一般。
玄羽:“……”
隱在某個犄角旮旯的飲天:我下次是把你喂貓呢還是再喂九嬰呢?
宗主師父也無語了片刻,復(fù)而問金鼠:“那你在哪得到的那閃電神通?”
“它當(dāng)年……可是把九嬰,差點(diǎn)給劈死啊?!?p> 聞言,金鼠略愣,然后撓撓頭,明顯是異常心虛,“……我偶然撿到的,感覺很厲害,就學(xué)了也傳給他了?!?p> 聞言,玄羽在心里直翻白眼,厲害,厲害你有本事馬上打一個出來?
飲天則在高空撫著胡須,想不到夢杖那一天到晚做夢的老頭,還有過這般的英勇事跡,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