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比緊緊的扣著我的肩膀補充道:“林菲,即便你做到這些,席塵也絕對不會認(rèn)為這些是你自己能做到的,所以這關(guān)系到我能不能被列入到巴黎的團隊里,所有能交待給你的我都說了,如果你還是搞砸了……我不知道最后席塵會不會怪罪到我頭上,但是如果我去不了巴黎,那我會揪著你的舌頭直到把你的內(nèi)臟全部都扯出來為止?!笨磥磉@個世界上真的沒有免費的午餐,不會有人平白無故的幫你的。
剩下的兩天里,我拿著席塵給我列的清單和芭比給我的注意事項在席塵家翻箱倒柜的為他收拾行李。其實所謂翻箱倒柜其活動范圍也只限制在一樓的客廳和書房,還有他的衣帽間,而二樓的書房和臥室是被絕對禁足的,那里是絕對的禁地,就連做保潔都要是席塵在家才可以。
在席塵家翻箱倒柜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樓的面積就有兩百多平方米,還加上二樓的衣帽間,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還有哪個男人的衣帽間會超過40平米還是兩個。平日里我至多就是來送衣服、送文件再把把他放出來的衣服拿出去干洗,而收拾行李這樣艱巨的任務(wù)還是第一次接到,我跑上跑下、跑東跑西其運動量絕對不亞于在健身房揮斥幾個小時,終于清單上未劃去的項目剩下了個位數(shù),我給芭比打了個電話,找到了最后幾件東西。而我看著她給我列的注意事項里,我實在不覺得這些會是席塵要用的東西,比如她列著:筷子,枕頭,勺子。
我在電話里不斷的詢問著芭比,“你確定么?席塵又不是小孩,出門還要帶這些東西?!?p> 芭比在電話的另一端氣定神閑的告訴我:“這些會不會真的用上我不知道,但是有一次我和他在海南拍片,他半夜三點想要吃一個剛摘下來的木瓜,當(dāng)時我聯(lián)系酒店從餐廳拿出勺子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之后,他雖然當(dāng)時什么都沒說,可是回來的時候我搬了整整一箱子木瓜,而且還不允許托運。還有枕頭,有一次我們在米蘭,他半夜敲開我的房間說羽絨枕頭太熱了,他需要一個記憶棉的。至于筷子么?林菲以你的英語水平,我不知道如果席塵半夜想吃方便面了之類的東西,你要怎么從紐約連個人都沒有的街上搞一副筷子給他?!?p> 我聽著頻頻點頭,我跑到廚房猶豫著要不要把鍋都端上,我拉開抽屜找到筷子的時候,我驚訝的口水差點滴進抽屜里,席塵不會在家做飯我一點也不會奇怪,可是他家的筷子都是未拆封過的,實在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我看著那些精美的廚具,那個個油瓶我曾經(jīng)在雜志上見過,它的設(shè)計者來自意大利,我清楚得記得在那張照片下面標(biāo)著四位數(shù),當(dāng)時我和葉莎瞪著眼睛指著那個數(shù)字說,只有瘋子才會買這種東西來裝油,而現(xiàn)在它真實的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里面盛滿了黃綠色晶亮透明的橄欖油。還有那些擺放整齊的高腳杯、香檳杯都是捷克最上乘的水晶,抽屜里整齊得擺放著來自德國的開瓶器、核桃夾、菠蘿刀、削皮刀,他的櫥柜里有各式各樣出現(xiàn)各類雜志上的經(jīng)典設(shè)計,有些還是限量版,這里簡直就是一個廚具的博物館,只是所有的東西都未沾染過任何有關(guān)煙火的氣息。
其實席塵的精致還不止這些,他的每一個沙發(fā)墊、每一塊毛巾、每一塊床單、每一個衣架甚至是衛(wèi)生間的地毯如果你夠辛苦的話,它們中的絕大部分可以在那些印刷精美、成色細(xì)膩的高端雜志上找到。即便是江羽臣這樣的人,都無法和他媲美。
他為自己打造著無比精致仿佛博物館一樣的家、辦公室,他自己也像是設(shè)定出來的一樣,我忽然覺得這樣的他有點和雅西如出一轍,只不過席塵是更高級版本的雅西,他這樣的生活是雅西的終極夢想,可是席塵的夢想又是什么呢?這個問題好像我們誰都沒有想過,我們把他視為自己的目標(biāo)、理想,像神衹一樣供奉著,可是從來沒有人想過他想要什么。
當(dāng)我在機場推著幾乎跟我一邊高的行李車的時候,席塵看了看身后輕裝簡行的其他人,向我甩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拿那么多行李干嘛?又不是你去拍照?!?p> 我欲哭無淚的看著席塵,這句話是我特別想問他的,光鞋他就帶了六雙,但是我們此次的行程只有四天,還有難道他不知道自己那整整兩頁的清單就足足裝滿這三大箱么?我看著最上面那個小半圈的箱子,想著要怎么樣告訴他,我唯一的箱子里面還裝著他的枕頭。
我看了看身后的其他同事,他們輕裝簡行無非就是為席塵做好分擔(dān)行李重量的準(zhǔn)備,我底下頭什么都沒說。
上了飛機,我準(zhǔn)備好眼罩、毯子、漱口水、拖鞋、電腦、耳機和他要的書以外,我已經(jīng)累得像狗一樣倒在緊挨著頭等艙后面的經(jīng)濟艙座位里,終于在起飛前這短短的幾分鐘里我可以躲避開席塵的視線。
我掏出手機猶豫著要不要告訴江羽臣,自從他生日會第二天我們在公司碰過面之后我就再也沒見過他,這段時間席塵忙著時裝周的事情連江瀾的合作也停滯一邊,而江羽臣也沒有聯(lián)系過我,整整兩個禮拜,我甚至沒有收到他的一條短信。
從我接到隨席塵去美國的消息,每天夜里都為要不要告訴他而輾轉(zhuǎn),最后都抱著手機睡著了。其實想想,比起兩個禮拜,只是又多了四天而已,可是這四天我們的距離垮了大半個地球。想到這里,我在手機上打下幾個字,然后按下了關(guān)機鍵。
緊接著,我又慌亂的開機,我開始后悔,我憑什么告訴他我的行蹤呢,我是他的什么人,他又是我的什么人呢。我的手機終于開機,可是收件箱里依舊空空的,沒有一條未讀信息,我又開始失落。直到我被機艙的服務(wù)人員提醒,才重新關(guān)上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