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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許情深

往事(1)

亂世許情深 不想動的動物 1473 2019-07-09 23:19:40

  “那年夏天,我在北京幫師傅打理那邊的事務(wù)。我突然接到師父的來信說正在趕往北京的路上,讓我盤點北京的店鋪全部出售,一個都不要留。字跡潦草,沒有明說什么原因。我知道我?guī)熜趾臀規(guī)煾傅淖鍪嘛L(fēng)格,要不是遇到緊急情況絕不會讓我辦的如此匆忙?!?p>  “那現(xiàn)在你知道當(dāng)時是什么原因嗎?”

  “師兄不說,師父~”沈謙頓了頓,揚了下下巴,想把淚收回去“師父在路上遭人暗算......走了。”

  “走了?”梧秋印象里那個經(jīng)常逗她,特別愛笑,老是給她留最好的聽?wèi)蛭恢玫睦先俗吡??她難以想象張筱春當(dāng)時的心情,他父母走的早,大哥出海后生死未卜,他師父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教他唱戲,練基本功,師父就是他的養(yǎng)父。

  “那后來呢?”

  “師兄帶著一大班子的人到達北京后,我們一起給師父上了香,準(zhǔn)備再向北走走。那時候是晚上,大家剛吃完晚飯商量完事兒,正準(zhǔn)備收拾各自的行李等第二天出發(fā)時,一大堆官兵沖了進來。說是師兄給他們擾亂民心,讓人們天天沉浸在溫柔鄉(xiāng)里,喪失了對待敵人的斗志。師兄他們剛到北京就被安上了個無中生有的罪名......”

  哪有什么戲子誤國,背后冷箭罷了。

  “官兵他們不認(rèn)識我,以為我只是個客人,擺擺手讓我別多管閑事。我本想跟他們一起進去,但是師兄看著我搖了搖頭,我......”沈謙蹲下,用力地扯自己頭發(fā)“我應(yīng)該跟他們一起去的,要不然師兄也不會這樣!”

  “怎么了?”梧秋一驚,心里有不好的預(yù)感,一處地方隱隱作痛。

  “師兄他們關(guān)押在牢里等待審判,我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兩次審判過后大家都被放了出來,唯獨師兄。我四處打聽,大家都不知師兄的去向,我也沒法,只能耐下性子遣散了奴仆、師弟,只留下愿意跟著我的。”

  梧秋渾身戰(zhàn)栗,她很想知道張筱春在那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

  “后來兩年后的一天,北京一處官邸發(fā)生爆炸,師哥在爆炸后的三天回來了。別看師哥的臉是好的,但渾身上下沒一塊兒好肉,他在床上足足養(yǎng)了兩個月,還落下風(fēng)濕畏寒等毛病?!?p>  梧秋盯著手術(shù)中這三個紅字,難以想像。

  “師哥回來后任誰問都閉口不談那兩年間的事情,直到那天我跟他出去置辦行頭。遇見一個偷東西的小孩兒正被追著打,原本對任何事都很漠然的師哥發(fā)了瘋的替那個小孩擋下拳腳,出錢解決這件事兒,把他帶回班子——”

  手術(shù)結(jié)束,沈謙的故事也戛然而止。

  梧秋望著躺在病床上那蒼白的臉有些懊惱自己之前的態(tài)度。

  點滴一滴一滴地打在梧秋心尖兒上,她覺得時間有些難熬?!澳芨抑v講他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正在整理師兄衣物的手頓了頓,沈謙摸著衣服上的血跡緩緩開口。

  “師兄把孩子帶回來后托我好生安置孩子,然后就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一天一夜,任誰敲都不開門。第二天深夜,師兄叫我進去。那時候,那時候我才知道師兄......

  那天審判后,我同班子里的人關(guān)在一個牢房里。突然一個官兵叫我去審問,我以為是問師父的事,便隨他們走。走啊,走啊,見到了一個精瘦的老頭兒。

  那老頭兒對我說,要是我服從于他就放了班子里的人。我同意了。

  老頭放人,我進了他的官邸。

  他是個太監(jiān)。

  他把一條鏈子拴在我的脖子上,讓我像爬。餓了就吃狗糧,渴了就喝雨水,他生氣了就抽我,高興了就讓我給他唱段戲聽,錯了就抽,錯一個字抽一下,錯一句話抽到他打不動為止。他派人暗地里監(jiān)視你們,只要我反抗就拿你們下手。

  ......

  師兄說這些話的時候很平靜,好像在說關(guān)于別人的事。

  師兄,師兄是為了我們!”

  沈謙哽咽,看到病床上躺著的師兄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本來年齡就不大,沉穩(wěn)是因為在張筱春身邊學(xué)多了,但是這次,失去了支柱的沈謙又做回了那個十八歲還對社會有些懵懂的少年。

  梧秋用力握住張筱春的手,她知道他一定會醒來的。等他醒來,她一定要告訴他,剩下的路她陪他走。

  張筱春半夢半醒間回握住那只給自己溫暖的手,用力握住,握得梧秋手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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