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間蛙叫蟲鳴,此起彼伏,有星星點點的螢火之光在閃爍。
深夜的村子中大多數(shù)人都睡了,亮起的燈光屈指可數(shù)。
有犬于黑夜中低吠,有鼠窺視著美味,有貓邁著傲慢的步伐,巡視著自己的領(lǐng)地,等待著獵物的出現(xiàn)。
安的家中,二樓。
游戲中的背景音樂一直在循環(huán)著,大型屏幕前的兩人卻沉默著。
茵茵冷冷地看著安,說道:“如果不是那晚她在極力忍耐著,你的命運就已經(jīng)停止在那一晚上了?!?p> “我知道。”
離開醫(yī)院的前一天晚上,安來到茵茵的房間,給茵茵描繪了那虛幻又美好的未來,哄了她許久。
他都已經(jīng)預(yù)想到了那晚上最壞的結(jié)果,事實確實如茵茵所說的那般,但他還是去了。
“當(dāng)初的誓言哥哥并沒有忘,你要殺我我也不會逃避?!?p> “我不需要哥哥?!?p> “但你永遠都是我妹妹,茵茵是好女孩,你也是好女孩,你們都是我的好妹妹?!?p> 茵茵冷笑,說道:“不得不承認那個女人成功了,她把你變得虛偽無比。”
安笑了笑,不置可否。
“沒有遺言了?”
“游戲還要繼續(xù)嗎?”
“不玩了?!?p> “那就沒有了。”
安深深地看著看了一眼茵茵,似乎要將她的樣子刻進自己的靈魂深處。
然后他閉上了雙眼,平靜地等待著自己生命的終結(jié)。
茵茵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站了起來。
握緊刀柄的手背上青筋凸出,手腕翻動間,水果刀便已經(jīng)抵在了安的額頭上。
安只聽到刀刃破空的聲音,然后額頭上一涼,便再也沒有了后續(xù)。
時間流動,茵茵手中的刀還是沒有刺下去,手一松便掉落到紅毯上了。
“果然,還是下不了手啊······”
安睜開了雙眼,目光澄澈,撿起水果刀放好,站了起來。
伸手摸了摸茵茵的頭,這次茵茵沒有再拒絕他。
茵茵緊緊地擁抱著安,低聲說道:“睡覺吧,明天還要去玩呢,哥哥。”
“嗯?!?p> 一如在醫(yī)院中的日子,安講著故事哄小女孩睡覺,只是小女孩懷中沒有了熟悉的小熊,房間也不再是原來的房間了。
第二天,茵茵恢復(fù)了原樣,昨晚上發(fā)生的事情兩人都沒有再提起。
茵茵依然是那個乖巧可愛的妹妹,安也還是那個溫柔的哥哥。
兩人去了鎮(zhèn)上吃喝玩樂,買了很多東西,漂亮的毛絨玩偶和衣服,一些小玩具,不過鎮(zhèn)子上的娛樂項目很少,畢竟像這種偏遠的山區(qū)還沒有發(fā)展起來,再加上周圍又都是農(nóng)村,沒多少時間花在娛樂上。
所以兩人下午的時候去了市里,把市里的娛樂項目幾乎都游玩了一遍。
傍晚的時候兩人才趕回村子里,在村頭的時候便看見了葉雪琪家門前停放著的一輛警車和一輛醫(yī)院的面包車。
安牽著茵茵的手,帶著她回家去了。
如心中所料,剛回到家門口的時候,就有人從五嬸的家里出來了。
兩個身穿警服的民警來到他們兩個的面前,自我介紹了一番,然后對他們兩個進行了一番詢問,然后其中一個民警打了個電話。
有警官從葉雪琪的家中出來,帶著一男一女兩個醫(yī)生。
兩個醫(yī)生確認過茵茵的身份之后,對著民警就是一通道謝。
“人找到了,那就交給你們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立即撥打我們的電話,我們隨時出警。”
“好的,好的,麻煩李警官了?!?p> 男醫(yī)生和民警隊長客氣了兩句,民警們便離開了。
“好久不見,安?!蹦嗅t(yī)生開口說道。
“好久不見,廢話不多說了,就一晚,明天早上你們就可以來接她回去?!?p> “可以?!蹦嗅t(yī)生很干脆,倒是令他身旁的那位女醫(yī)生有些驚訝,所以,他轉(zhuǎn)頭對女醫(yī)生說道:“沒事的?!?p> “哦,對了,你們要來我家吃頓飯嗎?”
“正好嘗嘗你的手藝?!蹦嗅t(yī)生笑道。
男醫(yī)生和安就像是相熟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兩人說的話簡單直白,可卻都能明白對方話里的含義。
晚飯過后,男醫(yī)生和女醫(yī)生回到面包車里,女醫(yī)生終于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師兄,要是她又跑了怎么辦?”
“不用擔(dān)心,明天我們來這接她回去就可以了。”
“可是······”
“他們在村頭就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車,可是他們還是回家了,而且這里是安的家,他對這里比較熟悉,要是想讓她走,早就剛回到村頭的時候便轉(zhuǎn)頭走了?!?p> 面包車發(fā)動,從這條山間小路上離開了,明天它將再次回來。
晚上,安的房間,茵茵躺在床上,看著安說道:“我不想走?!?p> “可我也不想你過東躲XZ的生活,一直在世間流浪,你這十幾年的人生已經(jīng)太苦了,我只希望你以后的生活苦盡甘來,能少些風(fēng)浪也是好的?!?p> “為什么,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把我留下來。”茵茵的聲音重又變得像昨晚一樣了。
“可我沒有能力保護你。”
茵茵沉默了一下,說道:“我能自保?!?p> “你知道,這是不夠的,所以,我必須保證你的絕對安全。”
“回去就能安全了?”
“有他們在,起碼比我一個人好?!?p> “但是,你就不怕我在回去的路上把那兩個人都干掉?”
“怕,所以快睡吧,明天哥哥來叫你起床。”
茵茵忽然伸出手來抓著安的衣袖,說道:“今晚就別走了,留下來陪一下她吧,就當(dāng)是給她的安慰了?!?p> 安笑了笑,說道:“我就知道,茵茵是個好女孩?!?p> “你是說我還是說她?”
“你們都是好女孩?!?p> “那,再見?!币鹨痖]上了雙眼。
這一晚,安并沒有離開,陪了茵茵一整晚。
第二天早上,雞鳴過后沒多久,醫(yī)院的那輛面包車便來了。
安和茵茵如約在家中等待,昨天給茵茵買的禮物都裝好了放在面包車上一起帶回去。
茵茵眼里帶著淚花,依依不舍地與安分離。
“以后別調(diào)皮了,哥哥每天都會想你的。”
“嗯。”
面包車離開了這條小村子,不過茵茵的身影還會時不時地出現(xiàn)在村里人的口中。
茵茵走了,葉雪琪來了。
“你們的事已經(jīng)在網(wǎng)絡(luò)上火了?!彼f道。
安愣了一下,然后說道:“是么?!?p> “你就不能表現(xiàn)得有興趣一點?”
“有些出人意料但是想了想也有些合情合理?!?p> “所以,要和我來一張合影嗎?”
“你現(xiàn)在要蹭我熱點?”
葉雪琪已經(jīng)掏出了手機,似乎篤定安不會拒絕她。
“像我這種沒有任何背景的人混網(wǎng)絡(luò)世界,必須得蹭熱點,能蹭則蹭。而且,在這種魚龍混雜的網(wǎng)絡(luò)世界中,需要有人傳播正確的價值觀,揭露事實的真相啊?!?p> 安笑了笑,沒有拒絕和葉雪琪的合影。
合影完后,她的配圖文字:真·鄰家大哥哥,欲知后事,敬請關(guān)注哦(>ω?*?)?
“蹭我熱點無所謂,但是最好把你后兩句刪了,否則后果很嚴重。”
安完全沒有一點在開玩笑的樣子,但葉雪琪還是倔強地一字不改地發(fā)了出去。
“能跟我說一說茵茵的事情了嗎?”
安沉默。
“交易嗎?”葉雪琪聲音中都充滿了誘惑。
“你有什么?”
“一個手機號碼和一份你的詳細資料。”
“交易成功,你就不怕我隨便編一個假故事糊弄你?”
葉雪琪笑了笑,她笑起來比不笑的時候好看許多。
“即使是假故事,但是從你的口中說出來那就是真的了,而且你覺得我在意的是故事的真假嗎?”
“那東西呢?”
葉雪琪晃了晃手中的手機,說道:“你一邊說我一邊傳給你吧,反正也就一兩分鐘的事情。”
根據(jù)安所說,茵茵的出現(xiàn)是個意外,親生父親是大家族的繼承人,在家族中掌握著話語權(quán),屬于強硬派那種。
原本父親已經(jīng)成家立業(yè)了,有個成績優(yōu)秀的兒子,家庭生活表面上看很美好。
也許是父親已經(jīng)厭倦了家中的老花,想嘗一嘗不一樣的味道,所以便與一位長得很好看的秘書有了婚外情。
只是父親和那位秘書都沒想到,意外就這么發(fā)生了,他們自身也都不清楚究竟是在什么時候一發(fā)入魂了。
父親并沒有強硬地讓秘書打胎,反而一反常態(tài)地將這個意外留了下來。
父親的婚外情“母親”是知道的,但是,這個意外卻是“母親”不知道的,畢竟就連父親和秘書都認為這是個意外。
直到父親將那個孩子帶回家里的時候,矛盾終于爆發(fā)了。
矛盾的最終結(jié)果就是秘書離開了,小女孩留在了這個大家族中,“母親”對這個小女孩很嚴厲,家里的那些仆人也都對這個小女孩指指點點。
小女孩有個哥哥,每當(dāng)她把求救的目光放在這個哥哥的身上的時候,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冷漠和沉默。
即使她哭得天崩地裂,聲嘶力竭。
所以,她漸漸學(xué)會了不再流淚,也學(xué)會了自己一個人獨自承擔(dān)。
小女孩曾一次次地想要逃離那座冰冷的堡壘,但是卻沒有付諸行動,因為她知道,自己還沒有能力在這個世界上獨立生活下去。
父親與“母親”為了她的問題經(jīng)常吵架,最后都會把怒火傾瀉在她的身上。
父親當(dāng)初把她留下來的原因小女孩不知道,反正不是因為“愛”這種可笑的理由。
在這個大家族中,她就像是一片飄在海面上的枯葉,隨時都有可能沉入海底。
沒有任何一個人試著去把這片枯葉撈起來,哪怕只是伸出手指托她一程。
久而久之,小女孩的忍耐便到了極限。
冰冷的刀鋒帶著這么多年的仇恨和怨念刺進了“母親”的體內(nèi),鮮紅滾燙的血飛濺而出,握刀的手雖然微微顫抖,但是那張小臉蛋上卻掛著惡魔般的冷笑。
從此之后,她再也沒有見過這位“母親”了,據(jù)說是和父親離婚了,而小女孩自己也被關(guān)在了這座冰冷的堡壘里面。
父親沒有把她趕出去,也沒有對她責(zé)罵,而是冷漠地像是陌生人一樣。
直至她十八歲成年那天,父親滿身酒氣地來到了小女孩的“牢籠”里,他的口中模模糊糊地念叨著誰的名字,小女孩仔細辨認覺得比較像是“母親”的名字。
父親一進來便把小女孩撲倒了,說著什么“錯了”“我很愛你”“別走”之類的話。
瘦弱的小女孩自然無法反抗,她的房間中也沒有什么危險物品的存在,但小女孩早已經(jīng)有了準備。
她的枕頭底下一直都藏著三根被削尖的鉛筆,這是她唯一能夠用來防身的東西了。
當(dāng)她把兩支鉛筆掏出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扯開了,她狠狠地把削尖的鉛筆扎進了父親青筋暴出的手臂上。
連扎了幾下,有血泡冒了出來。
痛楚讓已然喝醉的父親清醒了過來,他看著躺在自己身體下的這個女孩,竟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因為這個女孩的眼神冷漠得像是看透了世事滄桑,令人感到可怕。
父親有些慌亂地跑出了她的房間,沒有跟她說哪怕一句話。
然后小女孩就被送到了精神病院,診斷結(jié)果是精神分裂中的極度人格分裂。
小女孩一直都在醫(yī)院接受治療,直到今天。
“這個故事太過于狗血了,這不就是大型的狗血家庭倫理劇嘛,估計沒多少人會相信。你就不能編得更加現(xiàn)實一些嗎?”葉雪琪都有些無語了。
“有些時候,現(xiàn)實比起電視劇來說要更加夸張?!?p> 葉雪琪想了想,也沒有在自己的記憶中找到類似的娛樂事件,沒看見過也沒有聽說過。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還一連震動了好幾次,滴滴聲也沒有停。
葉雪琪拿起來看了一眼,整個人都驚住了。
“我提醒過你的,后果很嚴重。”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