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代言情

千帆過盡時

她的面容

千帆過盡時 辛棄療 14063 2020-07-28 17:57:05

  玉燕今日行程滿滿。泰晤士河、倫敦眼、圣保羅教堂,晚上還想去當?shù)赜忻男【瓢珊赛c小酒聽聽音樂。女生對于外出總會有隆重的心思,一早起來就開始收拾化妝。

  坐在地上,她對著茶幾的小鏡子就開始裝扮,心情洋溢時她哥的視頻電話就過來了。

  捏著眉筆的手翹著蘭花指點開點接通:“嘛事兒啊哥?”

  “沒啥事兒,你那房子我已經(jīng)讓裝修公司開始測量尺寸了,你喜歡哪種風格的?”鄭廷揚這邊伸伸懶腰,開了一上午的會,他的身子都有點僵硬。

  玉燕聽的漫不經(jīng)心:“不用啦,我還有2個月就回調(diào)了,我準備自己一點點來?!?p>  “有那時間何必勞累自己?!?p>  “這你就不懂了吧,自己用心的房子,才像家愿意住啊!”涂完口紅對著視頻中的鄭廷揚說:“哥,你看怎么樣?”

  他掃了一眼:“太艷了不好看?!币贿叴蜷_筆記本趁著午休的空閑看看報表,隨口問道:“你這是要跟誰出門?路野?”

  “誰跟他?”

  “路野去了倫敦,公司這邊有個展會和演講,你倆見過沒?”

  玉燕動作一頓,不太自然短促輕聲的“嗯”了一下:“哥,不說了,我得快點收拾了,拜拜!”說完忙著手忙腳亂的起身走了。

  這邊的鄭廷揚忙著核對合同信息,就由著她風風火火的去了。不知道了過了多久,鄭廷揚這邊結(jié)束了,看到手機影像還是她的茶幾桌面凌亂的鏡像,剛要準備按下按鈕,就聽見那頭兒的玉燕聲音傳來:“瑾瑜姐,幫我拿一下剪刀?”

  生怕自己聽錯了,他湊近聽了聽,這回是真實的趙瑾瑜聲音傳來:“在哪兒?”

  “就茶幾下面有個盒子,在盒子里面?!?p>  “嗯,等我一下?!?p>  他聽在這邊有點著急了,想要轉(zhuǎn)過遙遠的那頭手機方向,看看她。正在他焦急的時候,穿著一襲素白裙子的趙瑾瑜就出現(xiàn)在了畫面中,逆著光向耳后別了一下頭發(fā),坐在沙發(fā)上彎腰翻找。

  鄭廷揚有點忘了說話,在她再次起身忙叫住她:“瑾瑜!”那頭的她怔愣了一下,疑惑的四處張望,好似在確定自己是不是幻聽。

  “這里,瑾瑜!看這里!”他努力的揮手,要挑起她的注意。她慢慢目光鎖向茶幾支架上立著的手機,神情驚詫:“鄭廷揚?”

  “對,是我!”兩個人隔著這塊電子屏遙遠的串聯(lián)起來,過往忽的清晰的掠過,好像他們分開了很久,好像就是昨天的事情。不知怎得,鄭廷揚能感覺眼睛瞬間失態(tài)的涌上一層水潤,他強烈克制,說出的話帶著身子都有點抖:“好久不見,你來英國了?旅游嗎?”

  趙瑾瑜看著那頭的他,也有點難以說清的情緒,有熟悉、有驚訝、有尷尬,保持得體禮貌的回道:“嗯,是的。”

  而后兩人保持了幾秒的安靜,一個是緊張的不知所措,一個是尷尬的左右不定。

  “你還好嗎?”這話他從電話那頭傳來,帶著他固有的低沉的音色。

  她點點頭,乖巧回復:“不錯。”說完對著他展示了一下手中小巧的剪刀:“我要去給玉燕送去了,那,拜拜?”

  鄭廷揚跟隨性點了下頭,馬上反應(yīng)過來;“我還....”話音未完就已顯示通話結(jié)束。

  ——

  玉燕帶著瑾瑜姐玩了這一圈下來,倆人都有點渾身散架的感覺,還好路野及時開車趕到,帶著她倆又大吃大喝了一頓。

  酒足飯飽,路野又體貼的送二位女士回家。上車時,趙瑾瑜見路野偷偷捏著玉燕的手心一下,眼神寵溺,急忙調(diào)轉(zhuǎn)視線看向別處,假裝沒有發(fā)現(xiàn)。

  玉燕被他這么一弄,難見的羞澀了,生怕旁人看見,急忙拽出來手,不遂他心的避開了副駕,開了后車門進去。趙瑾瑜自從坐上車就暗自注意了一下倆人的狀態(tài),一個在前面笑意盈盈,一個在后面面紅耳赤,不知不覺倦意上來就睡著了。

  近了公寓,路野看向前方,回頭兒對著玉燕說:“看,前面那人的身影像不像你哥?”

  玉燕伸著頭向前座靠近,借著車燈路燈的光線看著:“哪里?”頭發(fā)和腦袋似輕輕靠在路野的肩膀上。

  路野享受了一下,慢慢停下車:“下車吧,是你哥,他怎么突然過來了?”說完似明白了撇了一眼后座靠著車窗還在瞇睡著的趙瑾瑜。

  玉燕下了車確認了一下,真的是她哥,正一手拿著行李箱仰頭看著公寓上方。

  “哥!”

  鄭廷揚聽到聲音急忙回頭,前面玉燕和路野快速的走來,她在他們后面看不真切。

  玉燕見到哥哥,上前抱?。骸澳阏σ宦暡豁懙耐蝗痪蛠砹??早上也不跟我說一下?!彼⒉恢浪绾挖w瑾瑜的通話事情。

  路野則是面帶“我懂得”的笑容挑挑眉。

  鄭廷揚掩蓋式的說:“我這邊突然有點事兒,就過來了,路野你這邊怎么樣了?”

  “哦?!”路野也反應(yīng)迅速的說:“就等你了?!?p>  看向趙瑾瑜,她正像局外人一樣隔著一段距離站著。他放開玉燕,定定的看著她并召喚她:“瑾瑜,好久不見?!?p>  這句話下來,她也沒法置身事外:“好久不見。”禮貌規(guī)矩的點頭示意。

  他的胸口感覺熱流滾動,口中卻是干澀不知道接下一句,也怕說的不妥。

  玉燕這邊聽到這兩人的對話,突然有種替著倆人尷尬局促,馬上緩和氣氛提議:“走,我們上樓進屋休息一下?!?p>  玉燕的公寓在10層,一行人搭上電梯,幾人具是沒有交流,各有心思。鄭廷揚站在趙瑾瑜的身后,偷偷低頭看著她,從馬尾發(fā)頂,到小巧的耳朵,到修長光滑的后頸,再到清瘦的雙肩,目光流連。

  進了屋,鄭廷揚和路野坐在沙發(fā)上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著,然后從路野的肩頭看向在廚房那側(cè)的她,眼口不一的問:“明天什么安排?”

  “哦,我明天下午4點的演講,玉燕她們5點多要去看球賽?!甭芬罢f完轉(zhuǎn)身看看玉燕:“等你們結(jié)束我去接你們。”

  她拒絕他拒絕習慣了,但那次事件之后她就不自覺被軟化了,說不出口,也不想了,輕微的點點頭。

  這時,趙瑾瑜把沖好的茶水放到桌子上,轉(zhuǎn)頭和玉燕說:“我還有事,先回屋了。”

  “嗯,瑾瑜姐你趕快收拾一下休息吧?!庇裱嘤H昵的抱著她撒嬌狀的說。

  趙瑾瑜摸摸她的頭轉(zhuǎn)身進了臥室。

  臥室的門剛閉合,鄭廷揚收回追隨的目光問起玉燕:“你們明天看什么比賽?”

  “足球,切爾西對曼城的比賽?!?p>  鄭廷揚端起茶吹了吹,喝下潤潤喉嚨,對著玉燕說:“明天我和你們一起,你給我也訂一張票?!?p>  “啊,不太好吧?”玉燕不自覺看看臥室的方向:“再說現(xiàn)在也訂不到票了?!?p>  路野適時接了一句:“我這還有一張票,你當時說的時候我也訂了一張,沒想到和會議沖突了,正好揚哥來了。”

  鄭廷揚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好兄弟你真棒的表情。

  玉燕臉一下就拉下來了:“瑾瑜姐她.....”

  “你哥跟你們一起,我就放心了,你不知道這幫球迷都喜歡賽后鬧事嗎?有他在我也放心你倆姑娘。再說....”

  “好啦,我發(fā)現(xiàn)你今天話很多?!庇裱嗫戳艘幌率謾C:“快12點了,你們趕快回去休息吧,”又指著路野說:“你不是明天要早起嗎?”

  路野有點不舍的起身,回頭看看鄭廷揚,他則穩(wěn)如泰山一動不動。

  “哥,你今晚住哪兒?”

  “啊,我住你這?!?p>  玉燕頭大:“我這沒地方啊,就一個臥室,沒地方了?!?p>  “我住沙發(fā)就行,今天來的匆忙,還沒訂酒店?!?p>  玉燕看了看路野:“你們酒店?”

  “酒店全滿了,都是這次參展的,我這還是工作人員訂的早?!?p>  “唬誰呢?你們這么有錢?總統(tǒng)套房不有的是?”

  “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你跟我一起順便取下你東西?”

  玉燕狐疑:“嗯?我沒有東西吧?”

  “走吧?!闭f著就把她拽了出門。

  進了電梯,玉燕還在疑惑:“什么東西???對了,你剛剛怎么....”

  話音未落,就被路野摟過來急切地吻住。他有力地雙臂環(huán)著她,她整個身體貼在他的身上,全部都是他的氣息,把她的話音都吞沒了。

  等結(jié)束了,路野抱著她在耳測粗粗的喘氣:“我忍的好辛苦,可算吃到了?!?p>  “色/狼!”玉燕紅著臉帶著情動說道。

  路野吻吻她的額頭:“你不知道我這些日子多幸福,多開心,你終于離得我近了。”

  玉燕沒有說話,聽著他的訴說,也在評估著她與他究竟適不適合,她那么堅定絕不與他如何,還是打破了。受此刻氛圍影響,她鬼使神差的問道:“是愛嗎?”

  “是,我愛你?!?p>  繼而她感覺到他的手臂抱的更緊了。

  出了電梯,路野抱著她又親昵了一陣,最后終于說:“我得走了,要不然我真的忍不住了?!?p>  玉燕滿臉羞紅不語,路野也舍不得:“要不你和我去酒店住吧?”

  “那怎么行,我哥和瑾瑜姐相處起來得多尷尬?要不讓我哥和你住吧?”

  “我拒絕!”

  倆人又耳鬢廝磨戀戀不舍的膩歪了很久。

  玉燕在門口等臉頰降了溫才推門而近,只見她哥正端著茶杯在臥室門口徘徊。

  鄭廷揚看見她,聲音洪亮的說:“你倆快要梳洗睡了吧?”

  “嗯,今天累死了。哥,我給你拿下毯子,睡沙發(fā)多不舒服,明天你還是找個酒店吧?”

  鄭廷揚坐在單人沙發(fā)上小聲問道:“她來多久了?”

  “嗯?誰?”

  “瑾瑜?!?p>  玉燕算了一下:“8天了。”

  “她哪天走?”

  “周日,嗯三天后,怎么了?”

  “我就隨口問問,你早點睡吧。”

  ——

  玉燕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滿腦都是路野。在她幾十次翻身后,趙瑾瑜的聲音傳來了:“你和路野和好了?”

  玉燕一頓:“我吵醒了你了是不是?”說完又嘆了口氣:“唉,我也說不清我倆算沒算和好,就是覺得很突然?!?p>  “怎么還說不清呢?”

  “我倆那啥了,不過都是喝了點酒,”玉燕把頭蒙在被里燜聲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為啥沒拒絕,反正就是沒拒絕,然后就不一樣了,可是我倆也沒說明確在一起,我覺得我就是單身久了如狼似虎。。。?!?p>  玉燕又把頭伸出來:“然后我今天也和他親了,我以前發(fā)過誓一輩子都不會和他在一起的,我背叛了我自己,然后,我就覺得很矛盾,唉,越想頭越大”

  趙瑾瑜想想:“我之前聽沈琳說過路野出身、家教都不錯,也算他們幾個中最潔身自好的了,他除了之前那個女生還有別人嗎?”

  玉燕搖搖頭:“沒有吧,應(yīng)該沒有吧,可是劈腿的男人不可靠啊?!?p>  “那你還喜歡他嗎?”

  思索了一下,玉燕誠實的達答道:“之前是不喜歡的,媽沒了之后我倒是沒那么排斥他了,現(xiàn)在我就說不清,一半喜歡,一半害怕,他就沒斷過來煩我?!?p>  趙瑾瑜拍拍她:“你別想那么多,享受當下就行,別為未來發(fā)愁。”

  “好吧,”玉燕舒了一口氣:“我哥來,你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還好?!逼鋵嵹w瑾瑜也沒有這么坦然,畢竟兩年前他倆分開的時候也是經(jīng)歷了親密接觸,怎么說見面都透漏著詭異。

  這邊倆人竊竊私語的交流,那邊的鄭廷揚則也是輾轉(zhuǎn)反側(cè),時刻關(guān)注臥室的動向。

  凌晨3點多臥室的門終于開了,他緊忙起身:“瑾瑜?”

  “哥,是我,我喝口水。”

  “哦?!彼匦绿上拢瑵M腦中都是今天所有見到她的短暫片段。

  鄭廷揚雖然身子疲憊,但是睡得并不是很踏實,斷斷續(xù)續(xù)的,早上起來他就開始覺得喉嚨干澀冒火,頭昏腦脹,一早被玉燕叮叮當當?shù)某承?,他坐在沙發(fā)上緩了一陣,起身去敲門找玉燕。

  玉燕正在趴在床上滿臉笑意的回復路野的信息,敲門聲一響身子突然像被發(fā)現(xiàn)秘密一樣抖了一下:“哥,你直接進來吧?”

  鄭廷揚推開門掃了掃沒看到趙瑾瑜便馬上問起來:“瑾瑜呢?”

  玉燕邊下床邊說:“瑾瑜姐早就下去跑步了,是不是餓了,我讓瑾瑜姐一會兒回來帶早飯,給你找點零食墊墊胃?”

  他心緒這才穩(wěn)定下來:“不用了,有管嗓子的藥嗎?喉嚨有點難受?!?p>  “沒有,有含片,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玉燕伸手摸摸他的額頭:“還行,不燒?!?p>  “不是什么大事兒,你給我拿個含片,我潤潤嗓子?!?p>  接過玉燕翻找出來的潤喉片含進嘴里,鄭廷揚又開口問道:“她在哪邊跑步?我去看看。”

  玉燕滿臉狐疑,正要發(fā)問,趙瑾瑜拎著早飯回來了。只見她哥臉上露出春風拂面的笑容,身體也立馬迎了上去:“跑步回來啦?今天天氣不錯吧?”

  她緊跟著她哥來到餐桌,看著他突然“殷勤”的一面。

  趙瑾瑜躲閃了一下他的靠近,還是回答了:“還好。”放好早餐又把玉燕的空空的冰箱填充進食物牛奶,然后又對玉燕說:“你們吃吧,我去換個衣服?!?p>  “嗯?!庇裱嘧聛砗攘丝谂D?,眼睛一直看他哥的反應(yīng),從瑾瑜姐進屋到現(xiàn)在他的眼神就沒放下來,不由得說出了口:“哥,你干嘛呢?”

  鄭廷揚回過神了反問:“怎么了?”

  “你這是.....干嘛呢?你總盯著瑾瑜姐干嘛?還色迷迷的!”

  鄭廷揚敲了一下玉燕的頭頂:“你哥怎么就色迷迷了。”

  玉燕“啊”了一聲,氣鼓鼓瞅著他。

  ——

  排隊進場,對號入座后,玉燕機敏的選擇了坐在二人中間,剛落座就興奮的對著趙瑾瑜大喊:“瑾瑜姐,快看,好帥!那邊!腿部肌肉好發(fā)達!”

  鄭廷揚有些無語,這都什么癖好!轉(zhuǎn)過頭看向趙瑾瑜,她也是激動的附和:“哇,真的好帥!”他清清喉嚨問道:“你倆支持哪個隊?”

  “我看看哪個隊帥哥多,我就支持哪個隊?!庇裱嘁荒樆òV狀。

  見趙瑾瑜沒回答,鄭廷揚又隔著玉燕向她那邊湊了湊:“瑾瑜呢?你支持哪個隊?”

  不用她回答,又是玉燕搶先回答:“瑾瑜姐跟我相反就是了,我倆一人代表一支隊,誰輸了今晚請飯?!?p>  倆人終于在看了兩隊首發(fā)名單后,玉燕決定支持切爾西,趙瑾瑜則是選擇曼聯(lián)。

  “哥,你支持哪個隊?”

  鄭廷揚不自覺地目光瞥了一眼趙瑾瑜,說:“我也曼聯(lián)吧?!庇裱嘁谎劬陀X得“圖謀不軌”。

  倆個女人都是頭一次看足球比賽,規(guī)則一竅不通但是融合的倒是快,一直驚叫連連。而鄭廷揚則坐在一邊狀態(tài)安靜,主要是他現(xiàn)在身體不舒服的難受,一陣冷一陣熱,看著一人之隔的趙瑾瑜,鄭廷揚一下變得有點貪心,想要靠到她柔軟的懷里,那樣想著身體也似有了那么一丁點的緩解。

  終于,比賽結(jié)束了,切爾西贏了,玉燕興奮的手舞足蹈。趙瑾瑜面容略有遺憾,但是仍是放松開心的,鄭廷揚在旁邊看著,比上次見面多了很多明朗,她脫胎換骨的變化著,愈加成熟,也讓他愈加害怕自己在她這邊變得無足輕重。

  散場人多又無序,鄭廷揚擔心傷到她們,在后面用手臂紳士的保護著。剛出球場,兩方球迷突然就在門口起了摩擦,一言不和就拳腳相加,突然人群后向散開,給趙瑾瑜擠了趔趄,踉踉蹌蹌向后仰去,鄭廷揚眼疾手快拉住她把她抱了滿懷。

  馬上低頭柔聲問她:“傷到?jīng)]?”

  趙瑾瑜搖搖頭,開始推據(jù)他。鄭廷揚反而收緊了一下,舍不得這樣充實的安定,身體也沒有那么難受了。一個月前她就嚇壞了他,他已經(jīng)決定不管怎樣一定要長長久久守在她身邊了。

  玉燕在旁邊突然出了聲:“哥!”也正給了趙瑾瑜推脫的機會,轉(zhuǎn)身到玉燕的旁邊說:“走吧?!?p>  路野已早早等待,把大家接送到鄭廷揚提前預定好的米其林餐廳。鄭廷揚在趙瑾瑜對面落了座,雙手在桌面交叉搓握,看著她對著大家說:“我讓秘書預定的這里,據(jù)說他家威靈頓牛肉很有特色。”

  玉燕掃了掃:“確實不錯,不過本來今晚是瑾瑜姐要請的,你非要弄得這么高檔錢得你掏。”滿眼狡黠。

  趙瑾瑜剛要開口,鄭廷揚已笑意盈盈的說道:“我花錢,但算我和瑾瑜一起請的,我也選了曼聯(lián)嘛!”

  “得嘞!”玉燕拍拍瑾瑜姐:“今天我們得好好宰他?!?p>  趙瑾瑜淺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這種氛圍和場合說什么好,一是這的環(huán)境讓她略有局促,二是鄭廷揚坐在對面,不甚自在。

  點完主菜和甜品,剩到酒飲鄭廷揚突然問起趙瑾瑜:“今天也要喝一點嘛?香檳還是葡萄酒?”

  能感覺另外兩人的目光齊齊掃過來,趙瑾瑜假裝平靜:“我不喝酒?!?p>  鄭廷揚目光淡了淡,但表現(xiàn)自若:“也是,喝酒傷身,其他的你想喝點什么?”

  “隨便一個就行?!?p>  菜上來,大家都開始安靜的開動。連負責說話調(diào)動氣氛的玉燕都覺得氛圍詭異的不知道說什么好,面前路野在桌下幼稚的用腳逗弄她,旁邊那倆人周遭都是一股尷尬的氣流。

  “瑾瑜,給你,我這個已經(jīng)切好了?!编嵧P把切好的牛排遞到她面前,很自然的把她手中還在執(zhí)著切割的那盤牛排接過來。

  看她猶豫著終于沒拒絕,鄭廷揚得逞的嘴角上揚,吃到一半又把服務(wù)員叫來竊竊私語交待了一些內(nèi)容。

  “瑾瑜,怎么樣,味道不錯吧?”

  趙瑾瑜剛放到嘴中要咀嚼,再一次被迫交流有點怔愣:“???”看他目光殷切,只得點點頭,這是她史上經(jīng)歷過的最不舒服的飯局。

  不舒服的何止這點,鄭廷揚花錢讓服務(wù)員把餐廳舞臺區(qū)的小提琴演奏者請來了桌前演奏,琴聲悠揚吸引了眾多目光,可除了鄭廷揚自已享受,其他三人都是黑線三連,一直和他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路野也有些無語——這浪漫玩的簡直尷尬的讓人腳趾蜷縮。

  一曲終了,鄭廷揚殷切的看著趙瑾瑜:“瑾瑜,你覺得怎么樣?”

  趙瑾瑜又感受到了齊刷刷的目光注視著她,她真想找個地縫進去了,硬著頭皮說:“挺帥,嗯,挺優(yōu)秀的?!?p>  話音剛落,玉燕的聲音又起:“哥,我發(fā)現(xiàn)你年紀越大,越油膩了?!?p>  路野在旁邊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為了解救自己,趙瑾瑜馬上借口去衛(wèi)生間走了。待她走遠,玉燕終于忍不住了,小聲訓誡起來:“哥,你干嘛呢?你和瑾瑜姐早就不在一起了,你整這么一出干嘛呀!”

  鄭廷揚倒是鎮(zhèn)定自若:“我在追求她呀?!?p>  “你早干嘛去了,現(xiàn)在想復合,你當初別渣呀,你搞什么渣男悔過、浪子回頭的戲碼?!?p>  “我是真心的?!?p>  “真心也不行,我不同意,你沒看到她剛才在抗拒嗎?當初我和媽說過多少次,你不同意,你前前后后又是桑榆又是搞大別人肚子,你當時但凡有那么點真心,都不能那么對她?!?p>  鄭廷揚低頭不語,渾身無力,身體的不適和玉燕的話語雙重沖擊他。緩了緩,他起身說:“我去個洗手間。”

  待他走遠,路野轉(zhuǎn)向玉燕:“揚哥這次真的是真心的,你剛剛不該那么說他?!?p>  玉燕剛要反駁,趙瑾瑜正回來落了座,她又把話憋了回去。

  路野這邊還在繼續(xù):“揚哥這兩年過的真的不好,公司的壓力都在他身上,你們這些親人都不在他身邊,你沒看他頭發(fā)白了很多嗎,他現(xiàn)在定期都在看心理醫(yī)生,但這些他都得一個人承擔,我特別擔心他。”

  “我哥....”

  “他這樣不是一時興起,他是考慮很久的,前一陣玉蘭地震他為了找瑾瑜,也不管自己的安危,一個人連夜就跑到玉蘭,那可是正是震中啊,隨時有危險,也沒見他怕的。”說到這里路野看著趙瑾瑜:“瑾瑜,你也知道的,是吧?”

  “他。。。我。。。?!?p>  “何止是去了,他在那里找了你兩天,回來的時候兩手都磨破了?!?p>  趙瑾瑜聽到這里,不知道如何回應(yīng),緊接著又聽到路野說:“揚哥一直在關(guān)注你?!?p>  她內(nèi)心不自覺地嘆了口氣,只能盯著眼前的盤子沉默不語。

  是一桌都沉默不語。

  ——

  晚餐結(jié)束,四人出了餐廳等待門童泊車。

  路野不顧玉燕忸怩,大方的牽起了她的手走在前面,后面的趙瑾瑜聽到鄭廷揚突然叫住她,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他,鄭廷揚似是無力地向她栽了過來,她猝不及防的被迫撲了滿懷,等穩(wěn)住了腳步,雙手便要推開他。

  鄭廷揚聲音喑啞,身體沉重的壓在她上面,形容脆弱:“瑾瑜,求求你不要推開我,我難受?!?p>  趙瑾瑜正放在他的臂上雙手頓住了,感受到了滾燙的體溫:“鄭廷揚,鄭廷揚?”不見他回應(yīng),叫住前面的玉燕:“玉燕,你們過來一下,他好像發(fā)燒了!”

  鄭廷揚后面的狀態(tài)已經(jīng)有點混沌了,只記得躺在病床上用盡綿軟的力氣拉著趙瑾瑜,貌似對著她說了很多話,他又覺得像是夢中的囈語。

  等他迷迷蒙蒙醒來,身上汗液的粘膩感讓他有點混沌。等發(fā)現(xiàn)入目病房的設(shè)置,一下驚做起來,看著玉燕就趴在床邊睡著了,不見瑾瑜的蹤影,頓時慌亂,分不清昨天是夢還是現(xiàn)實。

  床上的動作響起,本就瞇睡的玉燕馬上也醒了,揉揉眼睛起來伸了個懶腰:”哥,你好點沒?”說完起身摸摸他的額頭:“還行,不燒了?!?p>  “瑾瑜呢?”

  “我讓她回去了?!?p>  “那我們也回去吧?!辈皇亲鰤簦R上開始掀開被作勢下床。

  “等等哥,我叫醫(yī)生再檢查一下?!?p>  “不用了,我好了?!?p>  在鄭廷揚的迫不及待中,玉燕和路野也就妥協(xié)了,看著他精力充沛的樣子,身體看來也沒啥大礙了。

  剛到公寓樓下,就恰巧碰到趙瑾瑜拎著行李在樓下,對著路邊的出租車招手。

  鄭廷揚等車剛停下來就馬上沖了過去:“瑾瑜,你要去哪里?”

  怎么他這么快就出院了?趙瑾瑜還沒疑惑完,玉燕也著急的問話:“瑾瑜姐,機票不是后天嗎?你改簽了?”

  “額,沒有提前的機票了,我找了個酒店,準備過去住,這樣你方便一點,你照顧你哥也方便一下。”她本來想住下了再跟玉燕說,好巧不巧。

  弦外之音誰都聽出來了。鄭廷揚內(nèi)心暴躁,嘴上便無所顧忌:“我和你住一起?!北阒苯訜o禮的從她手里去搶行李箱,態(tài)度蠻橫。

  趙瑾瑜的臉有點抽搐,死死抓著不給他:“你干嘛!”

  他也不知道自己氣什么,板著臉一句話不說執(zhí)拗的不松手。

  她不說話,臉上慍怒待發(fā),并不松手和他較量。

  玉燕不得不出來打個圓場,抱住趙瑾瑜的胳膊:“瑾瑜姐你別出去住,這樣我也不放心啊,最近這里民族情緒也比較重,你一個人住怎么行,再說我們很多地方都沒有玩完呢?”

  “是啊,我給揚哥已經(jīng)安排好酒店了,你和玉燕在一起住的下的,這樣大家都放心。揚哥你覺得怎么樣?”

  聽到路野這么說,再看看她氣鼓鼓的模樣,他也心虛了:“嗯,我也是擔心你?!甭咽炙上聛?,不自在的摸摸鼻子。

  趙瑾瑜剛要說話就被玉燕撒嬌無力:“瑾瑜姐,別走別走了嘛,好不好啊,咱倆都這么久沒見了,我還想和你膩一膩呢,別走了嘛,我好想你的?!?p>  趙瑾瑜把剛才那股不開心壓下去:“行吧,我跟酒店退一下房?!?p>  ——

  鄭廷揚松了一口氣,坐在沙發(fā)上悄悄觀察她的臉色。借著喝水的由頭,狀似不經(jīng)意的坐在她的旁邊,就被玉燕一個冷眼飛過來:“把藥吃了,一會兒和路野回酒店養(yǎng)病?!?p>  他追妻路上最大的阻力竟然是個吃里爬外的妹妹。不情不愿的吃完藥,他仍不死心的問:“我不能在這休息嘛?”

  “不能?!?p>  吃過午飯,玉燕央求著路野給她哥請走了。臨了在關(guān)門的時候,鄭廷揚不忘回頭深深看了她一陣。

  終于走了,玉燕覺得也終于消停了,身子往沙發(fā)上一攤就聽見瑾瑜姐說:“你哥歲數(shù)越大越煩人了。”玉燕也很無語:“是有點兒?!闭f完腦中就浮現(xiàn)在病房里她哥拉著瑾瑜姐的樣子,面目憔悴,聲音悶悶的說:“別走了,我好想你.....”她當時扭頭看到他哥眼角水珠瑩亮。路野也說不要阻撓他們倆發(fā)展,可是又覺得勉強瑾瑜姐她于心不忍,手心手背都是她的親人,怎么選?說來說去都賴她哥,當年她和媽怎么都勸不動這頭倔驢,現(xiàn)在又整這樣的戲碼!

  也是因為鄭廷揚的原因,倆人既定的旅游行程耽擱了,最后聽玉燕主張,晚上去附近酒吧坐了坐。

  出了酒吧,呼吸著夜晚的空氣,玉燕邊走邊拉著瑾瑜的手問:“瑾瑜姐,你跟我哥確實不能在一起嘛?我哥之前確實男女方面有點混蛋,但是我能感覺他是真心的,他看著很喜歡你。他生病時候說的話你一點都沒。。。?!?p>  “我倆沒緣分,不是一類人?!彼故乔榫w淡淡。

  “那你喜歡劉明陽嗎?我聽鐘晴姐說你們又遇到了,他最近在追你?!?p>  劉明陽嗎?趙瑾瑜想了想:“算是吧,不過我會比較矛盾,他對我是挺好的,可是我又覺得一個人挺好的。”

  “在老家那會兒我就隱隱覺得他對你有意思,特怕他把你拐跑,這么多年過去了,你倆竟還能遇到??墒?....”玉燕說到這里又有點猶豫:“他好像干的事情不太干凈,我不放心你?!?p>  “嗯,是吧。我也不太放心,這也是我矛盾的地方,他對我很好,我會覺得要不要接受他,他給了我某一部分安全感,可是心里又覺得擔憂,我雖然不知道他做什么,但他那類人做的事情基本不會脫離原來的體系?!?p>  玉燕聽到這里覺得有點傷感,為他哥傷感,她會覺得自己的哥哥要輸了:“我哥真的不行嗎?”

  “他。。?!?p>  “瑾瑜姐,私心上說,我還是希望我們成為家人的,感覺這樣的結(jié)局才圓滿,但是我是希望你快樂的,我不能強迫你,你也看看我哥吧,除了爸媽,他唯一一次為你哭。”

  趙瑾瑜停下來摸摸她的頭發(fā):“我一直是你的家人,永遠都是,我把你當親妹妹的。我面對你哥心里會有鈍感,不由得想以前,有時候心會悶的喘不過來氣,前年他去秦州找過我,我以為自己能很坦然的面對他,可是其實他對我越好,我越喘不過來氣,你哥物質(zhì)上沒有對不起我,但是我覺得自己心被冒犯了?!?p>  玉燕抱住趙瑾瑜:“姐,我不強求你,要不這倆都別選了,我給你介紹別人吧。”

  “哈哈,也行。”

  等到了公寓,鄭廷揚和路野已在樓下等候多時。

  “你們怎么又來了?”玉燕頭大。

  路野也來了脾氣:“你電話不接,家里沒人,信息不回,你說我擔心不擔心?!?p>  “呃,手機沒電了。”玉燕吐吐舌頭,“出門忘了充電了。”路野沒好氣的把外套扔給她:“披上!以后去哪跟我說一下。出門記得充電,跟我保持聯(lián)系?!?p>  “為什么?”剛說完看到他已經(jīng)咬牙切齒了,馬上順從:“好啦好啦,聽你的?!迸贤馓邹D(zhuǎn)向另外倆人,見他倆還在就外套的事情來回推拒著。

  玉燕把手里的鑰匙遞給趙瑾瑜:“瑾瑜姐,要不你先上去吧。”

  “好?!?p>  見她哥猶豫著是不是要跟隨過去的表情,玉燕馬上叫住:“哥,我有事要跟你說?!庇洲D(zhuǎn)頭對路野小聲說:“我想跟我哥說點事情,你。。?!甭芬包c點頭:“嗯,我去車里?!?p>  鄭廷揚目送她身影漸沒遂轉(zhuǎn)身問:“什么事?”

  待看到她進了樓,玉燕才開口:“哥,你想清楚你對她是什么感情了嗎?”

  “我知道?!?p>  “可惜你浪費了好多年,好多機會?!?p>  他的表情有些傷感陰沉,還帶著一點病態(tài):“我知道?!彼麧撘庾R里希望他們被剩下的一家完完整整。

  “如果瑾瑜姐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呢?”

  。。。。。

  翌日,倆個女生起來決定沒有規(guī)劃的四處看看,畢竟這是趙瑾瑜旅游的最后一天,還是想閑散為主。

  收拾出門,正看到路野和鄭廷揚都是穿戴整齊的在門外等候。路野今天一改往日的正式的西服,穿著白藍相間的休閑運動上衣,配著簡單的牛仔褲,整個人都顯得年輕活力了。玉燕仿佛也是跟她說好了一樣,淡藍色的polo裙子陪著清爽的馬尾,光彩熠熠。倆人看了彼此一眼,都有點羞澀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路野的嘴角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玉燕努力板著臉說:“你們今天不工作嗎?”

  “為了陪你,我昨天可是后來忙到很晚的?!甭芬盃顟B(tài)輕松了,說話間不自覺帶了點tiao情的趣味。

  鄭廷揚看著他倆心里還是有點不是滋味,一方面是自己妹妹還是被這個小子拱了,另一方面是趙瑾瑜自始至終站在玉燕的后面沒有情緒的樣子。

  玉燕看著他哥的努力探究她身后的瑾瑜姐,清了清嗓子:“哥,你好點沒?”

  “嗯嗯,早好了,沒有大礙。你們今天去哪里,我和路野一起,給你們拎包?!?p>  玉燕又打量一圈自己的哥哥,臉色和狀態(tài)確實好了很多,有了些光澤,但是并沒有很有精氣神的樣子。不過看來也是認真裝扮過了,白襯衫牛仔褲,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整個人打扮的過于認真有點禁欲色彩。

  玉燕想她哥昨晚應(yīng)該是想清楚了,她不必要非要橫加阻攔,也許今天是他們能相處的最后一天,明天各奔東西也說不一定,便佯裝狀態(tài)輕松:“好啊,那我們快去吃早飯吧,餓的不行?!?p>  鄭廷揚把自己調(diào)整到隊伍的最后和趙瑾瑜并排前行。一起走了好多步,他都沒有想到更好的話題,時不時用余光看著她,心里砰砰跳個不停。

  倆人無話就這么跟著前面有說有笑的路野和玉燕,他就不自覺的想起高中的時候,他倆也是這樣一起下晚自習,走那條明暗不均的胡同小道,一左一右,偶爾他會走在前面一點獨自思考,偶爾和她并排聽著她聲情并茂說一點學校的趣聞。她不正像一盞燈,在努力照亮他晦澀不明的青春嗎?

  四人走走停停,吃吃這個,買買那個,漸漸把之前的距離感變得近了。路野也盡心的為玉燕拍各種美照,他倆則站在旁邊傻站著看。鄭廷揚仿佛終于找到了話題和勇氣:“瑾瑜,我也給你照一下?”

  “不用了,我對拍照不太感興趣。”

  出師第一次失利,鄭廷揚尷尬了一陣,就想著下一次輸出。

  好在沒多久,玉燕和路野就叫他倆一起合影,他低下去的心情又升揚起來。他也是瞅準時機站在她的旁邊,在路人配合按下快門的一刻,他大膽又謹慎的把手放在了瑾瑜的肩頭,而后又趕緊放下來,不敢看她的眼睛。

  玉燕拿著相機查看照片,大驚小叫:“路野,這張你的眼睛沒睜開,哈哈哈。欸,瑾瑜姐,你這張的照的好美,你看?!?p>  鄭廷揚馬上湊過去看了看,是挺漂亮的,五官清麗,氣質(zhì)清雅,又看到自己的手在她的肩頭稍稍露出,耳朵蹭一下就燒紅了。她今天穿著一字肩連衣裙,他的指腹還留存著一點她皮膚的質(zhì)感。

  單從照片上看著,這倆人還是有些般配的。玉燕心里稍稍想了想,又不自覺在他們身上掃了一眼。

  四人又繼續(xù)逛了逛,人流越來越多,恰巧遇到一小波游行組織,把他們兩兩沖散,在滿滿的人群中找尋不到他互相的蹤影。

  趙瑾瑜有點急了,發(fā)信息給玉燕,沒幾分鐘手機就黑了屏——沒電了。不得不對她旁邊的鄭廷揚說:“你給玉燕或者路野打個電話,問問他們在哪里,我們?nèi)ズ退麄儏R合。我手機沒電了?!辈⑾蛩故玖艘幌率謾C。

  鄭廷揚盯著她看了幾秒,才答道:“好?!贝螂娫挀芰诉^去:“路野,你們在哪里呢?我們找不到你們了。嗯,嗯,好?!?p>  “讓他們在前面路口等我們吧?!壁w瑾瑜補充道。

  鄭廷揚掛了電話:“沒事兒,他們繼續(xù)往前走了,我們分波逛逛吧?!闭f完看著她探究的眼睛說:“放心,沒事的,我知道怎么走?!?p>  “你怎么知道?”

  “我來過好多次,還是比較熟的?!币娝龥]有特別排斥,他就維護著帶她慢慢穿出來人群。他又開始找起來話題:“瑾瑜,你這次來都去過哪里玩?”

  “意大利,法國,還有這就這里了?!?p>  “那最喜歡哪里?”

  “都還行。”

  再想想,哦,對了!“玉玨快要快要回國了?”

  “嗯嗯,暫定明年,回來順便結(jié)婚辦婚禮?!?p>  “轉(zhuǎn)眼玉玨都要結(jié)婚了。”

  “是?!?p>  可能是因為打開了玉玨這個話題,她都一一回應(yīng),偶爾還會自豪的多說一點。

  行至一個街邊表店,趙瑾瑜見里面是各種各樣的復古鐘表,來了興致。鄭廷揚便跟著她進來端詳看看,她看什么,他都要湊近說說想法??吹揭粋€墨綠表盤的女士手表,趙瑾瑜頓時有點愛不釋手。

  鄭廷揚見了,便開口:“喜歡嗎?”

  “嗯,挺漂亮的吧?!闭f著便在自己的手上試了試。鄭廷揚接過來:“我給你戴?!?p>  “不用了,我就看看。”趙瑾瑜說完轉(zhuǎn)過來看看價簽,足足999英鎊!真貴,還是算了吧。她現(xiàn)在就是普通的工薪階層,默默把它放回去,又看看櫥窗其他樣式。

  一抬頭間,她突然看到一個僅交鋒一面卻印象深刻的人。桑榆此刻隔著他們十來步的距離,遠遠的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們,蘊含著千言萬語,對他。

  趙瑾瑜有一瞬間憤怒,又馬上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情緒,瞬間就消解了。她用手拍拍還在專注看表的鄭廷揚,示意他看向那邊。

  鄭廷揚不明所以的轉(zhuǎn)過身。見到桑榆的一瞬間,鄭廷揚有點恍惚,所以呆愣。桑榆還是如她那時一樣漂亮,不過更多了成熟的風情,精致的紅唇,慵懶的大波浪,還有她凹凸有致的黑色吊帶裙,和這家店的氣質(zhì)莫名有點相配,她甚至有一些過分美麗。

  她是他曾經(jīng)的意難平,他想過如果被他找到,該怎么懲罰她這些年的突然蒸發(fā)、質(zhì)問她為什么不聲不響離開。差不多有四年了吧,而他此刻卻只是怔住了,看著她一點點走近,欲言又止。而他該說點什么呢?曾經(jīng)想問的他都不記得了。

  桑榆越走越近,努力保持著一點笑意。

  鄭廷揚也終于回神了,慌亂的看向身后的趙瑾瑜,才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見了身影。轟隆一聲,他有點發(fā)懵,他直起身四處環(huán)繞,毫無蹤影,便急切向門外尋去。

  鄭廷揚尋了一圈不見她,人也越來越慌,怕她趁機離開他,又擔心她手機沒電,在異國的街頭丟了。大把大把的汗水流下來,讓他的眼睛都有點睜不開。

  遠處噴泉那里聚集了一些人,并從那里傳來陣陣琴聲,消解著午后烈日的燥熱。

  他越跑越近,也越來越清晰的辨別出了她,正坐在旁邊的長椅上跟著輕輕晃腿。

  鄭廷揚沖到她面前的時候,趙瑾瑜還是挺驚訝的,她沒想到他會出來,是這么短的出來??纯此砗蟛]有別人,趙瑾瑜帶著點疑問:“怎么出來了?”

  鄭廷揚胸口悶悶的:“你出來怎么不叫我。我找了你一圈?!?p>  她看著他眼睛并不躲閃,覺得可能是她想多了,從包中拿出來紙巾遞給他:“擦擦。你看到她了吧?”他的頭發(fā)跑的凌亂,汗水還浸濕了一片襯衫。

  “嗯??吹侥悴灰娏宋揖透鰜砹耍覀z沒。。。。說話?!编嵧P心安定下來了:“我去給你買冰淇淋吧。在這等我,千萬別走?!?p>  趙瑾瑜點點頭,想說你休息一下,看著他一步一回頭的叮囑,又咽回去了。

  等了良久,旁邊的演奏已經(jīng)換了幾首,趙瑾瑜在這樣的氣氛里有點困乏,手肘撐在椅背支著腦袋大了好幾個哈欠。

  鄭廷揚終于回來了,一手拿著一個冰淇淋筒向她奔來,臉上還帶著憨笑,有些狼狽和真誠。

  “再慢點就化了,瑾瑜你解解暑?!?p>  見他一臉討好的模樣,趙瑾瑜心里也柔軟了:“很熱吧?”

  “還好,甜嗎?”

  對著他一臉期待,趙瑾瑜抿了一口快要融化的頂端,點點頭。

  后面聽鄭廷揚他和玉燕他們通話,好像他們兩組的距離是越來越遠。日暮暗下來,趙瑾瑜也覺得累了:“我們要不先回去吧?!彼魈?點的飛機,想早點休息了。

  鄭廷揚確很執(zhí)著:“我們倫敦橋那邊走一走,很近了,遠遠看著夜景很美的。你要是累了我背你過去。好不好,我還沒去過呢?!?p>  趙瑾瑜猶豫間,鄭廷揚來了句必殺技:“你看來都來了?!?p>  倆人沿著泰晤士河岸一邊走著,一邊感受著陣陣微風,清爽中有點愜意,他們這側(cè)的喧囂與周圍的世界隔離開了,兩人腳步緩慢,沒有交流,沒有對視。

  “瑾瑜,我其實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但我。。。我又不知道從何說起?!?p>  他的聲音低沉,悠悠傳來。趙瑾瑜側(cè)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言語。

  他深呼了一口氣:“你現(xiàn)在還討厭我嗎?”

  等了一陣兒,她的聲音像風一樣輕:“三十多歲的人了,哪有什么實在的喜歡和討厭。”

  “對不起?!?p>  “都過去了,不是嘛?”她停下腳步,平靜的看著他:“你并不是一個喜歡糾結(jié)過去的人,我們也天生注定往前看,不是嘛?”

  “那你現(xiàn)在過的好嗎?”

  “挺好?!笔杖敕€(wěn)定,工作不錯,也不再那么頹廢了。

  “可我不好,我好想你??偸菈舻侥悖瑝舻侥愕谝淮稳ノ壹?,我那時態(tài)度就該好點,夢到我們上學時,夢到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餃子。有時候夢到我媽,她總是問我:‘你有沒有對瑾瑜好點?!以?jīng)想讓自己變得強大了,保護你們,可等我真的變得有能力了,我卻什么都沒有為你們做。”

  “郭老師很是為你驕傲的。如果沒有你,可能我還在為那點微薄的收入掙扎好多年。”

  “是如果沒有你,可能我就是一個人到中年的流氓混子。如果沒有你,我的公司也許早就黃了欠了一大堆債,如果沒有你,我媽他們.....”

  他說的情真意切,趙瑾瑜有些汗顏,急忙打斷:“停停停,這么煽情可不是你風格呀?!?p>  “我就是想說,如果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是你改變了我?!?p>  “廷揚,”趙瑾瑜語氣認真:“你的現(xiàn)在是你自己賺的,也許我曾經(jīng)發(fā)揮了那么一點作用,但是更多的是靠你?!?p>  鄭廷揚突兀的牽起她的手不讓她掙脫,放在手中摩擦:“我很后悔,很懊悔,是我把你一點點推的遠了。我從小就很自大,以為自己足夠強大,那么女人、事業(yè)只要我想要都會是我的,我還嫌棄你,以為你那么愛我,是不會離開我的。我忘了,你自尊心這么強,怎么會留在原地等我呢。尤其上次地震讓我失去你對我來說多么恐怖,我怕再見不到你,徹底失去你?!?p>  趙瑾瑜抬頭看見他眼中晶瑩,就像一股泛著光的水波,他仍在繼續(xù):“那次我就想我要下輩子一直粘著你,別想扔下我。我也知道你不想見我,你現(xiàn)在可能很煩與我相處,但這短暫的一天我特別幸福,特別幸福。”

  “我。。?!?p>  他打斷她:“我知道你一開口就是要拒絕我,你拒絕也沒有用的,我會無賴到底的。我愛你?!?p>  他的直白讓她啞口無言了一陣,繼而她深深嘆了口氣:“為什么是我呢?即使不是桑榆,也不要是我。”

  “只能是你,我真的愛你?!编嵧P靠近了一些,將她摟在懷里,力道緊了又緊。一如既往的溫潤柔軟,力量懸殊不容她掙脫,他這份渴望終于得到慰藉,他能聽見自己的心狂亂的跳,呼吸沉重。

  “回去吧。”

  趙瑾瑜的語氣淡淡。

  等到他們回去,趙瑾瑜姿態(tài)防守,一路無言。眼看到了門口,鄭廷揚叫住她:“瑾瑜,等等?!彼麖亩抵心贸鰜硪粋€禮盒遞給她:“送給你。”

  見她并不接受:“我給你戴上?!闭f完他有點手忙腳亂的打開盒子,里面正是趙瑾瑜早前有點心動的手表。趙瑾瑜表情有點松動,沒想到他竟然買下了,這幾天鄭廷揚努力討好她的樣子十分卑微,她突然有點于心不忍:“廷揚。。。別。。。?!?p>  鄭廷揚自顧自拉著她的手戴上:“我自愿的,你別有負擔,你也不要想著還給我,我就是想好好的送你樣東西??偸悄阗I禮物給我,我很少用心給你像樣的東西,就連婚禮的戒指都是你買的,我現(xiàn)在彌補你別覺得可笑就行?!彼哉f自話抬起她的手腕認真的看著:“好看,很適合你?!?p>  趙瑾瑜抽回手來:“謝謝。”頓了頓說:“這份禮物我收下了,你也別在我身上浪費自己的時間和感情?!彼J認真真的看著他:“你現(xiàn)在其實更想要的是一個家,這個人真的并非是我趙瑾瑜。祝你早日走出來吧,不要糾結(jié)過去,你會找到方向的?!?p>  說完像個哥們一樣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到這里吧,再見!”

  說完轉(zhuǎn)身進了門里。

  響起門鎖合閉的聲音。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