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香閣
“阿婆,慢走??!”
送走了最后一位買香的客人,良辰敞開雙臂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身后的景旹,呆呆地望著窗外,他烏黑的眸子一閃一閃的,也不知是被什么給吸走了魂。
“發(fā)什么呆呢!”
良辰在他面前甩了甩手,又指了指桌上雜亂無章的香料。
“想回家歇息還不快點兒干活兒?!?p> 看著她頤指氣使的樣子,景旹無奈地吧唧了幾下嘴,埋怨她就知道指使他做事。
今天天氣可真好,夕陽把整個潯香閣照得通紅。
良辰伸手想抓住這暖暖的夕陽,卻被寧離急促的叫喊聲嚇得收回。
“二姑娘,不好了,二姑娘,陛下傳旨,說要讓大姑娘與南國和親?!?p> 看著氣喘吁吁的寧離,良辰一時不能轉(zhuǎn)過神來,知道夕陽照在了她的眼睛里,刺刺的,她才瞪大了眼睛。
和親!這豈是小事!
“別理了,趕緊回家.”
一回神,便拎起還在用心理香料的景旹,拔腿就往良府跑。
***
今日的良府,格外的安靜,就算是有了良辰這個小淘氣,也依舊沒有生氣。
每個人,連個大氣都不敢出。
傳旨的公公已經(jīng)離開了,只留下案上還泛著金光的圣旨。
良正臉上滿是嚴肅,靜靜地看著案上的圣旨。
“阿姐?!绷汲桨咽州p輕地搭在良言的肩上。
平日里總愛和她嬉鬧的良言如今也是死氣沉沉。
“爹,替女兒謝陛下恩典,放心,女兒會嫁的。”
良言強迫自己擠出一個微笑,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出了正廳。
“阿姐?!睔夥漳氐眠B良辰的聲音都變了,看著阿爹嚴肅的表情,良辰也只好無奈地走出了大堂。
家中出了這等事兒,良辰自然是顧不上潯香閣的生意了,只能留在家里干著急。
她坐在正對良言房的小亭子里,無神地撫摸著景旹送給她的小寵物——鳳凰和麒麟。
它們倆好像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趴在地上任憑良辰擺弄。
太子亓珣同她們一道長大,自然也待在良府跟著一起著急。
這都多少天了,也不見阿姐從屋子里出來。
寧離、景旹去喚她,說了聲累了,太子去喚她,回了聲睡了,良辰自己去喚她,竟是一聲不吭。
若不是寧離、景旹總在她面前晃悠,她總覺得這府中一個活人也沒有。
“辰兒快來吃點兒飯吧,總不能自己先倒下?!?p> 亓珣擺弄完飯菜,把筷子遞給了她。
良辰不情愿地接過筷子,隨意地翻動著碗里的飯。
她忽然抬起她的腦袋,噗呲噗呲地閃著她的眼睛,盯著亓珣。
“太子哥哥,從京城到梁地需要多久?!?p> “最短三天,你不會是......”
亓珣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其實他和良辰都明白,如今能救良言的,只有梁王了。
良辰的眼睛里又開始燃起了希望。
阿姐與梁王亓羨青梅竹馬,本就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隊。
若不是梁王母妃犯了事,殿下又怎會本派往梁地,多年未回,又怎會讓陛下有和親的念頭。
阿姐的事,梁王定不會不管的。
不過,要怎樣才能擺脫景旹這個跟屁蟲呢?
總算是等到了三更,良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把寫好的信條放在桌上,巧妙地避開了一旁游蕩的鳳凰和麒麟,揣上劍,悄悄地遛出了門。
也不知是哪來的一股怪力把她從馬背上拉了下來。
還來不及尖叫的她,已經(jīng)被景旹鎖在了胳膊里,越掙扎越鎖得緊。
“疼,疼疼疼,疼......”
還是這一招管用,景旹一聽疼立馬松了胳膊。
良辰摸了摸被壓紅的脖子,對著景旹冰冷的臉笑了笑。
“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啊!我知道你擔(dān)心阿姐,放心——”
“去哪里,我陪你。”
還沒等她說完,景旹就牽著馬打算往前走。
“誒誒誒誒,等,等等?!?p> 本來還想走個迂回路線的,沒想到這么直接。
“景旹,這大晚上的我能去哪兒啊,我就是出來走走,走吧,回去睡吧?!?p> 她拉著景旹往里走,但景旹好像有點兒不情愿。
他又不傻,出來走走牽個馬,還真以為他猜不到。
“走啦,再不睡天都要亮啦!回去睡覺啦!”
良辰硬生生地把景旹拖回了房間,“好好休息!”說完,便一把關(guān)上了房門,暗自竊喜。
聽著里面沒了聲響,知道他躺下睡了,良辰才心安理得的出了門。
果然這個小呆子還是和以前一樣,最好騙了,這一路上也沒人來攔住她。
京城到梁地,抄小路,雖崎嶇難行,倒是可以減少一般的行程,良辰自然是選小路了。
晚秋的深夜,樹林里只有涼風(fēng)奏響的樹葉聲。
靈駒雖機靈,但碰上這路,倒也失了靈氣。
一步又一步,踏得異常艱難。
周圍陰森森的,看不清到底是人還是樹,良辰只好冒著膽子往前沖。
一陣涼風(fēng),四周的樹葉唰唰地響,一股熟悉的熏香伴著涼風(fēng)刺進良辰的鼻中。
靈駒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什么,停止了向前的步伐。
良辰的心跳不斷地加快,雖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但她已經(jīng)聞到了危險的味道,她緊緊拽這手里的青銅劍,隨時待命。
只是這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