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他承認了,承認了那幾天所發(fā)生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但是,卻并沒有打算給自己任何的交代,什么都沒有,哪怕騙騙她也好啊,可是什么都沒有。
“我以后一定會保護你,只是要用弟弟的身份了。”小鳳凌真緊緊的攥緊了手心,讓自己忽略掉自己心中的難受。
這幾天,她所受的委屈,自己心知肚明,罪魁禍首其實也是自己,無意之間,他知道了寒兒竟然是自己的親妹妹,想了好久,為了提早斷情,是他故意對外放出消息說以后事關小姐的一切事物都與她無關,所以才會忽然有那么多人上門欺負她。之所以沒救她的原因,也是因為早知道她的執(zhí)念很深,如果不用這么狠心的方式,恐怕斷不了那情,現在,她應該不喜歡他了,應該恨他了吧。這樣也好,總比破壞綱常倫理,亂倫的好。
“弟弟?你真的想認我這個姐姐嗎,有本事,有本事你叫我一聲。”慕寒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秀美山河,咬緊了牙關,隨后一平和的語氣將所說的話敘述出來。
“我……”小鳳凌真張了張口,可是卻有些吐不出來字。
“就知道你定然是叫不出來的。你心里有我,不是親情?!蹦胶哪抗饩従彽南乱?,低頭看自己的腳尖,隨后輕輕的點了點頭。
“……姐……姐?!毙▲P凌真艱難地將這兩個字吐了出來,這兩個字的重量差不多把他自己都給壓垮了,說完之后感覺自己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再也提不起半點力氣了,他需要一些時間緩和一下,休息一下。
聽到他這般說的慕寒,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少跳了一拍,只覺得自己的瞳孔緊縮了許多,只覺得自己這個是好像是被誰抽取了靈魂一般。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怎么會這樣,前幾天她還幻想著自己長大之后會穿著新娘裝一步一步的走近真兒,跟他一生一世在一起。
就像嬤嬤口中所說的那樣,人生就是要先吃吃苦頭,到最后啊日子才能慢慢的甜蜜起來。
就像嬤嬤口中所說的那樣,女孩子終歸是要嫁人的,只要嫁對了人,這一輩子都會美滿幸??鞓?。
她以為自己已經熬過了那么那么多人的刁難,吃了那么那么多苦頭,是不是已經走到頭了,是不是也該讓她嘗一嘗甜蜜的味道了,沒想到,結果竟是如此。
天知道她在真兒的身上承載了多少美好的幻想,多少美麗的夢,她連做夢都不敢想,可卻是將一切美好都加在了他的身上。已經做好了打算,將這一生是否能夠幸福的權利都交給他。沒想到竟是如此的結果。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蹦胶畵u了搖頭,心口處很疼,很酸,還以為自己已經感受不到這種程度的痛苦了,沒想到竟然是自己高估了自己。
場面一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叫出來了。也是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受傷,被欺負也沒有出手,所以我們之間根本就是虛情假意吧,所以斷了吧?!毙▲P凌真慢慢的抬起手抓緊了自己的胸口,抓緊,再抓緊,那種程度的痛苦,是他有生以來體會過最疼的,可是現在卻必須要逼自己一把,他根本就做不到,也鼓不起勇氣跟她在一起,沒辦法忍受亂倫……
“……”
慕寒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閉著眼睛,慢慢地抬頭,直面風雨,懸崖處風很大很大,幾乎都有一些將她給吹倒。山峰就像冷刀子一樣,一刀一刀的,毫不客氣的劃破她的皮膚,生疼生疼的,而她就是要這種疼痛。
從來都沒想到她這么在乎的一個人,忽然就不那么在乎她了。
她真的很理解,很理解真兒,可是自己又不能承受失去他的痛苦,從前的甜言蜜語,從前的溫情時刻仍舊歷歷在目,就像發(fā)生在昨天一樣。
真的沒辦法挽回了嗎?
為什么不能跟她一起承受風雨?
還是說,真兒,你根本沒有付出全部的真心,所以才對感情這種東西,想丟就丟。
對呀!可能是在一起玩的特別好,都有些忘了真兒的真實身份,他可是備受寵愛的小少爺,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是父親唯一一個兒子。享受著父親母親的寵愛,好像他真的是從光明的那一方來的。天生就是一個小太陽。
而她呢,她是誰?一個從小都被罵,從小生活的就名不正言不順的,好像她天生就是來自黑暗,如今她身上很臟,很臟,都是血,那豬血,好臟??!那個時候,就這樣從頭到腳的淋在她的身上,那一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她就站在雨里淋,但是還是沒有將這一身血腥味兒洗干凈,難怪??!就連真兒都說她臟。所有人都在說她臟,只有她自己,她一個人在說自己干干凈凈,從前的時候還有那么一個人相信她,還說,她很干凈,很單純,是他見過最單純最干凈的人了。如今唯一那個相信自己,愿意跟自己做朋友,愿意將她從黑暗中拉出來的那個陽光男孩兒,也將她狠狠地推進深淵里,推到那個沒有光亮的世界里,那個男孩兒也看出來了她多臟了,不愿意跟她在一起了,對不對?那她為什么還要強求呢,為什么還非要拿著人家的東西呢?
“匕首可以還我了?!毙▲P凌真不知道此時此刻,慕寒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知道要想辦法斷了她的情,夫子說過,長痛不如短痛,對吧?
可是他終究沒有切切實實的走進慕寒的世界里,不明白慕寒心里到底有多自卑,多么的脆弱,也不知道自己在慕寒的心里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對慕寒來說,他是一個多么重要的人。
而他今天此時此刻的行為將會將這個女孩兒變成什么樣子?因為他的無知,他的傷害,他的拋棄,將原本那個作為單純善良的慕寒,狠狠的掐死在這片懸崖之上。
而現在,慕寒雖然沒有說話,冷靜沉默到可怕,不過心里的感受卻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平靜,她的心正遭受千刀萬剮一樣的痛。她沒哭也沒鬧,她無依無靠,哭也沒人搭理她,如果從前愿意搭理她的的的確確的有那么一個人,但是如今這個人恐怕再也不愿意理她了。
成長是痛苦的,對于慕寒來說更加是,現在的她正在成長中,她知道,自己慢慢的長大,慢慢的承受著成長中的痛,可是,卻必須獨自一個人忍受著痛,這感受真不好。
“……”慕寒一直保持著沉默,沒有說話,就連表情也是冷冷淡淡的,雙眼慢慢的睜開,但也只是緊緊的盯著萬里河山,看著遠方的山。不言不語,不哭不鬧。
唯一變化的就是,將原本緊緊摟在胸口上的匕首慢慢的放下。手掌無力的垂在自己的身側。
“你給我。”小鳳凌真轉過身來,卻有一些驚訝,一直都沒有發(fā)現原來寒兒也是背對著他的,看樣子好像這樣已經很久了,現在背對著他,靜靜的望著懸崖正對面的山,一動不動。
“……”慕寒不語。只不過將緊緊攥在手中的匕首,松了一些力氣。
“你是我姐,而這匕首是我給我娘子的,你拿著太不合適了??旖o我!”小鳳凌真不知道為何竟然有些害怕這樣的寒兒了。他的聲音開始放柔,想的是如何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讓她明白不能亂倫的這個道理。
卻不知這個時候的慕寒內心深處又是在承受怎樣的狂風暴雨。
“……”慕寒深呼了一口氣,慢慢的,嘴角多了一絲笑意,看上去極為的詭異。
慕寒慢慢的慢慢的將自己的齒貝露出來,盡量讓自己露齒笑。
“給我!”小鳳凌真剛想走近一些,強行將她移到自己的面前,正對著自己。
可是伸手卻是撲了個空,這讓從小就窮奢極欲的鳳凌真,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十分失落。還沒等他平復好自己的心情,便見慕寒已經慢慢的轉過身,而且還朝后退了一步,跟他保持一些距離。
小鳳凌真雖然也注意到了她的這種疏離的舉動可是終歸是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做。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蹦胶Σ[了眼,慢慢的將匕首從下面拿了上來。
小鳳凌真隨意的掃了一眼慕寒這樣奇怪的笑容,只覺得心里更加難受了,而且被她這種眼神盯著,感覺很不好受。
但是注意力卻被自己的理智強制從她的臉上轉移到了她手中的匕首上,他迅速伸出手去,將她手中的匕首給奪了過來!
只是沒想到的是,沒想到的是,慕寒握著他的匕首根本就沒用太大的力氣,他輕輕的一拿便可以拿過去,只是伸手的時候力氣過于大,竟然將慕寒朝后推了兩步。
而這個時候又一大風刮起。慕寒的身體晃了幾晃,最終慢慢的朝身后倒去。
“你……不要不要!”
等到小鳳凌真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慕寒的身體已經騰空,離開了懸崖口。
慕寒臉上的表情沒怎么變,依舊是笑瞇了眼的表情還露齒笑了笑。
這種表情是小鳳凌真很喜歡的。從前他說過,很喜歡自己這笑容,這笑容很特別,很特別,別的女孩子根本都不敢露著牙齒笑,更是不敢在他的面前露齒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但只有她敢,這種笑容很自然,讓人看起來很舒心。還記得他說:寒兒,你真的好像很少笑,別擔心,有我在,我會讓你常常露出這么快樂的笑容……
“永別!”從慕寒干的快脫皮的嘴唇中,緩緩的吐出了這兩個字的嘴型。
小鳳凌真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伸手想要去抓,但是卻隔空都沒有碰到她,只感覺自己的手指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雖然這個距離已經接觸不到寒兒,但是他伸手也想抓住一點寒兒的殘影,可是連這么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只見他的寒兒,吐出這兩個字之后,身體便是立即迅速的朝下墜落,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了小鳳凌真的眼前。
小鳳凌真的手就這樣呆呆的伸在半空中,但是卻任何作用都沒有。
“寒兒,寒兒,寒兒……”小鳳凌真立即趴在懸崖口,卻只能眼看著慕寒的身子朝下墜,而且眼看著慕寒,慢慢的收斂了笑容,閉上眼睛。
而慕寒呢,她直接就無視掉了小鳳凌真一聲又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這聲音聽起來好刺耳,讓人頭疼。她這輩子活的真的是太累了,掉下去有可能就能死掉,死掉了就能去找最疼她的嬤嬤了,嬤嬤一定會緊緊的擁抱住她,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還會像往常一樣忍不住的捏捏她的小臉,親親她的額頭,笑著道:“回來啦!嬤嬤給你做了好吃的芝麻餅,是你最喜歡的,所以嬤嬤特意給你做的。小姐生的如此好看,嬤嬤最喜歡你了,小姐,慢點吃,小姐,慢點跑!嬤嬤,都快追不上你了?!?p> 慕寒閉上眼睛腦海里仿佛就能浮現出嬤嬤的樣子,耳邊仿佛聽到了嬤嬤喋喋不休的嘮叨聲,其實啊,嬤嬤已經離開了很久了,可是,嬤嬤的樣子,她一直都不敢忘,害怕一忘記,她的生命中就又少了一道光。
這個時候啊,她寧愿閉著眼睛,看著腦海中嬤嬤慈祥的笑容,也不愿睜開眼睛看從前那個踏著陽光而來的少年,他那張臉,不再是像當初那樣只是看一眼并覺得全身上下都溫暖一片,他變了,變成了自己完全不認識的人。
現在啊,多看他一眼,心里就多被劃出一道口子,再也不想看他了,這輩子都不想看他了。
嬤嬤離開自己的時候,嘴角是帶著笑意的,嬤嬤說,她害怕讓小姐看到她不笑的樣子,小姐會怕。所以就算是要離開,去很遠很遠的地方的時候,她一直都是笑著的,是那種很慈祥很平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