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電閃雷鳴,陰沉沉一片,卻久不見雨滴落下。楊堅靜靜的站在窗戶旁邊,凝望著遠處的天空久久不能釋懷。
前幾日,麗華明明傳來消息,宇文赟身體空虛恐有惡疾。為什么這個時候,宮中會傳出這樣的旨意?
是因為宇文赟察覺到我的意圖了,還是他已經(jīng)病了?
即刻啟程,不得有誤?這么急著趕我走,明顯是有大事要發(fā)生。
如果我就這么走了,豈不是白白錯過大好時機?可要是不走,那就是違抗圣意。宇文赟這個畜生,可以輕而易舉的將我治罪。
想不到等了這么久,終歸還是功虧一簣,真是讓人不甘心!
也許真的是時機還未到吧。既然天不助我,那還有什么好說的。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該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剩下的聽天由命吧。
“隨公,你也接到圣旨了吧?!?p> 淡淡的聲音從后方飄來,楊堅聽腳步聲就已經(jīng)猜出是鄭譯進了門,如今聽到這聲音更不覺驚奇。
“你那邊也沒有消息傳出來嗎?”
“天元皇帝傳召劉昉和顏之儀進宮,想必是擬寫遺詔。這個時候讓我二人離開,事情大有蹊蹺?!?p> 聽到鄭譯的回話,楊堅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想是對的。靜默片刻之后,楊堅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向鄭譯。
“今日一大早,宮中就傳來消息天元皇帝病重。這么久過去了,居然沒人能打探到宮里面具體情況如何。如果不是事關(guān)重大,那也沒必要封鎖消息?!?p> “隨公的意思是,那位,命不久矣?”
鄭譯隱隱覺得有些不安,楊堅卻仍是一副淡定從容的神情。
“這是必然的事情。他這么急著催我離開,想必是要在臨死之前把我打發(fā)走。只是我猜不出,他會把江山托付給誰?”
楊堅嘴上這樣說著,心里卻在不停的揣測。
宇文赟這個神經(jīng)病,真的會放過自己嗎?
如果真到臨死之際,他應(yīng)該會千方百計殺了我這個首輔大臣,那才像是他的作風(fēng)。他這一次這么仁慈,到底葫蘆里買的什么藥?
鄭譯悄悄看了一眼楊堅,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想法,淡淡回道:“確實也無人可托,交給誰,他都不放心?!?p> 沉寂半響,楊堅冷冷開口道:“就是不知道這家伙還能活多久,這樣我也好做決策。”
“那隨公……現(xiàn)在如何打算?”
屋子里陷入短暫的沉默,一聲雷鳴之后,天空漸漸放亮,楊堅緩緩道出心中想法。
“現(xiàn)在無法確定他的病情如何,我也不敢久留,還是出發(fā)吧。不過……我的想法是,你的兵符交給我,我替你指揮前線作戰(zhàn)。你留在京城,觀察宮中動向?!?p> “那,天元皇帝會不會怪罪?還有,要是京城發(fā)生動亂又沒有隨公在京城主持大局,那我又該如何自保?”
面對鄭譯的疑慮,楊堅早就想好對策,此時更是從容應(yīng)答。
“宇文赟針對的是我,只要我不在京城,他就會安心。如果京城真的發(fā)生動亂,楊家的私兵部曲可以保你逃出生天。要是在宮中被人堵住,躲到皇后宮中即可?!?p> 聽到這樣的解決方案,鄭譯也差不多放心了。雙方還是依照以前的規(guī)矩,各取所需互相信任。只有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維持兩方的利益。
“既如此,那我們分頭行動,隨公路上小心?!?p> “你們在京城更要小心斡旋,凡事保住性命要緊?!?p> 聽到你們二字,鄭譯心里更加踏實。楊堅擔心自己女兒的安危,只要自己能夠保證楊皇后和小皇帝安危,這個手握重兵的隨國公,必然會是自己最強大的后盾。
“明白?!?p> ~~~~~~~~~~~~~~~~~~~~~~~~
驛站的快馬飛馳而過,信使秘密趕往襄國傳召趙王宇文招進京。南征副元帥楊堅緊急集合手下將士整肅兵馬準備前往壽陽督戰(zhàn)。
鐵蹄陣陣濺起馳道上的泥土,揚起的塵土瞬間渾濁了空氣模糊了視線。趙王快馬加鞭倍道兼程的往京城方向急行而去。
南征大軍開拔,軍隊緩緩離開京城向南方邊境靠近。楊堅領(lǐng)著軍隊靜靜的騎馬慢行,驀然回首,無限悲涼和落寞縈繞心頭。良久之后,帶著濃濃的嘆息和遺憾,漸漸遠離長安。
南征元帥鄭譯悄悄的留了下來,偷偷進了城門,眼前的長安街市仍然是那樣熱鬧非凡,繁華深處掩蓋了危險的氣息。
鄭譯默默嘆息一聲,舒了口氣緩緩?fù)俏髯呷ァ?p> 風(fēng)暴即將來襲,京城百姓依然沉浸在安居樂業(yè)的平凡生活中??墒亲约簠s不能有絲毫放松,很快就有一場惡戰(zhàn)將要面對,任何疏忽都會置自己于險地。
當務(wù)之急自己必須聯(lián)絡(luò)一切可以聯(lián)絡(luò)的人,用盡所有可以用的關(guān)系,一定要讓宇文氏王爺輔政之事成為泡影。
否則,自己這一群人絕對沒有好下場。
劉昉那個沒用的東西,讓他盯著點宮中動向,不知道他又干啥去了?
天元皇帝既然傳召他進宮,為什么這么久了也沒見這家伙派人來報個信。若是這家伙上點心,輔政大臣應(yīng)該根本沒機會回京。
想必這種事關(guān)生死的關(guān)鍵時刻,他也不敢麻痹大意吧。
待會過去問問他,天元皇帝到底有何打算?
走了好一陣,鄭譯忽然之間覺得心口有些隱隱作痛,看情形就不像是有什么好事發(fā)生。
我心里這么慌,是因為天元皇帝出事了,還是劉昉那邊有什么不測?
圣旨上點明讓我和楊堅立即出發(fā)不得有誤,這證明天元皇帝即使重病,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不會有性命之憂。
如果他真的命不久矣,肯定會秘旨讓我留下。那就是劉昉這個家伙……可是他這樣的人,會有什么意外呢?
唯一可能出現(xiàn)變故的,只有可能是天元皇帝留的那道遺詔。
不知道……他,究竟會讓誰來輔政?以我這么多年對他的了解,應(yīng)該誰都入不了他的眼才對。那究竟會是誰……
“鄭宮尹來了?!?p> 鄭譯抬起頭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劉府大門口,劉府管家正恭恭敬敬向自己行禮。
“嗯,我進去等你們家老爺。”
“老爺剛剛回來過,急急忙忙又走了?!?p> 鄭譯心頭一驚眼里飄過一陣狐疑之色,隨即問道:“他有交代什么?”
“老爺什么也沒說,就是去了一趟賬房,后來又和陳公子一起背著兩個大包袱匆匆出門了?!?p> 賬房……包袱……匆匆出門?這狗娘養(yǎng)的,不會是跑路了吧。想到這,鄭譯不由的有些心慌,急聲命令道。
“帶我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