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行千里,復云勝紅花,幾只北歸的大雁斜斜飛去,輕柔的晚風,吹拂人們的臉頰。
左玄獨自一人靜坐在某處山頂,不斷搜尋自己的靈魂深處,尤其是由神根處獲得的靈魂法則碎片,更是頻頻首查,抽絲剝繭般一層一層的篩選,不放過一絲一毫的細節(jié)。
先前,與姚某對戰(zhàn)中,自己被神魂中的烙印所控制,讓他感覺到莫名的無力感與恐懼,所以一醒來便開始探查自己的靈魂,生怕再有什么疏漏。
久久搜尋無果,左玄嘆了口氣,雙手掐訣,在那塊靈魂法則碎片上打下禁制,又覺得不放心,更是在最深處烙印下自己的靈魂印記。
其實,在姚某被擊潰后,靈魂深處的烙印也已經(jīng)隨之消失,但是在左玄看來,還是小心謹慎些好,他可不想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一聲,披肩長發(fā)中隱隱約約透露出幾絲白發(fā),十分扎眼。
靈魂烙印消耗了他過多的生命力,雖然憑借著金丹期的修為,這些可以緩緩補充回來,只是這個過程太過于漫長。
好在碑中人與他交談過,只要靈魂法則尚存,左玄暫時死不了,否則真要是就此耗盡壽元一命嗚呼,他可不甘心,畢竟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在姚某被消滅后,魔宗開始大規(guī)模的遷徙,他們似乎感知到了危險,一旦遭遇到各大門派的弟子也多數(shù)避而不戰(zhàn),收復晟虛大陸,指日可待。
根據(jù)這幾日觀察,以及抓住一些低階魔宗弟子的口供中得知,導致魔宗在占據(jù)優(yōu)勢的時機突然撤退,與消失的神練王鼎有些密切的關系。
昔日,姚某假借神練王鼎能夠增長神識的作用,使魔宗上上下下都使用王鼎來鍛煉神識,彌補神識的不足,實際上,在鍛煉神識的同時,所有人都會有一部分靈魂被王鼎吸納,轉(zhuǎn)而壯大姚某的神魂。
這也是姚某為何會讓魔宗上上下下都修習魔宗功法的原因,他想讓更多的人使用王鼎,為他提供神魂之力,來壯大自己的實力。
可惜,王鼎被那名古怪男子所化的手掌帶走,脫離這片天地,隨之消失的,還有魔宗上下所有人的一部分靈魂。
這些神魂尚未被姚某吸納,一直保存在王鼎之中,保留著原本的狀態(tài),如今隨著那只手掌消失,魔宗上下所有人都遭受打擊,輕則神魂受損,修為倒退,重則被心魔糾纏,久久無法自己。
這就好比分魂之術,自己分出去的神魂一直留存在這片天地還好,一旦受到破壞,定然會遭受神魂反噬,與祭練的本命法寶被毀后受到的反噬一般無二。
王鼎之威能,竟恐怖如斯,難怪所有人都為之瘋狂。
只是,魔宗撤離的太過于匆忙,太過于輕易……
……
左玄慢慢站起身,看著眼前的夕陽慢慢落下半山腰,心頭不知怎么,莫名的一股惆悵,竟不知不覺的有一滴淚水滑落。
修仙之途兇惡,他身處其中,不得不接受這些爾虞我詐,險象環(huán)生,回想起生活在山村中的日子,不覺有些懷念。
他開始思念墨靈兒,少女的一顰一笑都映射在心頭,她是那么的可愛,以至于自己每每念想起,都會覺得欣慰。
不知是否已經(jīng)開始變得濫情,他也思念木若婷,思念在幻境中與她度過的那些平凡卻溫馨的時光。
那時候的夕陽,也如今日一般美好祥和……
不知是否是思念所致,他眼前竟浮現(xiàn)出木若婷的面容,少女輕皺著眉頭,似嗔怪一般。
左玄抬起手,握住掛在胸前的菱形結晶,那是木若婷離別之際增于他的,摸起來,似乎任然存留著少女的體溫。
……
一夜無話,轉(zhuǎn)眼便到了次日破曉。
自從張奉年死后,天衍宗的人便一直跟著錢瑞陽等人,形影不離,似乎生怕會被拋棄。
他們?nèi)缃袷チ撕诵?,便如同沒頭蒼蠅一般,只盼著能夠跟隨錢瑞陽等人,有一絲歸屬感。
現(xiàn)如今魔宗退卻,正是收復失地的大好時機,所有人都在朝著原本的宗門所在地匯集,這是曾經(jīng)約定好的事情。
低矮的山峰上,一行數(shù)十人圍坐在一起,已然分不清誰是松萊宗弟子,誰是天衍宗弟子。
此刻,左玄尚在打坐,錢瑞陽便湊了過來,朝著他擠眉弄眼。
左玄讀懂了對方肥胖的臉上傳達的意思,起身隨他離開。
二人離開人群,挑了處僻靜的山坳,并排站著,看著天邊那抹朝陽,冉冉升起。
錢瑞陽突然呵呵一笑,露出一嘴整齊的白牙:“左師弟,眼見著魔宗徹底滾蛋了,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沒有?”
左玄蹙眉,問道:“錢師兄,待回到宗門之后,我想將師父她老人家好生安葬,雖未能再睹遺容,也希望能立個衣冠冢。”
錢瑞陽突然一愣,臉上的笑容逐漸褪去,嘆息道:“當該如此,墨師叔何等英勇,實乃我輩之楷模。”
左玄暗暗點頭,心中不由得緬懷起墨弦之,對于師父,他既尊敬又感動,對方無微不至的關懷,讓他感受到除卻父親之外的人間溫暖。
氣氛有些凝重!
錢瑞陽突然哈哈一笑,緩和一下氣氛,斜眼笑道:“左師弟,你看你一直形單影只的,現(xiàn)在整片大陸太平了,就讓你帥氣英勇的錢師哥給你保個媒,那一個個漂亮水靈的女修士,可都對你垂涎欲滴呢!”
左玄無奈的搖了搖頭,錢瑞陽這愛說媒的臭毛病,還是跟以前一樣。
他白了對方一眼,說道:“此事不急,日后再說,當務之急還是先趕回宗門?!?p> 左玄說罷便拱了拱手,驅(qū)架遁光飛離,與山頂?shù)谋娙藚R合。
錢瑞陽看著左玄離去的背影,心中莫名的失落,非是他嘴碎,愛與人做媒,他只是想借此拴住左玄,拴住這位至交好友。
相聚不易,他不愿再與這位好友分離,畢竟修仙之途兇險萬分,一個不慎,便可能是永別。
他一片用心良苦,可惜……左玄再不可能回到初入宗門時的那般簡單醇厚,左玄身上背負著太多的責任與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