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者,嗜血好殺,群居而動,躍行千里,隱忍圖謀,最是難纏。
此時圍繞著古樹的妖狼有百余頭,皮毛多偏灰色,都是低階煉氣期的妖獸。
妖獸與修士一樣,吸納天地靈氣,匯聚己身,更有甚者擁有上古神獸血脈,比人類天賦更佳,壽命悠長,始一出生便有筑基期修為。
錢瑞陽與左玄背靠而立,看著目露兇光的狼群漸漸圍繞過來,各自撐起法力護(hù)罩,手上法力狂閃,不斷蓄力。
“嗷!”
突然不知從何方傳來一陣?yán)呛?,余下群狼嗜血般猛撲過來,尖牙利爪無所不用,將左玄二人死死包圍。
左玄不斷打出火球,帶動風(fēng)刃之勢形成火海,獸類懼火,此時卻如同瘋了一般,不停攻擊著法力護(hù)罩。
“左兄,切莫用火,燒壞了皮毛可就不值錢了!”錢瑞陽眼睛一撇,提醒道。
“明白!”左玄收起法術(shù),一拍儲物袋將九曲雷珠祭出,瞬間釋放出幾道雷絲,擊斃兩頭妖狼。
狼群眾多,卻也沒有二人殺得快,盞茶功夫便擊斃一半有余。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余下眾狼停下攻擊,紛紛昂首悲嘯,聲勢浩大,震得人耳膜生疼。
整片叢林大震,隨著沉重的奔襲聲,一頭生牛大小的銀白巨狼出現(xiàn)在二人面前。
巨狼通體泛光,雙目無仁,眉間銘有朱砂,張口便是一道巨大風(fēng)刃襲來。
“嘭!”
錢瑞陽慌忙撐起法力護(hù)罩,卻被風(fēng)刃擊碎,大驚失色:“快跑,這是金丹期妖獸!”
二人驅(qū)架遁光飛離,卻被接二連三的風(fēng)刃襲擊,成了活靶子。
“走地下!”
錢瑞陽率先落地,加持御風(fēng)術(shù),于叢林逃竄,借由樹木遮擋。
左玄有樣學(xué)樣,自持有法器寶靴,竟比錢瑞陽速度還快。
二人奔逃數(shù)里,那巨狼一直緊逼,橫沖直撞,多少參天大樹被撞斷,轟然倒塌。
此時錢瑞陽雙手掐訣,一指上空,頓時釋放出一團(tuán)法力爆裂開來,似在向同門求救。
此地偏僻,一時半會又有何人能搭救得!
只見有一處樹梢微晃,錢瑞陽瞧著心喜,扭轉(zhuǎn)身子朝著那處跑去:“道友救命!”喊得歇斯底里。
樹梢上人眼見避不得,那巨狼也奔襲過來,略一遲疑,突然打出兩道土墻,將巨狼阻上一阻。
此時他慢慢顯露身形,赫然是一名身著黑衣的年輕男子,面容頗瘦,膚色蒼白。
二人又是奔襲一截,與那黑衣男子站在一處。
“多謝道友搭救!”左玄略一行禮,感激道。
不及多言,兩道土墻被撞碎,巨狼仰天長嘯,發(fā)出一陣陣聲波,震得三人掩耳開口,好不難受。
“唰!唰!唰!”
一連三道風(fēng)刃從巨狼口中竄出,不偏不倚轟擊著三人,去勢奇疾。
三人身形暴退,錢瑞陽略慢了一絲,手臂被擦傷,疼得齜牙咧嘴。
“這廝雖然境界高深,卻不善謀略,你我三人聯(lián)手,定人破之!”錢瑞陽高喊。
此時,一道黑影猛得飛出,赫然是那名黑衣男子。
只見他渾身法力激蕩,竟似有千斤巨力,死死扼住巨狼脖頸,身形一翻,將它騎于胯下。
左玄與錢瑞陽也不怠慢,紛紛祭出法器,狂催法力轟擊。
巨狼吃痛,不住翻滾跳躍,男子卻如牛皮糖般死死黏住。
左玄將速度發(fā)揮到極致,不住攆著巨狼面門要害,驅(qū)使厚重飛劍襲擊。
“嗤!”
巨狼左目被刺瞎,登時狂暴,猛得躍起,重落在地,就欲將黑衣男子摔下。
情勢危機(jī)!
黑衣男子手上突現(xiàn)一抹黑芒,死死扼住巨狼脖頸,奮力一翻,竟然將巨狼摔倒在地。
錢瑞陽面色一沉,深剜黑衣男子一眼。
法力狂涌,金瓜錘直直飛出,砸在巨狼腦門,登時頭破血流,好大一個傷口。
黑衣男子力竭,撐不過兩息,被狂暴巨狼猛得甩出,撞斷幾顆大樹,堪堪停住。
猛得坐起,咯出一大口污血,顯然受傷不輕。
此時巨狼沒了束縛,也不戀戰(zhàn),發(fā)足狂奔,左玄二人眼見追它不得,也就作罷。
“多謝道友搭救!”
左玄走到黑衣男子近前,滿臉關(guān)切:“你沒事吧!”
倘若不是黑衣男子舍命扼制住巨狼,二人只怕慌于逃命,此時也不知是何模樣。
黑衣男子動了動身子,勉力站起:“不礙事的!”
聲音低沉沙啞,便似許久沒有開口說話般。
“嗡!”
錢瑞陽此時卻突然祭出金瓜錘,猛得砸向黑衣男子。
左玄見勢不好,慌忙抵擋:“錢兄,你這是作甚?!”
“魔宗余孽,快快受死!”
錢瑞陽催動金瓜錘,急忙道:“左玄,你快讓開!”
左玄面上一滯,這黑衣男子先前救我性命,也便是魔宗余孽,又怎好痛下殺手。
“錢兄,他畢竟救了你我性命?!?p> “他乃魔宗余孽,倘若就此放走,那成么?”
錢瑞陽語重心長,手上卻是一松,收回金瓜錘。
左玄死死護(hù)住黑衣男子,他也知這般有悖于宗門,卻終究于心不忍。
他眼神堅韌,心中卻無絲毫虛亂,似乎如此做了,才是本心本意。
良知么?
左玄不知,但若就此眼睜睜看著黑衣男子受死,他做不到。
“我自幼便被抓進(jìn)魔宗,被逼無奈,修行魔宗功法?!?p> 黑衣男子捂住胸口痛處,拂袖擦去嘴角鮮血,突然有一股悲涼:“我此生沒有殺過人,更沒害過人,你們?nèi)粢獨(dú)⑽遥銊邮职?!?p> 說到最后,驀然閉上雙目,竟然有一絲解脫的意味。
錢瑞陽眼簾低垂,心有悸動,忽而轉(zhuǎn)過身不去看他。
左玄心喜,對著黑衣男子急道:“道友,你快些走吧,越遠(yuǎn)越好!”
黑衣男子愣了愣,深望二人一眼,突然從懷里逃出兩件事物,放置在地,轉(zhuǎn)身逃走。
待男子走的遠(yuǎn)了,左玄才拾起地上那兩件事物,是一枚宗門弟子令牌,與一件青銅殘片。
左玄將那殘片拾起,上面紋路復(fù)雜,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便一同收起,來到錢瑞陽跟前。
見錢瑞陽面色陰沉,不禁低下頭,滿臉陪笑:“錢兄,那人已走遠(yuǎn),你莫不是生氣了吧?!?p> “唉!”
錢瑞陽突然重嘆一聲:“倒也不是,我不生氣,只是覺得……覺得心亂!”
左玄聞言沉默,抬頭看著天空,一朵烏云與白云纏繞,似分還離。
這世間的力量,本就沒有好壞之分,區(qū)別善惡的,永遠(yuǎn)只有人心!
……
……
云淡風(fēng)輕,又是一日好天氣,清風(fēng)徐徐,偶有飛鳥掠過,停在枝椏休憩。
“嘰嘰!”
鳥兒不停鳴叫,婉轉(zhuǎn)好聽,靠在大樹下的兩人抬頭看了一眼。
“錢兄,離宗已有兩月,如今難尋魔宗余孽蹤跡,我們回去罷?!?p> 左玄盤腿而坐,詢問錢瑞陽。
錢瑞陽嘴里吊著一片樹葉,“噗”的一聲吐出:“也好,不過……附近的文博城聽說有交易小會,可順路去看看?!?p> “交易小會?”
“不錯,是許多散修與修仙家族所舉辦,聽說有不少稀罕物件,你我也可將手上材料變賣?!?p> “那好,我們這便動身。”
左玄站起身來,活動一番筋骨,這兩月二人擊殺了十幾名魔宗余孽,妖獸材料也收集不少,儲物袋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收獲頗豐。
二人驅(qū)架法器,一路北上,行過四五日,便來到文博城。
左玄總覺不妥,頻頻回頭,似有人尾隨。
……
這里是一處高墻城池,占地極廣,分為南北街區(qū)。
走卒販夫往來不斷,吆喝聲此起彼伏,好一番熱鬧景象。
二人在距離城池數(shù)里范圍落下,徒步行去,剛一過城門,便左顧右盼,尋個新鮮。
游逛一番,錢瑞陽摸進(jìn)一家酒樓,與左玄要了幾個小菜,兩壺?zé)?,對坐共飲?p> 酒樓寬闊,置有七八張方桌,二人坐在靠窗位置,不時招呼店小二上酒,直至?xí)r近黃昏,方才起身結(jié)賬。
左玄不勝酒力,此時面色泛紅,擠著一雙濃眉,慢慢驅(qū)動法力,將酒勁逼出。
“小二,費(fèi)錢幾何?”
“客官,一共六兩八錢,抹了零頭,給六兩便好?!?p> 小二肩搭抹布,躬身屈膝,滿臉笑呵。
錢瑞陽看也未看,隨手拿出十兩白銀丟過去,頗為闊氣:“剩余便算賞你的!”
“哎,謝謝客官,客官慢走!”
店小二點(diǎn)頭哈腰,相送至門口,滿臉歡喜。
錢瑞陽拉著左玄一路行走,尋了家干凈客棧入住,分房而睡。
“錢兄,不知交易小會何時開始?”
左玄酒意盡退,坐在客房圓桌旁,沏一壺茶,遞了一杯過去。
“不著急,明天你我二人便去往南郊山谷,交易小會便在那里?!?p> 錢瑞陽喝了一口茶水,伸了個懶腰,滿臉愜意。
二人又是閑聊一會兒,左玄便起身告辭,剛掩上房門,扭頭卻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李海白。
他黑發(fā)白衣,整潔干凈,一塵不染,偏是鎖著眉,似有心事。
“見過師兄!”
左玄朝著李海白行禮,態(tài)度恭敬。
機(jī)緣巧合,李海白竟然也入住這家客棧,見到左玄,他有些錯愕:“師弟快免禮!”
“師兄也是來參加交易小會的么?”
“不錯,想來你也是沖著交易小會來的?!?p> “我與錢師兄共同前來,他此時正在房內(nèi),要不……”
左玄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那……這就不必了,夜深了,師弟還是早些歇息,我便不打攪了?!?p> 李海白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匆匆告辭離去。
對于左玄,他始終存著一絲芥蒂,如今見他成為內(nèi)門弟子,更覺心中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