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歡喜一大早就收到了來自石冰的邀請。
當(dāng)他聽到石冰說“邀請我的朋友白歡喜”時,他格外高興,當(dāng)場一口應(yīng)下。
石冰便開心離去,去處理其他事物了。
白歡喜便三蹦兩跳地跑去找老者,既然是受邀而來,那肯定是要準(zhǔn)備好禮物的。
至于要送什么禮物,自然便是要詢問自家?guī)煾噶恕?p> 老者卻反問他:“你覺得石冰會喜歡什么呢?”
“這個……”白歡喜撓了撓頭,想不出來,最后只能搖了搖頭。
畢竟白歡喜和石冰只接觸了短短幾天,他還真不了解石冰的喜好。
老者笑了笑,引導(dǎo)著白歡喜:“你覺得石冰是什么身份呢?”
“石家家主?”白歡喜試探地說道。
老者搖了搖頭。
這答案固然是對的,但卻是對于那些大小勢力家族來說。
而朋友相交,定是不論出身的。
“石火的哥哥?石牧的兄弟,老管家的好孩子……”白歡喜胡亂說了一通。
但老者皆搖搖頭,讓白歡喜有些喪氣。
他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老者,希望老者給出答案。
老者故作高深地?fù)u了搖頭,不與白歡喜解惑。
“他又不像我一樣,想當(dāng)劍仙,肯定是不喜歡劍的;他也不像他弟弟一般,喜歡練武,所以也肯定是不喜歡大刀的……”
白歡喜說著說著,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兩眼放光,連忙向老者問道:“師父,你說他是不是一個讀書人啊?”
老者笑著說道:“也是有這個可能的。”
白歡喜以拳擊掌,開心地說道:“那肯定就是了,石冰肯定個讀書人!”
他突然說道:“師父,你說我送一把扇子他會不會很高興呢?”
老者來了興趣,問道:“為何這么想?”
白歡喜雙目炯炯有神,說道:“我上次見在青山觀禮的時候有個讀書人也是手拿著一把折扇的,我看他千般擺弄,看起來很愜意的樣子。而且我還聽說他是來自書院的,說不定他那的讀書人人人都拿著一把扇子呢!”
“我也要給石冰整一把!”
老者笑著點點頭。
只不過白歡喜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情緒變得有些低落。
少年的心性有時候便是像那難測的天,一會兒艷陽高照,一會兒陰云密布。
他問道:“師父,你說讀書人會不會變成一個殺人犯啊?”
老者說道:“自然是會的?!?p> “為什么?。俊?p> 老者笑道:“這哪有為什么,人會殺人,讀書人也是人,自然也會殺人?!?p> 白歡喜有些落寞,問道:“那讀書有什么用啊?!?p> 老者反問道:“讀書人為何不能殺人呢?”
白歡喜便將昨日看到的事情全部告訴了老者。
帶著些許期待,他問道:“師父,你說,那個讀書人是不是不是兇手啊,他是不是只是被那妖人附體了而已???”
老者閉眼了一會,而后睜眼說道:“那個讀書人就是兇手?!?p> 白歡喜像是全身的精氣神都被抽去了一般,垂頭喪氣地說道:“那可是他的妻子,他怎么能狠的下心呢……”
老者問道:“白歡喜似乎對讀書人很好有感???”
白歡喜有些急了,說道:“師父您不就是讀書人嗎,大娘的老爺爺也是讀書人,石冰也是讀書人,這些不都是好人嗎?”
“而且?guī)煾改舱f了,書上的道理種類繁多,但都是在某個地方對人對世有益的道理。讀書人讀的不就是這些道理嗎?”
“這些道理也沒讓他們?nèi)⑷税 ?p> 老者輕撫著白歡喜后背,說道:“可是師父有時候也是會殺人的???”
白歡喜連忙說道:“那怎么一樣呢,師父您殺的都是壞人?。俊?p> 老者輕聲說道:“你怎么知道師父殺的人之中就沒有好人呢?”
“你又怎么知道,那個讀書人的妻子不是壞人呢?”
白歡喜沉默了一會,低聲說道:“能相互結(jié)為夫妻,生兒育女的人,怎么會是壞人呢……”
老者算是明白了白歡喜的兩個執(zhí)念。
一是日日夜夜為他做著榜樣的讀書人老者自己。
二是時時刻刻讓他朝思暮想的父母二人。
這何止是一葉障目呢?
人心中對一事物有著高于現(xiàn)實的期待,便接受不了直面現(xiàn)實時的打擊。
老者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畢竟白歡喜還是個孩子。
老者輕聲問道:“小歡喜,你想去看看真相嗎?”
白歡喜連忙搖頭。
“我不?!?p> ——
暗無天日的大牢之中,有著幾聲沉悶的腳步。
火把點燃了牢獄之中的通道,也照亮了許多久居黑暗的臉。
他們都是被禁錮在此多年,無一不是身負(fù)重刑且罄竹難書的罪犯。
火把點燃,有些罪犯連忙捂住了眼睛,這對他們來說顯得有些刺眼。畢竟這座密不透風(fēng)的牢獄無時無刻不是黑暗的,唯有每周的清查人數(shù)和新罪犯來到的時候,才有那么盞茶時間能看見火苗。
此時明顯不是清查人數(shù)的時間,所以有些罪犯便連忙探頭出去,四處尋找著新人的模樣。
大家都是倒霉鬼,自然是少不得一番落井下石了。
接二連三的歡呼與嘲諷響起,整座牢獄熱鬧了起來。
負(fù)責(zé)押送的衙役早就對此見怪不怪,也早就對這一副副丑惡的面孔設(shè)了心防。
只不過這次的押送對象讓他有些意外,不是什么惡貫滿盈的大魔頭,只是一名殺害了妻子的讀書人。
這不免讓他心中產(chǎn)生了疑惑。
聽說這名讀書人已經(jīng)把事情經(jīng)過和作案細節(jié)招的一清二楚,也與現(xiàn)場的情況一一對癥,審訊的官兵都說沒見過這么配合的兇手,都讓他們產(chǎn)生了這個讀書人可能不是兇手的念頭了。
衙役也是這樣覺得的。
可惜證據(jù)確鑿,他也不得不將這名讀書人押送到牢中。
讀書人面若古井,無悲無喜,只是緩慢地向前走去。
英俊的讀書人引得牢中不少大漢發(fā)出邪魅的聲音,勞役厭惡地皺起了眉頭。
勞役特地選了一個里邊人較為安分的牢房,將讀書人的銬鐐解開。
讀書人不緊不慢的自行走進牢房,尋了一處無人的地方盤腿而坐,閉上雙目。
勞役將牢門鎖固,一腳踹向身后牢房一名咋咋呼呼的罪犯,向外走去。
隨手熄滅掉燃燒的火把,讓牢獄重歸黑暗。
勞役覺得心里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