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我們走出Traum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了。
波爺似乎還有說不完的話,便招呼我們到就近的燒烤攤上喝一杯。
我們圍坐在桌前,都沒說話,服務(wù)員應(yīng)波爺?shù)囊蟊Я苏幌浯笃康陌拙品诺搅宋覀兣赃叄沂箘叛柿艘幌驴谒?,心想波爺這是要興師問罪了。
一杯接著一杯,波爺不停地在勸錢蕾我倆陪他喝酒,幾輪下來,他打住了。
“老周啊…”波爺端著手里的酒,輕輕地?fù)u晃著。
“你知道嗎?你就像這一杯酒一樣透明,我以為和你處了這么些年對你已經(jīng)看得透透徹徹。”
說著他便一飲而盡,一陣酒勁過后,他泯著嘴著說:“沒想到你的后勁這么足!”
別看波爺平日一股中二少年的氣息,一旦他認(rèn)真起來,言語間透露出來的就是一個文人騷客的靈魂。
錢蕾顯然是沒有見過波爺?shù)牧硪幻妫@訝地看著這個胖子。
作為賠罪,我并沒有說話,叫服務(wù)員拿了五個杯子,都倒?jié)M酒,并排放在桌上,然后按著順序一杯接一杯全干了。
喝完最后一口,我向波爺展示了空杯,問到:“你看這樣行嗎?”波爺臉上露出了微笑:“可以啊你小子,今天你這個氣場不得了啊,這次算我原諒你,今后有什么事記得一定要告訴我,哪怕天塌下來了我都幫你撐著?!闭f著伸出手示意我碰一下拳。
這時錢蕾突然拿起桌上剩下的其中一瓶白酒,打開以后直接湊到嘴邊開始吹瓶。我見狀慌忙去搶她手里的酒,等我把瓶子拿到手上的時候,里面的酒已經(jīng)只剩下一小半了。
“你看這樣行嗎?老周?!卞X蕾半睜著眼一臉痛苦地對我說,從一開始我就發(fā)現(xiàn)了,她平常應(yīng)該是從不喝酒的,這半瓶白酒對她來說可能太多了點(diǎn)。
這時我才想起今早在報社門口發(fā)生的事,急忙向她解釋起來,希望她不要生氣。
而錢蕾根本沒在聽我說話,可能因?yàn)橹昂饶菐妆瓢l(fā)作了,身上似乎沒了什么力氣,頭一下就抵朝我的肩膀,放聲大哭起來:“老周,我一定要把嫂子救出來,但是我求你,也請你一定救救我的母親,我欠你的,下半輩子我一定還你!”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場面,我只能一邊安慰她一邊向她保證,波爺見狀,連忙說到:“這姑娘酒量不行啊,老周,我們快把她送回去睡覺吧?!闭f著我倆攙扶著她上了一輛出租車。
在錢蕾的指點(diǎn)下,我們到了城南的一個別墅區(qū),下車后我和波爺攙扶著她向她家里走去。
快到門口時,錢蕾打了個電話,示意她父親下來開門,這時我看見對面的別墅里走出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他也看到了我們,匆匆忙忙地朝我們這個方向跑來。
凌晨一點(diǎn),兩男一女,滿身酒氣,我腦海里閃爍著這幾個詞語,心想完蛋,這一次肯定要被錢蕾的父親當(dāng)作流氓修理一通。
然而出乎我的意料,她的父親不但沒有表現(xiàn)出半點(diǎn)不悅,還急忙招呼我和波爺進(jìn)屋內(nèi)坐坐,我們再三推脫,加之扶著連說話都說不清的錢蕾,最終,我們隨著她的父親一起進(jìn)入了跟前的豪宅。
進(jìn)屋后我們在一樓客廳坐下,待錢蕾父親把她安頓好后,他沖了兩杯茶水給我和波爺,一臉客氣地坐在了我們對面。
因?yàn)閯偛呕璋档穆窡?,我并沒有看清他的臉,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和錢蕾長得出奇地相像,雖然也已經(jīng)是本地最有錢的商人之一,但他過往的艱苦歲月都寫在了那飽經(jīng)滄桑的臉上。
“你們好,如果我沒猜錯,你應(yīng)該就是周堯吧?”他面朝我說到,然后轉(zhuǎn)向波爺:“你是吳疆?”波爺點(diǎn)點(diǎn)頭。
對于吳疆這個名字,其實(shí)我已經(jīng)是很陌生了,平日里我都稱他為波爺,說到真名的時候我甚至感到了一絲違和。
“我叫錢書藝,你們叫我錢叔便行,我女兒今早還向我提起過你們,特別是你,周堯?!?p> “我?”
我指著自己,詫異地看著他。
錢叔端起杯子,輕輕喝了一口茶,眼睛朝著上二樓的樓梯望去。
“周堯,說實(shí)在的,昨晚是我這輩子過得最輕松的一夜。”
我看著他,沒敢多話,生怕泄露了半點(diǎn)關(guān)于我們的信息。
錢叔接著說:“小蕾的情況,我想你應(yīng)該清楚了,因?yàn)樗埠臀艺f過你和你妻子的故事?!?p> 說罷他擺了擺手:“那些慢慢聊,周堯,你知道嗎,十幾年了,昨晚是小蕾睡得最安穩(wěn)的一夜?!?p> 說到這我似乎聽明白了,也許是因?yàn)殄X蕾的夢魘,這些年備受折磨的除了她自己外,還有眼前這位可憐的父親。
就在此時,錢叔突然雙手緊握成拳。
“周堯,我不該如此冒失,本來我準(zhǔn)備去你們單位找你的,但小蕾堅決不讓。”
錢叔張開了嘴巴,欲言又止。
“我……我…有一個請求?!?p> 說著他雙手握到一起,擺出了一副請求的姿勢,瞬間放下了一個成功人士該有的尊嚴(yán):“結(jié)束這一切好嗎?雖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小蕾和我說了,這個世界上或許只有你能治好她,對于你妻子的事情,我表示歉意,但是我以后一定會彌補(bǔ)你和你的孩子,但我懇求你,不要憎恨小蕾,因?yàn)槟闶俏夷壳翱吹降奈ㄒ幌M??!?p> 我實(shí)在沒想到錢蕾的父親對于這一切知道得如此透徹,連忙起身將他從地上攙扶起來,但從他的話語中我聽出來至少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我們下一步的瘋狂計劃。
我急忙說到:“叔叔,我不會怪她,因?yàn)樵谖疑砩弦舶l(fā)生過這類事情,我深深知道那些意外不是錢蕾的本意,因?yàn)樗菊瓶夭涣怂l(fā)生的這一切,我向你發(fā)誓,你希望我做的事,我一定會盡力?!?p> 說到這,我指了指樓上,表示錢蕾就是因?yàn)橐环降男慕Y(jié)打不開今晚才喝這么多酒,順便也為波爺我倆開脫。
這時,波爺看了看表,拉扯著我的衣服,示意我該走了,錢叔似乎還有一肚子的話想對我說,但眼看天色已晚,也沒多做挽留,他表示如果接下來碰到什么困難,一定要第一時間告知他,無論是人力物力,他一定會傾其所有地幫助我們,我們一邊推辭,一邊向他道別。
待我倆走出小區(qū),就在路邊打車的空隙間,波爺酒勁也過去了,他不停地用力拍打著自己的臉,說到:“瘋狂,瘋狂!也許是我在做夢,醒來吧!”
我看著波爺,讓他別亂想,并叮囑他我們的事千萬不能和其他人透露。
走之前波爺轉(zhuǎn)向我:“老周,如果我明天起來情況還是這個樣子,我就絕對相信這一切,如果這只是一個夢,我真的希望自己快點(diǎn)醒來!”接著便上了車,揚(yáng)長而去。
看著波爺所乘坐的出租車慢慢消失在我視野里,我點(diǎn)了一支煙,一個人走在黑夜中,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希望無邊的黑暗不要繼續(xù)吞噬我和我所愛的一切。
我希望的和波爺希望的東西其實(shí)是一樣的吧,如果這真是一場夢,那么請趕快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