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大商四勇

　　江華子內(nèi)心既糾結(jié)又痛苦，除了計陽難解的九脈血傷毒，關(guān)注的還有他所說的故事。三百年前，郝伯、何可毅作出召喚冥昱的決定時，他曾一度反對。江華子做事向來謹慎，喚醒冥昱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這種事情他是堅決不做的。為此，他甚至和郝伯、何可毅不歡而散。數(shù)十年后，一次偶然機會，江華子得知冥昱失控的消息。他，笑了，是苦笑。他知道，這終將釀成大禍。

　　如今，計陽家破人亡就是最好的例證。

　　“其實，我修煉本該是為造福世人的……”江華子看著穹霄，自言自語。

　　計陽得到江華子所傳的內(nèi)力后，毒性得以暫時緩住。這種以內(nèi)力鎮(zhèn)毒的方法副作用極大，消耗了江華子不少的功力。饒是如此，毒性也只能緩和七日。穿過野人谷就是福悅鎮(zhèn)了，兩人準備尋個客店打尖，再稍事出發(fā)。

　　江華子為人清貧，不喜張揚，和計陽挑了一間冷清的客店?？偷昀锟帐幨幍模伺芴玫男《?，就只剩下幾張桌椅了。小二本來靠在太師椅上望著天花板，一聽門板被推開的聲音，一下子躥了起來，忙迎著二人入座，端茶送水，好不殷勤，想必也是閑慣了。江華子叫小二上幾道清淡點的飯菜，就和計陽坐在椅上聊天。

　　忽的，一聲巨響打破嫻靜。只見門口木門被人一腳踢翻，幾個兇悍大漢從外頭魚貫而入。小二嚇得眼睛直冒綠光，對著來勢洶洶的漢子哆哆嗦嗦道：“大……大爺們，是要打尖還是住……那個住店？”

　　為首的大漢一巴掌拍在小二的后腦勺，直將他打得人仰馬翻。那大漢破口大罵道：“他媽的，你腦子可有毛??？大爺們來這住你這破店做什么？不喝酒吃肉，難道還吃你這鬼小子不成？”后面一個大漢邪魅一笑：“大哥，你可別勾起我的饞蟲了。這小子雖然肉不多，想來筋骨極佳，拿來燉湯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p>　　江華子皺了皺眉頭，向四個不速之客一一打量：為首的大漢是個禿頭，滿臉坑坑洼洼，滿臉橫肉，露出的胸膛上留有數(shù)道血痕；第二個大漢一副瘦鬼模樣，一對眼睛咕嚕咕嚕轉(zhuǎn)悠，也不只是在看誰；第三個大漢是個胖子，身子脹得有如蒲團；最后一個是個矮子，如果不定睛一看還發(fā)現(xiàn)不了，說要吃那小二的就是此人。這四個人個個長得歪瓜裂棗，江華子只是隨便瞅了幾眼，嘴角就不自覺輕輕上揚。

　　這個微妙的動作顯然被四人看到了，那胖子挺著將軍肚，幾乎是“滾”到了江華子、計陽面前，用他的粗手指指著二人道：“兀那老道，干什么的？他媽的，居然還敢笑？”江華子看著他，語氣異常平靜：“幾位是何方神圣，怎么會來這兒胡作非為？”那四個大漢對視一眼，哈哈大笑，笑聲幾乎震碎天花板。那瘦鬼用眼角瞄瞄江華子：“你這牛鼻子，虧你還沒聽過‘大商四勇’的名號。”江華子微微一笑道：“哦，原來是‘大商四勇’……”四個大漢滿臉喜色，正準備自吹自擂，突然聽到江華子話鋒一轉(zhuǎn)：“沒聽見過。”

　　那禿頭氣得一拳擊倒剛剛爬起的小二，喝道：“我們乃是大商城第一……啊不，第一、二、三、四勇士。爾等鼠輩，竟然沒聽過我們的大名？”

　　這四個人如此自以為是，說話又極其粗鄙，惹得江華子十分不爽。正準備給四人一個教訓(xùn)，卻見后廚走來一個掌柜模樣的人，滿臉笑容迎上來；“大商四勇嘛，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幾位的包間在樓上，酒菜即刻就到。”那矮子道：“張掌柜也是個明事理的人，我們就不深究了。這小二不認識我們，是新來的？”張掌柜忙不迭地道：“沒錯，沒錯！”心里想：“小李昨天已被你吃了，這會兒還來明知故問?！彼斎徊桓覍⑿睦锏睦悟}表現(xiàn)出來，仍舊是恭恭敬敬的樣子。大商四勇理都不理江華子一下，大步流星走上樓，聲音大如雷響。

　　江華子看著一旁皺眉的計陽：“血毒沒發(fā)作吧？”計陽搖頭道：“剛才有一點，現(xiàn)在好多了?！苯A子嗯了一聲，將地上的小二扶起，問一旁愁眉不展的張掌柜道：“這四個人，是什么來頭？”

　　“唉，”張掌柜愁眉苦臉，“他們是大商城有名的惡霸，據(jù)說是西隴國御風(fēng)將軍焦錦錦的徒弟，武功已臻至通意三重境。說來他們也怪，不欺凌生意爆棚的大店，卻專欺我們這些冷清的小店。很多店鋪，像那些米店藥店，都被嚇得不敢開門了。

　　“因為他們一向活動于大商城，我們并沒有多少在意?？删驮诎雮€月前，這四個惡人忽然闖入我的店鋪，一番搶掠不提，還殺了好多跑堂伙計。日后他們每天都來吃喝，說是賒賬，其實就是白吃白喝。但凡誰伺候他們不好，就免不了一頓生吞活剝。我們這兒好幾個小二都命喪他們之手?！?p>　　計陽在旁聽著，不禁咂了咂口：“好歹毒！”再次聽聞西隴國人在南亦的所作所為，他更堅定了報國的志向?！爸皇俏业纳眢w……”

　　江華子問道：“他們各有什么本領(lǐng)？”

　　張掌柜一一陳列道：“那禿頭叫做陳彪，使一手流星大錘；那瘦子叫做孔合運，善用暗器；那胖子叫陶運一，用的是狼牙棒；那矮子名為林復(fù)，一手短鞭出神入化。”

　　樓上傳來一陣破罵聲：“奶奶的，老子們的酒菜呢，讓你們幾個狗兒子吞了？”張掌柜十分驚慌，忙喚來小二：“你給他們送去?！毙《樀猛撕髢刹?，頻頻搖頭道：“我不敢……不敢……”

　　樓上四人見樓下還是沒有動靜，罵的更起勁兒了：“你們他娘的耳朵聾了是不是？老小東西都活得不耐煩了？信不信老子這就下來宰了你們？”

　　張掌柜知道那幾個歹人說到做到，強作鎮(zhèn)定道：“也罷，我去吧。”拿起酒菜，鼓起勇氣走出去。剛走出一步，就聽見江華子在身后大叫道：“小心！”張掌柜心里迷惑，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子不由自主摔了出去，酒菜撞在墻上摔個稀碎，湯汁濺在四周。卻是江華子救了他一命。

　　江華子手心捏著那團飛來的物事，笑道：“梅花鏢么？有兩下子，不枉‘善用暗器’的名號。”

　　樓上四人吵得熱熱鬧鬧，傳來樓下的是急促又不規(guī)律的下樓聲。江華子對計陽道：“你帶著掌柜和小二先去廚房躲一程，我親手會會他們?！庇嬯栠B連稱是，領(lǐng)著驚慌失措的掌柜和小二躲入廚房，各留一個腦袋出來偷看戰(zhàn)局。

　　江華子自言自語道：“這幾人今日既然撞入我手里，就得教他們再也不能胡作非為?！?p>　　咒罵聲漸漸近了，江華子取出一柄利劍，等候?qū)κ值牡絹怼４笊趟挠聺u漸到了。江華子一接觸到他們兇惡的眼神，馬上換了正義凌然的語氣。

　　“既種惡因，必有惡果！諸位，覺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