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源神情些些錯愕,他早該想到,自她昨日欲言又止的話語間,應(yīng)藏有這空前一擊的絕殺。
前思后慮許久,他多番起唇,想說“不在乎”,可心底卻是無比苦困。
他眼里的猶豫不定,蘇沐昔盡收眼底,她從未奢望他會義無反顧、毫無顧慮地只為她。
半晌,柳源嗤笑一聲,言語異常溫和:“小昔,在你面前,我就覺自己是個傻子。我喜歡你十年,這十年為你留級、為你偷改志愿、陪你玩鬧……為你記下所有節(jié)日;無數(shù)次聽聞你失意時,我便馬不停蹄趕來,怕你受傷、怕你流淚,這么多年,我像是習(xí)慣為你操心;而這次,不論怎樣我還是想帶走你。”
對孩子一事,他只字不提,只因這回他真未做好準(zhǔn)備接受那孩子。
蘇沐昔心神一驚,她明白他對她有情,卻不知他喜歡了她十年。
十年,在她晦澀懵懂時,他便開始萌生情愫;而那時,還是頑童心性的蘇沐昔自是少不了對百依百順的他呼來喝去
;還有生辰時,或多或少的小驚喜,原來她自以為玩伴間的互幫互助、相親相愛,并非理所應(yīng)當(dāng),而是情致使然。
“柳源,對不起……”欠你的太多,這一生都不夠還。
話到嘴邊,她卻難以開口,多想勸他放下,多想他能看到圈外比她更好的人,好好愛一場。
“你知道的,我要的從不是你的道歉,這么多年,我唯一想要的就是你、也只有你
?;蛟S我做不到毫無芥蒂,但我想親手給你幸福?!?p> 這段話不知用了他多少勇氣,回國至今,他旁敲側(cè)擊過很多回,對方一直避而不談、顧左右而言他,但今晚直擊命題。
蘇沐昔眸光一抖,內(nèi)心微微波動,而后扯扯唇角,干笑幾聲,拿起筷子再次吃菜:“這菜不錯……”
“小昔,別再搪塞我了!我不想再只是以朋友的名義關(guān)心你,我不知道自己哪天會煩、會累、會再也不想見你;小昔,給我個答復(fù),也讓你我都好過些?!?p> 柳源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她,無比認(rèn)真。
該來的總會來,這答案她逃了多少次,終究避不過;其實(shí),她不愿面對這情況,因?yàn)樗氩怀鰞扇臎Q策。
“我……我不知道……”
“別急,我下周日的機(jī)票,在此之前,你想清楚告訴我就行?!?p> 驀地,蘇沐昔覺著鼻頭一酸,眼眶微微酸脹,就愰覺離別在即,他也要徹底離她而去
。
“為什么你們總要逼我?這命題我想不出答案啊……”她說。
柳源回:“不是我逼你,而是自己十年的感情是時候有個交代了。”
你要的交代許是我今生最后悔的遺憾。
蘇沐昔垂眸失落地?zé)o力笑笑,深深嘆息。
見她情緒低落,柳源心口悶疼,忍不住悠悠開口:“小昔,記得高中重逢時,你的朝氣真讓人印象深刻?!焙芏嗍轮簧陨話伌u引玉,自然而然就使人憶起。
她自是記起高一與他相逢,差些沒認(rèn)出來;那會兒,她室友寫了封情書想偷偷跑去他教室,趁兩班體育課塞進(jìn)他抽屜,那室友就拉她來在教室外幫忙放風(fēng)。
誰知正是關(guān)鍵時刻,他來了。
慌得她踹踹不安地時不時,向教室張望催促,而他倒是好整以暇地與她套近乎;蘇沐昔自是不肯就范,為給室友爭取時間,她就跟他周旋,尋著機(jī)會就懟他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