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斬馬立盟

　　第二日清晨，也就是八月三十日，歷史上渭水之盟便是在今天簽訂的。

　　鐵勒小可汗執(zhí)失思力被扶下高臺的時候，神情恍惚不定，嘴里一直嘟囔著三個字：不能打。

　　旁邊長孫無忌等人心中好笑，但面上始終淡漠無比。

　　李世民越眾而出，不屑的瞥了眼執(zhí)失思力，道：“你回去告訴頡利，三日之內(nèi)把約定好的駿馬和肥羊送來，否則朕即刻揮師北上?！?p>　　執(zhí)失思力聽到揮師北上四個字，整個人面如死灰，昨夜，從他上高臺那一刻開始，大唐軍馬陸續(xù)趕來三十三股，每股人數(shù)基本都在五千上下。

　　本來以為是唐人弄虛作假，但從不斷延綿的營帳和熙熙囔囔的人影來看，此時大唐營中已經(jīng)有不少于三十萬大軍，足以將突厥軍馬留下中原，而且大唐援軍還正不斷趕來。

　　別人不知道，但執(zhí)失思力卻心知肚明，如今二十萬突厥軍士已經(jīng)出現(xiàn)水土不服，缺糧少鹽的情況，雖說是一路劫掠，但為了趕路，頡利可汗根本沒給大家多少時間，若非占領(lǐng)了武功城獲得一些補給，如今怕是不用大唐人反撲，二十萬人都要餓死在唐土。

　　執(zhí)失思力忐忑的看了眼李世民，悻悻低下頭來：“多謝大唐皇帝恩赦，我回去一定會將情況如實稟報大可汗，告辭?！?p>　　說完，直接在眾將士揶揄的注視下，失魂落魄的朝對岸跑去。

　　便橋之上，頡利可汗早已經(jīng)等候多時，再次見到執(zhí)失思力，這位愛將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風(fēng)采。

　　執(zhí)失思力羞愧的看了眼頡利可汗，最后鬼使神差的回頭朝對岸掃了一眼，那一眼望不到頭的營帳和炊煙讓他眼角直抽抽。

　　“尊敬的大可汗，我執(zhí)失思力對狼神起誓，這仗不能打，否則二十萬突厥勇士必將永葬異土?！?p>　　······

　　······

　　無憂無慮的下溝村，村民們忙得已經(jīng)忘記了二十里外，還有幾十萬突厥人正虎視眈眈。

　　席云飛將那本快要翻爛了的《大唐編年史》藏回床底，想想不行，拿著書，穿上拖鞋走出房門，直接將書丟進(jìn)院子的火爐里燒毀。

　　“也不知道白馬斬了沒，你說這好好的簽個合同，為什么非要砍一個馬頭立誓呢？這古人真的是事兒媽。”

　　玩味的調(diào)侃了一句，抬頭剛好看到三妹抱著一個大瓦罐奶萌奶萌的朝院子跑來，小怪獸套裝上的大尾巴左右搖擺。

　　席云飛生怕小丫頭絆倒，急忙上前幾步，一把抄過瓦罐：“這是什么？”

　　三妹粉嘟嘟的小臉因為一路抱著瓦罐跑動，此時紅彤彤的，十分可愛，聽到席云飛問話，喜滋滋的應(yīng)道：“二哥快看看，我抓了好多八腳怪，快點煮給偶吃。”

　　席云飛聞言一怔，低頭朝瓦罐里面看去，乖乖：“這毛蟹怎么這么肥？”

　　三妹嘻嘻傻笑，席云飛摸了摸小丫頭的羊角辮，才想起了如今已經(jīng)是秋高氣爽的八月最后一天，只是因為這幾日依舊炎熱，自己倒是忘了秋天還有這么好的食材。

　　“原生態(tài)野生大毛蟹啊!”席云飛抓起一只毛蟹，在它的肚子上看了看。

　　“呦，圓肚臍，還是母蟹啊，好好好。”

　　有句話叫‘秋風(fēng)起，蟹腳癢，九月圓臍，十月尖’。

　　可見秋天是一個非常適合吃螃蟹的季節(jié)，秋天螃蟹非常的肥美，而且值得注意的是，九月吃母螃蟹，十月要吃公螃蟹。

　　這是由于雌雄蟹的成熟時間不一導(dǎo)致的，其中母蟹在農(nóng)歷八九月里性腺成熟，而公蟹的性腺成熟則在十月，所以秋天吃蟹也要注意時間，只有抓準(zhǔn)時機才能吃到滋味營養(yǎng)最佳的螃蟹。

　　席云飛將瓦罐里的毛蟹倒進(jìn)一個大盆子里，這毛蟹的兩只前絨螯上多有細(xì)絨，但是與自己以前吃過的不同，這原生態(tài)的就是干凈，絨毛就像水草一定隨水流飄蕩，看來洗都不用洗。

　　“這些都是你抓的？”席云飛抓住小丫頭的大尾巴，不讓她繼續(xù)蹦跶，指著盆里的毛蟹問道。

　　三妹支支吾吾，抓起其中一只較小的小蟹：“這是偶抓的，其他都是大牛哥和二狗哥送給我的?！?p>　　席云飛點了點頭，一早就聽說孩子們經(jīng)常會抓一些蝦蟹和泥鰍給食堂加餐，不過自己倒是沒注意，好像住了十來天，一次螃蟹都沒吃過。

　　其實不能怪丑娘，主要是這毛蟹都是硬殼，肉又不多，所以她基本都是給席云飛留大只的河蝦和泥鰍，這螃蟹主要是為了給小孩子解饞才煮的。

　　席云飛看著木盆子里橫行無忌的大毛蟹，嘴里不自覺的吸溜了下口水，抬頭朝三妹吩咐道：“如慧快去把大牛和二狗叫來，就說我有事情找他們。”

　　三妹正在戲弄手里的小毛蟹，聞言乖巧的點了點頭：“如慧這就去，不過二哥不能偷吃哦。”

　　“臭丫頭。”席云飛沒好氣的在小丫頭屁股上拍了一下：“趕緊去，別讓他們糟蹋了這么好的食材?！?p>　　······

　　······

　　渭水南岸，未時剛過。雖說已經(jīng)入秋，但河水上方依舊熱氣蒸騰。

　　隨著一聲重物落地之聲響起，震耳欲聾的擊鼓聲和壯士們的呼嘯聲，此起彼伏。

　　橫梗渭水的便橋之上多了一具白馬尸體，鮮血順著木板滴落渭水，染紅了一片波濤。

　　尉遲恭將開山刀上的血跡輕松揮去，對自己這一斬那是相當(dāng)滿意。

　　不遠(yuǎn)處，頡利可汗與其弟突利可汗偷偷擦了擦額頭上的細(xì)汗，兩人相視一眼，仿佛剛剛砍下馬頭的一刀是朝他們揮來一般，后背不自覺的陣陣發(fā)涼。

　　而另一邊，李世民也被尉遲恭這一刀震撼了半響，直到旁邊響起將士們的歡呼叫好聲，方才如夢初醒。

　　馬脖子不比人的脖子那般細(xì)弱，想要一刀砍斷馬脖子，除了對臂力有極高要求，技術(shù)、角度、速度更是缺一不可，而這其中，更重要的則是一把斷金裂骨的好兵刃。

　　旁邊負(fù)責(zé)取血的兩位宮女一身宮裝濺滿了鮮血，不過畢竟是經(jīng)過訓(xùn)練的豪女子，只見她們一人拿著一個裝酒的瓷碗，各自接好滾燙的馬血，重新走回桌前。

　　李世民看了眼碗里的血酒，苦笑連連，人家歃血為盟是滴幾滴做做樣子，憑什么輪到朕就是血紅血紅的一大碗？？這特么還是血酒嘛？

　　無奈的看了眼身邊得意洋洋的尉遲恭，李世民端起酒碗，朝對面的頡利可汗虛空頷首，兀自一飲而盡。

　　······

　　······

　　《舊唐書》本紀(jì)

　　乙酉，又幸便橋，與頡利刑白馬設(shè)盟，突厥引退。

　　九月丙戌，頡利獻(xiàn)馬三千匹、羊萬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