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抬抬眼皮,輕笑道:“女孩子家的當(dāng)纖細(xì)裊娜,這才秀美。誰家姑娘吃得像壯士似的,以后去夫家笑話?!?p> 謝清鯉安安靜靜:“夫人說的是?!?p> 外祖母早就囑咐了,謝夫人說什么,她嘴上應(yīng)著就是,反正她也管不著她。
謝持看著她才不過一個多月就瘦下去一圈的臉蛋,沉默不語。
對這個意外得來的女兒,因為當(dāng)年之事,他心中頗為介懷。
但是,這小姑娘太討人喜歡了。
長了張圓圓臉,性格乖巧恬靜,從不惹是生非。
看到她,謝持就想起來這十幾年來,把她丟在西京不管不問。
心中不由得浮現(xiàn)出為人父的,遲來的幾分愧疚來。
謝持道:“明日去請兩個西京的廚子來,專門料理九娘的膳食?!?p> 謝夫人瞟了他一眼,嘴角掛著冷笑,沒有說話。
謝太夫人喝了兩口茶,緩過神來。
問謝清鯉:“小九啊,今日宴會,你三哥哥的朋友們,盧公子裴公子顧公子,你可都見到了?”
謝清鯉老實回答:“沒太注意,只顧著釣魚了。”
謝太夫人:“……”
換個人說這句話,太夫人能拋下名門淑女風(fēng)范,直接一茶盞砸過去。
但是謝清鯉,這小姑娘圓滾滾的眼睛清澈見底,一絲一毫的陰霾都沒有。
大概連謊字怎么寫都不知道吧。
謝太夫人覺得有點聊不下去。
幸而謝清鯉心胸寬廣。
她很淡定地說:“若是為我擇婿,祖母覺得哪個少年郎好,就選哪個好了。選好之后,給我外祖母和外祖父去封信就好?!?p> 一副坦然的做派,哪像是要為她擇婿,分明是兩個老姐妹嘮嗑,聊著哪家后生更有出息的既視感。
謝太夫人愣了下,“好、好?!?p> 錦州的高門士族們,自詡風(fēng)流倜儻,喜愛名士做派。
天氣好了,開個詩會酒會。
天氣不好了,開個聽雨會。
花開了,開個花會。
得了只白孔雀,就開個觀羽會。
每天忙著不停,沒個空閑。
謝清鯉每逢這時候腦海中就會浮現(xiàn)外祖父的模樣。
老人家用一口帶著濃重隴西口音的西京話說:
——吃飽了撐的!有那個銀錢,還不如去多開幾座粥棚。
謝清鯉受外祖父影響,對這種事情并不熱衷。
奈何,她從西京回錦州,就是為了婚事。
隨意吧,反正嫁給誰都一樣,倒是再參加幾場這樣的宴會,她覺得自己的小命就要被交代一半了。
臨離開前,謝清鯉叮囑謝太夫人,盡快把她的婚事訂下來。
家世如何不太重要,孩子長得端正,人品好就行。
謝太夫人用一言難盡的目光凝視著她,應(yīng)承了下來。
。
入了夜,氣溫舒爽了許多。
謝清鯉終于有胃口大吃一頓。
砂鍋里燉了一個時辰的小酥羊肉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讓人食指大動。
謝家是世家門閥中最清貴的家族,他們家的食物,跟他們家家風(fēng)一樣,飄飄在上,不沾地氣。
用謝清鯉外祖父的話來說:寡淡得嘗不出個鳥來。
謝清鯉剛來那兩天,餓得幾乎前胸貼后背。
后來,終于忍不住了,她開始自己給自己開小灶。
一到晚上,房門一關(guān),主仆幾個開始大嚼腥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