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玄女前來回稟帝江一族事宜時,他恍然大悟,眾所周知,冥界萬冥窟內(nèi)封印的乃是遠古兇獸窮奇,帝江一族善隱匿,穆清想用帝江全族來神不知鬼不覺放出窮奇。
另外,玄女帶來了穆清新的指令,每日一碗女媧族的心頭血,一連四十九日,期間不可斷。
六界皆知,這世上只余兩位女媧族,一是他的君后女媧,再就是他的女兒九重天的公主殿下洛神宓妃。
這樣的選擇,都不用他做決定,宓妃如今還在蓬萊清嵐府修養(yǎng),人選便變得簡單異常。
一場早已演了幾萬年的戲,自然不需太多時間,女媧心甘情愿剜了七七四十九日的心頭之血。
最后一日他帶著她的心頭血與玄女一同前往了萬冥窟,進行最后一次封印。
那三百九十九道封印著實費了他好一番功夫,做完這些后,他再也沒有和穆清聯(lián)系過。
直到那日下面來了一個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原本馱著仙山的神龜在北洲被龍伯釣去吃了。
與此同時,他收到了穆清讓玄女帶來的消息。
他說,風云際會。
夙陽也迎來了它的第一場喜事,閑云府竹閑圣尊與佛界孤回山玉氏宛卿圣尊的婚事再次讓六界將目光放到了蓬萊。
他本以為他的婚事已是六界之最,然見過了竹閑與宛卿的婚事,才知道那不過是他們看不上的小場面。
心底那棵樹已經(jīng)抑制不住想要頂破他頭頂?shù)奶炝恕?p> 再接著便傳出了夙陽點兵去了北洲的消息。
要知道,北洲可是兇獸窮奇的誕生之地啊,也難怪修為高深如瑢琛都要點兵前往,這樣一片戰(zhàn)場,也算是他為他師尊尋的一處絕佳隕落之地。
那日四十九聲的梵鐘伴著消散之雨讓天地生靈都知道了司掌天地生機的遠古之神圣尊永縈隕落了。
連一同前去的赤瞳、淵冥都受了極重的傷,當然,瑢琛受的傷最重。
看來穆清還是有這本事的,竟能將這位六界之主傷成這樣,可喜可賀。
他閉著眼一點點回思索著永縈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回想著她高高坐于清嵐府大殿內(nèi)的高不可攀,描摹著她出現(xiàn)在人前時的圣潔美麗,勾勒著她接受眾神跪拜時的望塵莫及。
最后洪荒石將北洲一事牢牢篆刻,六界嘩然,那段時日算是將近萬年六界最為安靜的時候,連他都沒想著搞事。
然,還未等到夙陽詔令,便再次聽得了四十九聲的鐘響,四十九聲,那是神界圣尊隕落的鐘聲,然六界圣尊大多都在夙陽,且此次并未有天地異象,那便只有那位瑢琛坐下唯一弟子,被送至佛界修養(yǎng),還未來得及晉封神職的圣尊墨夷。
他不禁有些膽寒,連這位都生了反叛的心思,那其他人呢,除了他和穆清呢,是不是六界都存了一樣的心思,只是有些人深沉,面上一副忠君愛國之態(tài),而有些人淺薄,叫人一眼看穿。墨夷她都能下去狠手,那他們這些與她本就沒有多少交集可言的人,被她查到又該如何處置呢。
思及此處,他著實有些后悔與穆清合作,景昭的手段他還在清嵐府時便有幸見過幾回,若真落到他手里,他絕計扛不住。
接下來他暴躁異常,女媧著實是有些情情愛愛在身上的,不顧他懶得再扮演的冷言冷語,她義無反顧陪在他身邊。
終于,夙陽傳來消息,帝君親令,抓捕仙王伏羲至婆娑牢獄。
他松了口氣,又有些想笑,終于來了,于他來說,一切都將塵埃落定了。
他特地去了仙界界碑處等著夙陽來人將他帶走,誰知,女媧也來了。
“你來做什么?”
“我來陪你去夙陽。”
“你可知我去夙陽做什么?”
“我知道?!?p> “那你還要陪我去?”
“自然?!?p> “你知道我不愛你吧?!?p> “……我知道?!?p> “那你還要陪我去嗎?”
“自然?!?p> 那一刻,他終于知道原來權(quán)利之外,還可以有別的。
可一切都太遲了。
原來世間真有海棠影下,子規(guī)聲里,立盡黃昏。
可惜的是有些東西不過個幾萬年是不會懂的,而有些東西等過了幾萬年懂了,也便覆水難收了。
明知不愛,卻心甘情愿被他利用的徹徹底底,最后也愿意陪他赴死。
樂儀輕笑出聲,“如今做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樣子又有何用?”
伏羲費力仰頭看向她,“你從未嘗過男歡女愛,自然不懂什么是結(jié)發(fā)同枕席,黃泉共為友。”
樂儀:“事到如今你還想著情情愛愛,你可知因為你的野心,你生生害死了一手將你扶上王座的師尊!”
伏羲:“為何她生來便得祖神厚愛司掌天地生機?為何她只是每日批改些奏章卻能成為神界夙陽殿四大圣尊之一?祖神不公!本王不服!”
“轟?。 比f里無云的天際突然下了一道悶雷,雷聲響徹六界,卻無人知曉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整個婆娑牢獄聽得清清楚楚,牢內(nèi)罪犯躲在四四方方的囚籠中瑟瑟發(fā)抖。
伏羲大笑不止,“他化為天道都要護著她,不知情的還以為這才是他的生身女兒啊!哈哈哈哈!”
樂儀:“只憑她明知是個圈套,為了天下蒼生不受窮奇之苦,舍身封印?!?p> 執(zhí)夙更是左右開弓又甩了他兩巴掌。
景昭聽著都為她手疼。
樂儀:“為了一己私欲謀害遠古神祇,毫無悔意?!?p> 伏羲終于停了下來,“我一界小小君王,能讓神界生機之神先我一步陪葬,也算不枉此生了?!?p> 執(zhí)夙剛剛平復的情緒一下又竄了上來,這回伏羲的臉上再也沒有一塊好地,并且吐出了一口血,并一顆牙。
景昭拉過執(zhí)夙的手一看,果然一片通紅,他輕輕揉了揉,才放開了她的手。
樂儀突然覺得與這樣子的人再多說也沒有什么意義了,與景昭對視了一眼,“交給你了?!闭f罷再不猶豫,轉(zhuǎn)身離去。
景昭將所有霧月使揮退,笑著湊近伏羲耳邊,小聲道:“誰與你說永縈圣尊已隕落羽化了。”
這聲小得也就伏羲能聽見,連站在邊上的執(zhí)夙都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