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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畫河山

第40章 鄉(xiāng)試(上)

煙雨畫河山 云里歡 2398 2019-07-06 00:25:44

  “徐渭,字文長,紹興府山陰人。嘉靖三十七年任直浙總督胡宗憲幕僚,助其擒徐海、誘汪直,平定東南倭亂?!?p>  “嘉靖四十一年,奸相嚴(yán)嵩被免職,徐階出任內(nèi)閣首輔,胡宗憲受其參劾,于次年被逮捕至京,兩年后死于獄中?!?p>  “嘉靖四十四年,因?qū)趹棻粯?gòu)陷而死深感痛心,徐渭作《自為墓志銘》后,自盡九次未果。次年,因疑繼妻張氏不貞,遂殺之,后入獄服刑七年。萬歷元年,經(jīng)好友諸大綬、張元忭等人相助得以出獄,時年五十三?!?p>  以上是在劉承祐找到徐渭之前,錦衣衛(wèi)送過來的有關(guān)其部分生平信息的文牘。

  從文牘的內(nèi)容中,劉承祐大致能分析出這徐渭是怎么樣的一個人,觀其能為胡宗憲自殺九次,便可知此人極為重義。

  而對付這樣的人,玩“三顧茅廬”那一套卻未必有用,況且劉承祐也沒那么多的時間。故而才會以其生平摯友做威脅,更直接更迅速的將此人收為己用。

  得了徐渭的承諾后,劉承祐又安排了傾云院“金木水火土”五個兄弟輪流對其照看,說是為護其安危,實則卻是要將其終身軟禁在劉家,以防此人出去后和他人說一些不該說的東西。

  而今科舉代筆之人已然備下,剩下的,就只等煙雨樓送來湖廣一省的鄉(xiāng)試試題了。

  ~~~~~~~~~

  五月的湖廣雖也涼爽,但也已經(jīng)漸漸有了一絲絲的熱氣,官道上的泥濘剛剛開始干涸,卻很快又將迎來綿長的梅雨季節(jié)。

  武昌府外二十里的官道上,十多歲的青衣書童趕著一輛破舊驢車,頂著烏云壓頂?shù)膼炘?,朝身后端坐在驢車上閉目養(yǎng)神的中年人開口說道:“老爺,還有二十多里路就進武昌城了,您坐穩(wěn)些,咱們趕在午時前進城?!?p>  說著,揮舞起手中的麻繩就要往驢屁股上抽去。

  天氣燥悶異常,這書童一時卻起了小心思,他知武昌城內(nèi)此刻定有諸多大官早已擺下宴席等著為自家老爺接風(fēng)洗塵,故而便想著早些進城去快活。

  此時,卻見坐在驢車上的中年人開口說道:“童兒休要聒噪,咱們不進城。先在城外找間老鄉(xiāng)的院子借住兩月,等到八月初五再進城去?!?p>  中年人名為沈誨言,官居都察院右僉都御史,正四品的京官,奉圣諭提學(xué)今歲湖廣一省鄉(xiāng)試。

  這沈誨言身兼提學(xué)和御史兩重身份,來歷非同小可,故而湖廣布政使今日卻早已領(lǐng)著當(dāng)?shù)毓賳T恭候在了武昌府城門外。

  八月初九是今歲鄉(xiāng)試正式開始的日子,而沈誨言卻要等到八月初五才進城,如此用意卻已然很明顯了......躲避武昌城內(nèi)的人情往來,圖個清靜,到日子后好公正監(jiān)察湖廣鄉(xiāng)試。

  未想書童聽得此言,一時郁悶不已,嚷嚷道:“老爺為何如此,那趙大人和錢大人卻昨兒就已經(jīng)進城了!”

  書童口中的趙大人和錢大人分別為今歲湖廣鄉(xiāng)試的彌封官和眷錄官,一樣是欽差,可作用卻只是輔助沈誨言監(jiān)察考場和收錄士子答卷,此外暗中也有監(jiān)督提學(xué)官之責(zé)。

  沈誨言聞言,皺眉輕叱:“他們是他們,我是我。錢、趙二人今番若有任何不軌之舉,我沈誨言回京之后自會參他們一本?!?p>  “你這童兒若是再敢聒噪個沒完,老夫今日便將你打發(fā)回老家去!”

  “老爺息怒,老爺息怒,童兒不敢了!”書童聞言一時被嚇得不輕,急忙諾諾應(yīng)了一句,隨后自老老實實的繼續(xù)趕起驢車來。

  約行了五六里路后,只見書童伸手朝西北方一指,口中喊道:“老爺老爺,前方山腳好像有一戶農(nóng)家,咱們過去問問,若是人家同意,咱們便在他家借住些日子吧。”

  沈誨言聞言順著書童所指方向望去,但見西北方山丘之下,確有一家農(nóng)戶籬院座落,院子里頭隱約還可見幾人正在忙碌著,于是便應(yīng)道:“先過去問問,莫要失禮了?!?p>  “是?!睍瘧?yīng)諾,隨即自趕起驢車往籬院處行去。

  稍頃,驢車停落在籬院院門前,只見沈誨言下車拍了拍身上的塵泥,朝院子里頭作揖施禮道:“外客沈誨言途徑此處,敢問里頭主家可在???”

  籬院里頭有一老翁和老媼正低頭忙碌著農(nóng)活,西南角處還有一粗衣女子捧著本書在認(rèn)真看著,聽得沈誨言喊話,三人皆抬起頭來楞了片刻,隨即只見那老翁先反應(yīng)過來,迎上前去打開院門,笑問道:“老頭子便是此院主家,卻不知客從何處而來啊?”

  若是沈誨言能通曉一些武道,此刻便會發(fā)現(xiàn)這老翁手掌處已然起了老繭,且有一層厚厚的死皮,如此模樣,非在槍棍之道上浸淫數(shù)十年之人絕不可能有!

  可惜,這沈誨言雖然瞧見了老翁手上的老繭,卻只以為那是長年干農(nóng)活磨下的,根本沒有生起疑心。

  只見其施禮回道:“在下沈誨言,順天府人士,本是來湖廣尋親的,一時卻未能聯(lián)系上。若主家方便,可否讓在下在此借住些日子?”

  說著,又伸手指了指身后的驢車,繼續(xù)道:“當(dāng)然,不會白住主家的,臨走之時,在下愿以此驢相贈?!?p>  沈誨言自京城出發(fā)時因想著要瞞人耳目,故而并去官驛登記領(lǐng)馬,只以自家驢車代步。

  而鄉(xiāng)試完后卻不必再隱藏身份,屆時大可用官驛駿馬回京,或者坐官船走京杭運河,所以也不會舍不得驢車,畢竟是要借住數(shù)月之久,總不能白吃白住人家的。

  此時,只見原本坐在院角處看書的那名粗衣女子亦是迎了上來,看到驢車上堆了不少書籍,一時欣喜,恬笑問道:“先生是讀書人?”

  “不知先生若住下,可否教煙兒讀書?”

  沈誨言見這女子雖貌不驚人,可出聲之際卻猶如新鶯出谷,怡人心神,又見其手中拿著本破舊的《詩經(jīng)》,一時笑贊道:“山野之家,難得竟也有能識文斷字之人,且還是一脫俗女子,甚好甚好!”

  “沈某也算是讀過一些書,若主家愿意收留,左右卻不能白住你們的,期間正好教導(dǎo)貴女讀書?!?p>  “呵呵,先生誤會了?!敝灰娎衔躺焓种噶酥概樱忉尩溃骸袄项^子膝下無兒無女,這女娃兒乃是我家在太原的表親之女,去歲逃寒荒于此,路上沒了雙親,獨留她一人,說來也是個可憐的娃兒吶!”

  “先生若是愿意教這女娃多識些字,卻是再好不過,如此老頭子也就不收先生的驢車了?!?p>  其實此女不是他人,正是那如煙易容所化,方才出言之時,卻已然對沈誨言用上了蠱心術(shù)。

  如煙的蠱心術(shù)其實并非以色迷人,而是有點像現(xiàn)代的催眠術(shù),以心理暗示的手段溝通受術(shù)者的潛意識,從而進行窺視和控制。

  而此刻老翁又在旁將如煙的身世編得凄慘,如此便更容易引來那沈誨言的同情,使得蠱心術(shù)愈發(fā)厲害三分。

  這沈誨言一心防著武昌府城中的一眾官員,卻未想在他剛進入到湖廣境內(nèi)時,便已被煙雨樓的探子給盯上了,而這座籬院,也正是給其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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