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澐浠躍上扁舟,取出一瓶碧玉葫蘆遞過去,同時腦海里接到對方的傳音。
“我送你去一處秘境,有一個你的小伙伴遇到了點麻煩,你找到他帶他一起過來?!?p> 男子手指點向虛空,潘澐浠的身影轉(zhuǎn)瞬消失,緊接著,他的身影也跟著消失不見。
圍觀人群中,斗狂門的幾名長老悠悠轉(zhuǎn)醒,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過了半晌他們才意識到了什么,相顧駭然。
君山城外,北郊,有一片湖波。湖心有小島,島上有亭榭,名喚:聽雨閣。
知曉自己惹了麻煩,怕被父親嘮叨,白霓裳就來到了祖母所在的湖心島上。每次闖禍,他都喜歡躲在這,喝喝酒,賞賞曲,自由自在,無憂無慮。
說實在的,盡管別人都夸白霓裳天資高絕,前途不可估量云云,但他本心里是不喜歡打打殺殺的。
父親是劍仙,沒有定居君山之前不是在跟別人挑戰(zhàn),就是在挑戰(zhàn)的路上;母親也不甘寂寞,建立了一個專收女子的仙門,一年能見一次就算多了。
所以,他自小就沒怎么感受過父母溫情,自然也就比較抗拒修真界的種種,但現(xiàn)實就是那么無奈。父母都在修真界,他們接觸的圈子自然也以修真界為主。
有圈子就有了比較,君子無常劍的兒子會弱嘛?
這個答案有無限可能
但心高氣傲的他怎能忍受別人的質(zhì)疑?所以,每一次他都用實際行動告訴別人,虎父真的無犬子。
不過,修真真的好累啊。
按照白霓裳的想法,人嗎?孤孤單單,無依無靠怎么過日子,就該找?guī)讉€紅顏知己,一起花前月下,及時行樂才叫人生。
“哎,世間有無敵法該有多好,一劍一個老王八,世界就清凈了”隨性地椅靠在涼亭的圍欄上,白霓裳長嘆一聲。
山谷之中,天氣變換無常,一片黑云飄來,轉(zhuǎn)眼下起了雨。
白霓裳心中平添幾分煩躁,情緒變得糟糕,不由自主地翻身踏進(jìn)雨中,祭出配劍,放肆的揮舞起來。
劍光熠熠,卻毫無章法,白霓裳肆意的釋放著自己的情緒,任憑雨點打濕他的青袍,凌亂他的黑發(fā)。
亂雨漸漸迷了眼,他感覺還是不夠暢快,長臂一招,涼亭石桌上的酒壺到了手中。
這一刻,他想喝酒。
對著壺口長飲一口,酒漿入喉,腹中升火,劍舞得更急。
一道半月狀的劍氣劃破雨幕,再回轉(zhuǎn),形成炫目的劍刃風(fēng)暴,愣是將雨水逆向劈回了天空。
雨珠碰撞,迸出更加細(xì)密的雨霧,剎那過后,又重新落下。
“哈哈,暢快!”白霓裳仰天長嘯一聲。
笑著笑著,一滴淚從眼角滑出隨著雨水淌進(jìn)嘴里,有點澀,鼻腔里也有涼氣往里鉆。
雨幕里,他回憶起曾經(jīng)頂著寒風(fēng)暴雨瘋狂練劍的場景,盡管他并不喜歡劍法,但他不想讓父親失望。關(guān)鍵是學(xué)會了劍法,每天就能多一點時間見到父親,哪怕是在練劍場上,哪怕是被他訓(xùn)斥,哪怕喂劍時被不小心刺倒。
但為何,父親從來沒有擁抱過他呢,即便是被刺倒的時候也只是丟下一瓶傷藥。
一個擁抱有這么難嘛?
白霓裳越想越煩躁,手中的長劍愈發(fā)沉重,直接脫手而出,插進(jìn)泥土里,酒壺也跟著摔在地上。
“?。 币宦暡凰迫祟惖乃缓痦憦靥祀H,白霓裳單薄的身影后浮現(xiàn)濃郁的黑暗氣息,一點點擴(kuò)大,如同巨獸逐漸張開的嘴巴,想要吞噬一切。
忽的,雨云之上劃過不易察覺的紫芒,混著雨點滴落在他的身上,黑芒又轉(zhuǎn)瞬消失不見。
“酒,我要酒”白霓裳晃了晃腦袋,踉蹌著站起來,嘴里嘟囔著叫道。
“酒我有,你有故事嘛”
白霓裳扭過頭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涼亭里的青年男子,目光警惕,前一刻的狼狽盡皆收起。
內(nèi)心的脆弱只需獨自承受,而對外,他永遠(yuǎn)是天資綽約的白家少爺。
“你是誰?”
“看你一個人淋雨,又是一個酒友,就想聽聽你的故事!”青年男子拔掉碧玉葫蘆的瓶塞,昂首飲下大口的酡紅酒漿
一股濃郁的香氣隨之撲面而來,醉人心脾,振奮精神。白霓裳從未聞過如此香醇的酒味,只一聞就感覺要把整個身心都要融入進(jìn)去,周身莫名的產(chǎn)生絲絲熱意,原本昏沉的頭腦也開始清醒起來。
“來一口,你現(xiàn)在的修為還不能多喝!”
接過葫蘆,白霓裳確信這真是一名酒友,迫不及待的品嘗起來。
入口綿柔,滑不可言,想想細(xì)細(xì)品嘗,酒液已經(jīng)淌進(jìn)了食道。再想多喝,卻有綿綿的靈力自小腹處不斷上升。
自小練習(xí)的法決自行運轉(zhuǎn),這靈力如同一道靈泉滋潤著四肢百骸,修補著數(shù)年來修煉的暗疾,道道熱流在經(jīng)脈中流轉(zhuǎn),筑基圓滿的境界竟有所松動。
“感謝前輩!”白霓裳對男子拱手道謝,這酒非是尋常酒,至少他從不曾聽聞有什么酒,只飲一口就能令他的當(dāng)前境界松動。
而且,他感覺的出來,酒中蘊藏的靈力他只消耗了部分,還有一部分則在他體內(nèi)沉淀下來。若能徹底消化這股靈力,他的實力便可以更上一層樓。
“我姓張,弓長張!”接過白霓裳拋過來的酒壺,張憶說出了他的姓氏,出于某種原因,他的本名
不能出現(xiàn)在這方世界。
“張仙師,我叫白霓裳”走進(jìn)涼亭,用法力除去青袍里的水汽,兩位酒友算是正式認(rèn)識了對方。
白霓裳能察覺得出張憶的不凡,不過他生性散漫,倒也沒覺得拘謹(jǐn),自發(fā)的從儲物袋里拿出酒食與對方分享。
“那現(xiàn)在可以聽聽你的故事嗎”張憶饒有興致的看著他,象征性的品嘗了一下桌上的糕點,復(fù)又抱著自己的碧玉葫蘆,大飲起來。
于是乎,兩個之前互不相識的人,如一對老友般開始對飲閑聊,
待到天空放晴,張憶也聽完了白霓裳的成長故事。
聽罷,問了一個問題:“你埋怨你的父親,可是你覺得你真的了解你的父親嘛?”
白霓裳一呆,想要立刻回復(fù),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我了解他嘛?”
“不用急著定義,多想想,多聽聽,當(dāng)你真的了解了你的父親,再看看還會不會埋怨他!”
“還有……如果不喜歡劍法的話,還是別走劍修的路子,劍也有靈!”
“這段時間我都在君山,有事去燕子洞渡口找我?!?p> 張憶眨眼消失不見,留下白霓裳一個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