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黃昏的余暈依舊頑強的支撐著這片天際最后的一絲清明。而此時老丘的客棧里,衛(wèi)奕剛好做好兩道菜,估算了一下韓遇的飯量,覺著兩道菜差不多,剛把飯菜放在木盤上準備端到外面,衛(wèi)奕就看見一個人影進來站在他的背后。
“誒,你嚇了我一跳,正好,我剛把飯菜做好,來吃吧!”看著突然站在自己身后的韓遇,衛(wèi)奕委實嚇了一跳,不過馬上就調(diào)整好情緒,看著韓遇,往外走。
韓遇點點頭,跟著衛(wèi)奕的步子往外走去,開口道:“多謝了,不僅麻煩你幫我照顧小雲(yún),小玲,還要幫我們做飯?!?p> “沒事,沒事,剛開始如果不是你們和我一路同行,我要搞清楚萬仞山脈的情況恐怕要很久,而在這期間我又不知道會惹到什么事,總的來說,因為有你們的幫忙,我倒是省去了一堆麻煩。而且,兩個小家伙我也挺喜歡的?!毙l(wèi)奕手里端著盤子,轉(zhuǎn)頭對韓遇笑道,走出后廚來到客棧一樓大廳,衛(wèi)奕沒看見兩個小家伙,一臉疑惑,“這兩個小家伙又跑哪去了?!?p> “沒,我讓他們上去休息去了,畢竟他們吃完飯了,沒必要等著我一個人吃飯,對了衛(wèi)奕,你把飯放下也上去休息吧,待會我來收拾就行了,你這一天也夠累了,”韓遇解釋了一番,轉(zhuǎn)而又對衛(wèi)奕說道。
衛(wèi)奕有些猶豫,還在權(quán)衡到底該如何選擇,但韓遇的一句話卻讓衛(wèi)奕只好上樓休息了。
“你不會真覺著我會君子遠庖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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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丘城中心一處寬敞的大宅中,身為法家大能的墨齊豫正端坐在大廳左側(cè)最上手的位置,手中捧著一杯茶,緩緩的喝著,在他的下手,不僅是今天那兩位與韓遇見面時的中年男子還有著不少的人,但真正能坐在大廳里的卻僅有五人,除了一位老者外,其余四人都坐在老者下手。
“墨前輩,這一次我老丘可是將說有的底蘊都交出來了,我們老丘這一脈雖然傳承有些年月,但要說真正的底蘊在這群山中是真的算不得什么,此次群山與兩教百家的謀劃,老丘在其中也不過是微不可察的一點邊角,所以,還望前輩能在關(guān)鍵時刻幫扶我老丘一下,老朽以是感激不盡了!”與墨齊豫相對而座的右上首老者兩手杵著木杖,望著一臉風輕云淡喝著茶的墨齊豫。
“你也知道這一次牽扯甚大,且不說我法家也不過是其中的一環(huán),就算是我法家主導,我墨齊豫一人又能代表整個法家不成?”墨齊豫放下茶杯,微瞇起雙眼,看著老人。
“呵呵,老朽自然不敢多麻煩墨前輩,只是此次謀劃我老丘順應大勢,甘當馬前卒,也只是想著日后能保我老丘香火延續(xù)罷了,”老人咳嗽了幾聲,但還是保持著笑臉。
墨齊豫依舊沒有言語,老神在在,不發(fā)一言。
看著墨齊豫依舊一言不發(fā),老者也沒有如何惱怒,畢竟是有求于人,幫你是情分,不幫也沒得說。但大廳下的眾人也卻有些臉色變化,老人微不可察的看了他們一眼,就都安靜了下來。
“呵,墨前輩,可是精于茶道,”老人好似沒頭沒腦的說著一句,對著墨齊豫笑到。
“只是喜愛喝茶,談不上精于二字,”對于老者的突然轉(zhuǎn)換話題,墨齊豫也沒有一絲疑惑,很自然的接過話題。
“我們老丘有一株不知道多少年月的老茶樹,上面的茶葉還算不錯,但我們老丘也沒有什么人精于此道,每年都是送給較好的勢力,今年的茶樹的產(chǎn)量遠勝往年,墨前輩如果不嫌棄就帶些走吧!”老者說著就開始招呼下面的一位中年男子。
墨齊豫堅持也沒有推脫,反而笑著開口道:“我這一次出來,不僅是拜訪群山萬族還需要考察一些有用的人才,以便成事后的需要。如果老丘中有想要來的人,可以帶到老夫這來,如果真的合適老夫會帶回終岐山。”
聽見墨齊豫的話無論是老人還是底下的眾人都露出喜色,老人開口道:“呵呵,如此就多謝墨前輩了?!?p> 老人說著轉(zhuǎn)頭對剛剛招呼的男子道:“你去將丘茶提出一斤帶給墨前輩?!?p> 底下的眾人聽到這話有些愣,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心疼,雖然并不明顯,但在墨齊豫眼中和捶胸頓足的痛呼無異。只是墨齊豫全然當做沒看到,但同時也對這位老丘的老族長評價高了不少。
在已經(jīng)得到自己承諾的情況下還肯痛下心血來,下狠手,不錯是個聰明人。也知道不該在這種小事上耍聰明。
當然此時墨齊豫的想法在場的眾人都是不知道,此刻除了下達決定的老人以外,其余的中年男子都在默默痛心。
雖然剛剛老人說得很簡單,但眾人都知道那只是自謙,畢竟也不敢太過夸耀自己家的東西,但無論如何,那可都是丘茶啊,可以說丘茶是老丘一脈最珍貴的一種資源了,丘茶的作用不但是簡單的凝神靜氣,還能借助服下的一瞬間像修士打開道門的那一刻一般,窺見天地大道的一絲絲邊邊角角,當然這是要最古老的那一株丘茶樹產(chǎn)下的最頂尖的那一簇茶葉才行。
而這樣的茶葉一年也就二三兩的樣子,一年結(jié)下一次,一斤可是老丘十余年的產(chǎn)量了,而且還是在不向其余勢力交付的情況下,丘茶這些年不談那些普通的,只說這最好的那一批,大多都會被送出去,一是老丘中真正需要的修士太少,或者說使用的性價比太小,還不如交出去交換。二是老丘實力太弱,護不住這樣一批茶葉。
而相當于其余眾人來說哪位被老人點名的男子內(nèi)心其實更為崩潰,因為他就是鎮(zhèn)守茶樹的人,他比其他人更清楚茶樹的情況,丘茶已經(jīng)老了,雖然它是受天地鐘愛的靈物,但畢竟不是永恒的,這幾百年來老茶樹的情況越來越糟,雖然老丘想了許多辦法,但終歸是無力回天,這些年老茶樹產(chǎn)下的茶葉,每一年已經(jīng)漸漸不足一兩了,而且這幾百年來,老樹衰敗的速度是越來越快的,可以預見也許幾十年,也許十幾年,老樹就會徹底死去,而這時送出一斤茶葉可以想象是何等的重禮,關(guān)鍵是對方還不知道這份禮的重量。
男子臉上的苦澀已經(jīng)掩蓋不足,但還是答應一聲就要退下。
只是這時墨齊豫站了起來開口道:“不用這么著急,今日已經(jīng)晚了,明日再去取也好,正好我也想看看這株老茶樹?!?p> 聽見墨齊豫的話,在場的眾人心緒不一。剛剛看顧茶樹的男子聽見此話有些高興,或者說有些安慰,畢竟如果明天墨齊豫看見茶樹的衰敗樣子就會知道這份禮的貴重,到時就算不會退還,也會更加照顧老丘。而其余眾人除了一點點疑惑外,就是一些警惕,但也不大,畢竟墨齊豫不可能出手將老茶樹占為己有,且不說歷史上老丘遇到不少這樣的情況,但老茶都安然無恙,就說如今老丘與墨齊豫也可以算是同盟也就不可能如此,況且還是這樣緊要的關(guān)頭。
而坐在最上手的老者,除了一些疑惑外就沒有其他的什么情緒了。
之后,在老人的一番交代下,眾人散去,墨齊豫也離開被帶著前往歇息。
老人跟著眾人離去,身后跟著一位中年男子,這位中年男子并非剛剛場上的眾人之一,而是一直待在大堂外的一人,男子雖然沒有坐在當時的大堂內(nèi)但不代表男子的地位地下,其實男子的地位僅在老人之下,只是男子是對于此次行事不怎么贊成的一員,于是主動要求不參與此次會議。
“盧魄啊,有什么話就說吧,畢竟我這把老骨頭走后,老丘的大梁還是要扛在你肩上的?!崩先藳]有回頭但還是開口對背后的男子說道。
“族長,我知道這一次事情的嚴重性,我甚至不反對將已經(jīng)快要絕跡的老丘茶葉送一斤給墨齊豫,只是我不懂為何讓老丘這樣早就卷入其中,這樣不僅會讓我老丘當馬前卒,還無法將其中的利益最大化。”男子語氣平和,雖然是爭辯的話語,但并沒有在自己尊敬的族長面前如何放聲。
“你說得都不錯,可是你望了一點,如今的老丘除了一副傳承不短的歲月文化,就已經(jīng)沒有其余值得讓人掂量的東西了,雖然此次過早的卷入會讓老丘損失不少,但你要知道當我們真正站在雙方中間,尋求兩邊報價的時候,固然能得到一時的好處,但老丘畢竟不是底蘊深沉的古族,要將這些好處快速轉(zhuǎn)化為實力需要多久?”
“要知道在這期間也許十年百年,甚至幾百年,老丘都不一定能真正一躍而起,而到時候人家想收拾其余大家不容易,收拾一個老丘,殺雞儆猴,還不簡單?”
“而此時我們盡早表明態(tài)度也許短暫來看老丘付出大于得到,但在幾十上百年后,這邊的人都還會記著我們當初最早的從龍之功,這就是個細水長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