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后。
池州,安國與離國交界的一座小城,這里遠離兩國朝廷,天高皇帝遠,許多政令和管束鞭長莫及,各種生意在這里生根發(fā)芽,倒顯出別樣的繁榮。
池州城外是高山深林,除了稀少的原始獵戶,幾乎人跡罕見。高山深林的某處,一簇竹林隱沒其間,一輛馬車在林間小道穿過幾個路口,準確地朝那簇竹林而去。
到了竹林處,馬車停下,從馬車上下來兩人,一個穩(wěn)重持成的生意人和一個趕車的丫鬟。下了馬車,那個生意人在入口處尋覓半晌,才選定一顆竹子,在上面輕扣了幾下。
沒一會兒,那竹林仿佛活了一般,竟自己移動起來,那丫鬟嚇得尖叫一聲,男子呵道,“沒規(guī)矩!”,聞言,那丫鬟捂住了嘴。竹林變換了陣型,最后顯露出一條小道來,那男子領(lǐng)著丫鬟走了進去。
穿過七彎八繞的竹林小道,兩人到達一座小筑,看著很普通,但簡單中帶著些風雅,讓人不由得好奇這樣神秘清雅的居所,主人是怎樣人物,那丫鬟不由得偷偷朝里面看了好幾眼。
相比這個丫鬟,那個男子卻是穩(wěn)重規(guī)矩多了,他在小筑前站定,躬身做了一揖,“老板,沈從輝求見?!?p> 一男一女從房間出來,男子一身黑衣,女子一身紅衣,修身的服飾顯得干凈利落,寶劍在手,更是讓人不敢直視。
女子持劍抱胸,淡淡地打著招呼,“沈管事你來了,主子已等候多時了?!?p> 沈從輝點頭回應,對這女子也畢恭畢敬。
男子卻是盯著沈從輝帶來的丫鬟看了一會兒,聲音涼涼的問道,“沈管事忘了這里的規(guī)矩,怎么帶了生人來?”
沈從輝小心應道,“她叫翠柳,跟了我半年了,人很機靈,做事也得當,所以才來帶她見見主子?!?p> 這時候里面?zhèn)鱽硪粋€聲音,“進來吧。”,一個清清淡淡的聲音,聽不出半點兒情緒,此話一出,那一男一女自動讓開了路。
到了里間,沈從輝看到那人,立即恭恭敬敬地行禮,“見過老板。”
翠柳第一次見傳聞中的老板,不由得看傻了眼......
在安國,連三歲小孩兒也知道冷家,冷家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其生意遍布礦業(yè)、鐵器、瓷器、珠寶、絲綢、藥材等數(shù)十個產(chǎn)業(yè),據(jù)說冷家一年上繳的稅收高達百萬兩白銀,而冷家當家人冷清便成了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這個原本名不見經(jīng)傳的男子,從兩年前闖入安國生意場開始,一路披荊斬棘,僅用一年的時間就變成安國生意場上如日中天的存在,只可惜很少人見過冷清的真面目,他的事跡也不得而知,百姓們口口相傳的各種故事幾乎要把他神化了,民間都稱其為‘冷百萬’。
在親耳聽到沈從輝的話后,翠柳還是不敢確認,眼前清秀文弱的年輕公子竟然就是名震安國的冷清冷大老板?
似注意到翠柳突兀的目光,冷清看了她一眼,只是一個毫無波瀾的目光,翠柳卻被嚇得垂下了眸子。
冷清只看了一眼,便無事般收回眸子,對沈從輝道,“沈管事,坐吧”,說畢對身邊的小丫鬟留夏吩咐,“留夏,去泡一壺好茶來。”
沈從輝不禁問道,“您的氣色看著不大好,可是身子還未調(diào)理好?”
冷清神色如常,“一點舊疾罷了,不礙事,先說正事吧?!?p> 竹林小筑里都是老板的人,老板能信得過,沈從輝也沒有避諱,徑直說道,“此次安國受旱災的影響,臨近的三省近二十萬的百姓陷入饑荒,朝廷特意派了丞相大人下來賑災?!?p> 冷清問道,“援助朝廷的賑災銀兩可撥下去了?”
沈從輝道,“已經(jīng)撥下去了,總計兩百萬兩白銀,是親手交到丞相大人手上的。”
“辦的不錯!”,冷清想了片刻又道,“鄭玉在何處?”
鄭玉,正是安國丞相大人的名諱,此人年輕有為,一朝登第,三年拜相,也是安國百姓津津樂道的人物,沈從輝可不敢如老板一般直呼其名,他回道,“丞相大人在亳州賑災,池州過去大約半日的路程?!?p> 冷清沉默了一晌,突然問道,“現(xiàn)下大錦和離國的戰(zhàn)事如何了?”
沈從輝跟著冷清快兩年了,自是相信他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道理,他沒有多問,將自己知道的情況據(jù)實以答,“大錦皇帝御駕親征,已奪下離國三座城池,逼得離國皇帝也上了戰(zhàn)場,現(xiàn)今戰(zhàn)事進入膠著狀態(tài),怕是一時結(jié)束不了?!?,自從半月前大錦皇帝發(fā)現(xiàn)離國嫁過去的和親公主竟是假公主,一怒之下親自率兵攻打離國,已連破數(shù)城,逼得離國皇帝也上了戰(zhàn)場,兩虎相爭,如今戰(zhàn)事陷入膠著狀態(tài),算是比拼起糧草供應了,不過從這一點來說,怕是國力更強的大錦更勝一籌。
冷清茶杯拂著茶水,清亮的眸子閃過萬千思緒,卻讓其他人無法偷窺到半分情緒,末了,他道,“許久未見鄭玉,該去會會這個老朋友了?!?p> 突然,冷清對一直靜立一旁的翠柳道,“這個留夏,這半天了還不見奉茶上來,你去瞧瞧吧?!?p> 翠柳被突然點名,有些不知所措,她下意識看著自己主子沈從輝,沈從輝面帶不悅,“老板叫你去還不快去!”
翠柳下去了,冷清朝冰華使了一個眼色,冰華隨即也跟了出去,冷清這才問著沈從輝,“沈管事,翠柳是何出身,現(xiàn)任什么職務?”
沈從輝自然知道這里規(guī)矩,此地隱蔽,往這里帶了人自然要給老板一個交代,他回道,“翠柳是農(nóng)戶女兒出身,因家里貧寒賣了她,我見她機靈便買下了,現(xiàn)在在絲綢莊管理賬務?!?p> “希望她不會辜負你的信任”,說罷冷清率先出了房間,沈從輝因這句話心里打鼓,可眼前不由得他多想,他跟了上去。
院中,冰華猝不及防地一招從背后偷襲翠柳,翠柳下意識握住冰華手腕,眼神陡然變得凌厲,這時,冰華松了力道,退了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翠柳看著臺階上的沈從輝和冷清,臉色大變。
沈從輝一臉地不敢置信,“你居然會武功!”,這哪兒還是他收進來的那個孱弱的農(nóng)家女子??!
翠柳慌忙跪下道,“翠柳并非有意隱瞞,這些武功是幾年前一個方外道士教的,他見我可憐,便教我一些防身的招數(shù),只是一點三腳貓的功夫,所以翠柳沒跟任何人提起過?!?p> 冷清原本沒有表情的臉上突然唇角上揚,似嘲諷之色,沈從輝不由得擦了擦冷汗,自己第一次帶手底下人來,便出了這種事,他實在無顏面對老板,“老板,此次是我的疏忽,翠柳隨您處置?!?p> 翠柳聞言不停地磕頭說冤枉,冷清卻沒有再看她,只是對冰華道,“你去處理,什么不該看到的,不該聽到的,該忘記的都要忘掉。”
冰華領(lǐng)命,已迅速出手封了翠柳的穴道,這次出手比剛才快了許多,剛剛是為了試探翠柳是否會武功,所以才刻意放慢了身手。
翠柳已被拖了下去,沈從輝作揖賠罪道,“屬下失職,請老板責罰?!?p> “以后多留一個心眼”,冷清沒再說責罰,轉(zhuǎn)而道,“冷影呢?”
沈從輝道,“冷影已替您去了亳州,此刻應正在亳州賑災。”
冷清道,“準備車架吧,一道去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