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歡這一覺睡了很久,醒來時只覺得恍若隔世,她捂著額頭,暈沉沉的。
嫣兒大喜,“姑娘您終于醒了,您這一病啊,就睡了整整兩天?!?,嫣兒說著已扶著她起了身。
竟然睡了兩日。
易言歡攜著嫣兒準(zhǔn)備出府的時候,永安王攔住了她,“身子剛好,這是急著去哪兒?”
易言歡道,“只是在府里待得有些悶了,想出去散散心。”
“小丫頭,這偌大的王府還不夠你散心的?”
易言歡悶悶道,“難道王爺大叔要限制我的自由不成?”
永安王搖搖頭,拍著她的肩說道,“本王是為了你好,若是你是想知道外間的消息,本王就可以告訴你?!?p> 易言歡抬頭看他,只聽永安王不緊不慢道,“太子殿下和月華公主的婚期定了,就在十日后。”
“誰想聽這個了!”,易言歡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回了小院。
永安王搖搖頭,無奈地笑了,這樣任性的性子,跟她娘還真不一樣。
易言歡的身影走遠(yuǎn)了,肖洛對永安王道,“義父您是擔(dān)心易姑娘的安危嗎?”
永安王道,“本來她與太子的傳聞就沸沸揚(yáng)揚(yáng)了,上次太子當(dāng)著月華公主的面維護(hù)她,恐怕月華公主不會輕易罷休。”
“義父您是否多慮了,畢竟這是鄴城,月華公主怎么敢?!?p> “難說?!?p> 肖洛皺眉,他知道義父的擔(dān)憂不無道理,想起一事道,“義父,似乎有兩撥人在暗中保護(hù)易姑娘?!?p> 永安王笑笑,“并不奇怪,這個丫頭魅力大著呢。”
易言歡在王府中又待了兩日,實(shí)在是坐不住了,她一直沒忘記丞相府三夫人的事情,這樣躲在永安王府里也不是個事。
易言歡正準(zhǔn)備出門的時候,永安王來了,今日的他還如往常般披散著頭發(fā),肆意縱然,但穿了一身有蟠龍紋理的深紫色的衣裳,閑散中帶著皇族的尊貴,認(rèn)識以來,易言歡從未見過他如此正式的裝扮,不禁問道,“王爺大叔這么隆重,是有什么事情?”
永安王摸摸她的頭道,“帶你見見世面,去不去?”
易言歡喜上眉梢,“去,當(dāng)然去!”
永安王對嫣兒吩咐道,“好好給姑娘裝扮一下”,說著一揮手,身后兩個丫鬟依次進(jìn)入房間,她們的手上分別捧著衣裳和首飾。
易言歡一臉疑惑,不必這么夸張吧,永安王卻是一副嫌棄的口吻道,“你要是照往日的打扮,本王就不帶你去了?!?p> 嫣兒也道,“姑娘您平日的打扮著實(shí)簡單了些?!?p> 易言歡只得乖乖就范。
半個時辰后,房門打開,一個淺紫色人影走出來,一半的頭發(fā)梳成了簡單的發(fā)髻,另一半的頭發(fā)自然垂在后背,發(fā)髻上只有兩朵紫色水晶珠花點(diǎn)綴,卻與流蘇耳線和衣裳的顏色相呼應(yīng),整個人看起來靈動跳脫,不同于以往的素凈,倒顯出幾分嬌俏明艷來。
永安王毫不吝嗇地贊美,“不錯,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模樣?!?p> 肖洛看著她,眼里閃過一絲驚艷,隨即不自然地別過眼。
易言歡摸著頭皮,不滿地對嫣兒說道,“嫣兒,你梳得好緊,扯得我頭皮痛?!?p> 嫣兒冤枉不已,剛剛姑娘一直說太緊了,她已經(jīng)刻意松了又松,再松可就不成髻了,明明是姑娘平日里不好好梳頭,不習(xí)慣而已。
易言歡不滿地對永安王道,“王爺大叔,你自己也不好好收拾,讓我打扮這么隆重做什么?”
易言歡是平時一根簪子和一身簡單衣裳的裝扮習(xí)慣了,此刻又是耳線,又是層層疊疊的裙子,她真覺得走起路來,全身上下都在晃動,好不習(xí)慣哦!
永安王道,“你一個女子,怎能以本王為榜樣?”,說著已率先往外走,對她道,“時候不早了,走吧?!?p> 易言歡跟上他的步子,看了看永安王深紫的衣袍,又看了看自己淺紫的衣裙,不禁笑了,“王爺大叔,我們這樣好像穿著親子裝哦?!?p> 永安王不解,“何為親子裝?”
“就是爹爹和女兒穿著的相似的衣裳。”
永安王聞言止步,看著她半晌,眸子卻是縹緲虛無,似乎穿過她看著別人,只是片刻他已斂下情緒,繼續(xù)往前走,只道一句,“哪里學(xué)來的怪詞。”
易言歡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這位王爺大叔侄子都那么大了,自己卻沒有一兒半女,難怪會傷感,易言歡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問道,“王爺大叔,我們?nèi)ツ睦镅???p> “皇宮。”
易言歡不禁遲疑,太子殿下,他也會去嗎?
皇宮的映月湖畔有一個大型廣場,為了今晚的宴會,宮人們早已張燈結(jié)彩地布置妥當(dāng),天色已灰暗起來,遠(yuǎn)遠(yuǎn)地便看到一幅燈火輝映的美景。
宮道除了來來往往繁忙的宮女太監(jiān),還有很多與他們一樣赴宴的官員和官眷,不時有人對永安王行禮,還有好多人若有似無地看了易言歡,所有人都知道永安王孤家寡人多年,如今攜一如花美眷在身邊,難道是轉(zhuǎn)性了?
永安王的位置在右側(cè)第三個,易言歡想坐在他身后,卻被永安王硬生生扯到他的旁邊,易言歡抗議,“這不合規(guī)矩”。
永安王道,“你這個小丫頭什么時候在意過世人的眼光了?”,說著已斟酒自飲起來。
這個王爺大叔,到任何地方都是先找酒喝,易言歡忍不住道,“王爺大叔,你可別醉了”。
“醉了何妨?今朝有酒今朝醉。”
易言歡知道他的脾氣,便不再勸他。
這次宴會是為了歡迎安國公主,位置安排地很巧妙,左側(cè)第一個位置便是安國公主的,正對右側(cè)第一個位置的太子殿下,此刻兩個位置都還空著。
左側(cè)第二個位置是洛王,他早早地來了,此刻他正看著對面的人,目光灼熱,易言歡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便看到了旁邊的丞相一家人,除了周霖,可都齊了,易言歡趕緊收回目光。
旁邊有聲音傳來,“聽說太子殿下前些日子病了,一直在東宮未曾出門,今日殿下會不會不來了?”
另一個聲音篤定道,“殿下怎么可能會生病,大概是前些日子國事繁忙,邊疆又戰(zhàn)事吃緊,太過忙碌了,如今戰(zhàn)事平息了,所以得以休息一番?!?p> 這時皇帝攜著貴妃來了,廣場上所有人,不管站著坐著的,都齊齊下拜,“參見皇上,參見貴妃娘娘”,易言歡也跟著永安王跪了下去。
皇帝威嚴(yán)的聲音傳來,“平身?!?p> 易言歡偷偷打量皇帝,果然是皇家基因強(qiáng)大啊,原來皇上也是一個帥氣的大叔,簡直跟永安王不分伯仲嘛,只是皇上似乎身體不太好,易言歡離得近,能明顯感覺他有些氣喘,易言歡可不敢看得久了,皇上身邊的是貴妃娘娘,易言歡心虛地覺得,貴妃娘娘氣勢逼人的眼神掃了她一眼,秋雨是貴妃的人,現(xiàn)在秋雨出事了,貴妃肯定會算到自己頭上,從此后貴妃只會更加覺得她不簡單,易言歡被自己的臆想嚇到了,她不由得往永安王身后躲。
皇帝掃了一眼左右的座位,數(shù)十張桌案都坐滿了人,唯獨(dú)太子和安國公主的桌子還空著,皇帝不禁凝眉,難不成這兩人是約好的?
這時,有太監(jiān)附耳對他說了句什么,他疑惑頓解,臉上有淡淡的笑意,對太監(jiān)道,“快去請?zhí)??!?p> 這時候,一個聲音喊道,“太子殿下駕到?!?p> 聞言,除了皇上和貴妃,所有人都下跪行禮,易言歡伏地,她看到明黃色的衣擺走過,腳步沉穩(wěn)從容。
半晌太子清冷的聲音響起,“諸位請起”,太子隨即向皇上道,“父皇,兒臣來晚了?!?p> 皇上道,“無妨,坐吧。”
太子看了對面空空的座位一眼,沒有說什么,他的目光在廣場中掃了一圈,在看到易言歡時,他的目光停滯了一瞬,易言歡觸及到他的目光,只是一眼,易言歡卻覺得琉璃般的眸子仿佛要把她吸進(jìn)去一般,她慌張地看向別處,太子亦收回了目光。
皇帝笑道,“太子,安國公主可是特意為你準(zhǔn)備了節(jié)目,你可要好好欣賞,不要辜負(fù)了人家的心意?!?p> 太子眉間淡淡的,點(diǎn)頭算是應(yīng)了,貴妃見狀,立馬道,“臣妾前幾日見了月華公主一面,她與咱們楓兒可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楓兒一定會喜歡她的?!?p> 皇上大笑道,“好!”
易言歡扯出一抹笑,蘇玄楓是太子,在這個世界,她只是一個普通百姓,她見了他是要下跪的。只有別國一國公主的身份,才襯得起他。
這時候,一陣音樂響起,十幾個玲瓏身段的舞女應(yīng)聲而入,隨著音樂起舞,舞姿靈動而雅致,她們中間一個艷紅色的身影十分惹目,看這身影應(yīng)就是絕色美人,只可惜戴了面紗,看不清面容。
舞姿妙曼,在場的人都看的癡了,永安王卻是搖搖頭,自顧給自己斟酒,易言歡心中嘟囔,這位王爺大叔到底是見過多大的場面啊,這樣精彩的表演,他仿佛很不屑一顧。
皇上贊賞地點(diǎn)點(diǎn)頭,不禁去看太子,卻見太子興趣缺缺的樣子,不禁眉頭深鎖。
倏地,音樂變得激昂,這時候艷紅色身影飛身而起,如飛天仙女一般,在空著舞著,眾人抬頭看她,如朝圣一般一眼不眨,易言歡不由得也看得癡了。
音樂聲漸漸低了下去,那女子飛身而下,紅色紗裙飄飛,她一個旋身,穩(wěn)穩(wěn)落在太子蘇玄楓面前。
所有人都看了過去,看這情景,莫非這女子就是安國公主了?
蘇玄楓看向了她,月華公主當(dāng)即大喜,剛剛跳舞時她一直看著他,可是他的目光幾乎沒在她身上停留過,此時他的目光給了她莫大的安慰,她是安國第一美人,她不信他不會動心。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月華公主緩緩揭開了自己的面紗,一張傾城傾國的臉展現(xiàn)出來,她盈盈行了一禮,含笑道,“太子殿下,我們又見面了?!?p> 好美的女子,就連易言歡的目光都離不開她,她不禁道,“他們看起來真般配。”,兩個人,一個清貴無雙,一個艷絕天下,都是非同尋常的存在,讓普通人望塵莫及。
永安王覺得有趣,問道,“你覺得自己比不上她?”
易言歡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她撇撇嘴,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永安王似看透她的心思一般,道,“紅顏總會成枯骨,一副好皮囊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p> 易言歡看著他同樣俊逸不凡的臉龐,半晌嘆息,“王爺大叔你到底經(jīng)歷過什么?!?p> 永安王朝她搖搖頭,不甚在意般自斟自酌。
如此艷麗的人兒,如此巧笑盼兮的模樣,一般的男人早就陷入她的姿容里了,而蘇玄楓并不是一般的男人,蘇玄楓起身,疏離而有禮地道,“公主請落座?!?p>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心中暗驚,他們的太子殿下果真是不近女色啊,如此絕色美人在前,何況還是他的未婚妻子,殿下若是說什么做什么,他們都不會覺得有何不妥,偏偏是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
皇帝的眉梢皺得更緊了,又不好說什么,太子的性格他是清楚的,在感情上,一樣的認(rèn)死理,就是他也沒辦法,總不能拿皇權(quán)逼他。
絕色的臉龐閃過訝異,太子殿下毫無感情的話,分明就是對她沒有半點(diǎn)上心,是因?yàn)槟莻€易言歡嗎,月華公主的眸子掃過一眼易言歡的位置,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皇帝打圓場道,“月華公主遠(yuǎn)道而來辛苦了,快請坐吧?!?p> 月華公主道,“皇上,月華聽說大錦的女子才藝俱佳,一直很向往,不知能否有幸觀摩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