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介子惡狠狠的幾句話果然有效,洞里一下子安靜地出奇,只聽到遠(yuǎn)遠(yuǎn)近近水滴的聲音。
穆紫彥和蕭沐沖也久久沒有開口說話,隔壁女子哭鬧中呼喚他們的名字,他們各自沉默。蕭沐沖安靜了一會兒看了看穆紫彥,心想,或許這一趟,會對她有所觸動吧。
“越兒”蕭沐沖小聲喊道。
穆紫彥沒有回應(yīng)。
“你自己也說過,逃避是沒有用的”蕭沐沖不死心。
“別吵”穆紫彥站在鐵門邊,閉著眼睛靜靜地聽著,她知道蕭沐沖說什么,但她不愿意跟他談起赤羽鳳凰的話題。
蕭沐沖站起身來湊到穆紫彥跟前,看著她閉目凝神靜靜地聽著水滴聲,他依著鐵門雙手抱肩,不打擾她,就這么聽著水滴聲靜靜地看著她。
看著她烏黑的長發(fā)垂過腰際,細(xì)長的眉毛如春天柳葉,長長的睫毛如待飛的蝴蝶,翹起的鼻翼有些倔強(qiáng),緊閉的嘴唇,嗯,不看了,他想親一口,但怕這丫頭又咬他一口。
屬貓的還是屬狗的,這么喜歡咬人。
“嗯咳咳——”蕭沐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輕輕咳嗽一聲,小聲說道:
“這里是有三十三個小洞,三個出口,一個水下,兩個水上,有二十一個洞通往里側(cè)主洞,主洞頂上應(yīng)該是通天的?!?p> 穆紫彥睜開眼,洞口的燈光照在蕭沐沖身上,他一身女裝,臉上涂著胭脂,頭上帶著花環(huán),大概是晚上怕她認(rèn)出來,他特意在臉上涂了黑炭,還不讓她幫忙擦拭,穆紫彥看他的模樣,滑稽得她想笑。
穆紫彥忍俊不禁想笑又不愿意對他笑,瞥了一眼冷聲問道:“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蕭沐沖見她想笑,抬手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摸了摸了自己的頭飾,抿了抿嘴,干咳了一聲,臉湊到穆紫彥耳邊小聲道:“嗯,大丈夫行事不拘小節(jié)嘛。能讓越兒笑一笑,也是值了?!?p> 穆紫彥聽了復(fù)又不語。轉(zhuǎn)過臉去不再看他,但蕭沐沖看著她的臉明顯有些紅,不知是羞的,還是惱的。
“風(fēng)一直從里側(cè)傳來,說明洞里有進(jìn)風(fēng)口,水上一直飄著楓葉,是我們路過的楓樹林的葉子,說明底下有暗河,通往外面的樹林,剛剛那些吵鬧聲在洞里傳播的回聲遠(yuǎn)近,我估摸出了大概的地形?!?p> 蕭沐沖也湊到穆紫彥跟前小聲說著,“與越兒聽出來的是不是吻合?知道你耳朵很靈?!?p> 穆紫彥耳邊感到蕭沐沖的氣息,忽然想起赤方的夜晚,扭過頭走到里間不去看他,“我是在聽,他們抓了多少人?!?p> “哦,這個我也知道。不多不少九百九十九人,全是女子?!笔掋鍥_也回到干草上坐下,折騰了一晚,他還真是有些累了,不過與穆紫彥這般一夜無眠待一晚上,他很是愿意。
“果真?”穆紫彥有些詫異,他怎么知道的,她聽了半天,從遠(yuǎn)近洞里人的呼吸和哀求聲中才聽出來。蕭沐沖怎么嬉笑中就能得知。
“嗯,比我待你的真心還真。”蕭沐沖靠著墻,閉上眼回答。
“好吧,你說得對,九百九十九人,全是,女子?!蹦伦蠌┟鏌o表情地重復(fù)了一句。
蕭沐沖睜開眼看著穆紫彥,“丫頭,你又詐我,我自然不算女子。”
穆紫彥心里想笑,面上卻冷冷地道:“我自然也是沒算你的,我說九百九十九人,包含尹川的母親,尹王妃,至于你,就不是人?!?p> 蕭沐沖聽了她罵自己,不生氣反而很是高興,至少她愿意罵他,比不理她好,“尹王妃?是黑衣人抓來的?你是追他們才迷路的?”
“嗯,他們說的君上應(yīng)該是尹川大哥的哥哥?!蹦伦蠌c了點頭道。
“你何時認(rèn)識尹川的?叫大哥叫得這么親切”蕭沐沖看了穆紫彥一眼,語氣有些酸。
穆紫彥懶得回答他,將地上的干草堆了堆躺了下來,疲憊地說:“我累了,想睡會兒”
蕭沐沖也不再言語,折騰了一宿,估計天也亮了,他依坐在墻邊,不一會兒聽到了穆紫彥的呼吸聲,想著地上還是有些陰涼,便輕輕靠近穆紫彥,將她小心地抱起,靠到自己的懷里,不想后背頂著凹凸不平的洞壁,傷口有些疼痛,但他怕驚醒了她,不敢再次挪動,就這般聽著水滴咚咚的聲響,看著懷里的人靜靜地睡著。
遠(yuǎn)遠(yuǎn)地溶洞深處,陰濕的水牢里,一個眉目秀美的婦人坐在水中中唯一突出的石凳上,雙目緊閉,轉(zhuǎn)動著手中的赤霞念珠,嘴里從容地念著佛經(jīng)。水面不是泛著水泡,十幾條蛇圍著她吐著陰毒的信子,卻沒有一條蛇敢靠近她。
牢門外站立兩名男子,一個身著青色綢衣黑色長靴,頭束金色發(fā)冠,額頭突出,眼睛如鷹,一個身著黑色外袍,長發(fā)披散,眼睛如黑洞。
“君上,這些蛇莫非是真怕她念的經(jīng)文?”青衣男子小心地問道。
黑衣男子黑洞洞地眼睛看了那人一眼,看得他渾身毛骨悚然,不敢直視,“你且下去,準(zhǔn)備祭壇”
“是”青衣男子如遇大赦般,趕忙離開。
“哼,果然是妖女,當(dāng)年我母妃被毒蛇咬死,你說不是你所為,今日這水里毒蛇沒有一個敢接近你,你作何解釋?”黑衣人對著洞里女子說道。
女子睜開眼睛,手中佛珠依然緩緩轉(zhuǎn)動,她看著水里對著自己吐信子卻又不敢接近她的蛇,搖了搖頭道:“阡兒,你母妃是被毒蛇咬死的,但那是在你川弟的床上?;蛟S她是為了保護(hù)你川弟吧”
“胡說,她那么痛恨你和尹川,恨不得你們?nèi)f劫不復(fù),怎么可能去保護(hù)他”尹阡低沉的聲音有些憤怒,她覺得這妖女真會異想天開。
“阿彌陀佛,哎,曹姐姐也是可憐人”尹王妃搖了搖頭道??粗矍安桓铱拷纳撸讲琶靼?,若不是當(dāng)時川兒喜歡玩那赤霞念珠,那些蛇怕是真咬了他,慕容予又一次救了她母子。
“哼,假慈悲,若不是你的出現(xiàn),父皇和母后怎會反目?母后也不會慘死。父皇也不會因為你被穆連城大軍圍困”尹阡看著她念經(jīng)的圣女樣子就很是心煩,當(dāng)初渡心洞中慈航對他念經(jīng),他恨不能即刻殺了那老和尚。
“因為我?”尹王妃手中停了下來,當(dāng)初明明是他將她和川兒送到北塞溫泉養(yǎng)傷,卻又借故誣陷穆連城與她有染,派兵攻打北塞,結(jié)果被穆連城圍困冰山,跌落懸崖昏迷不醒。
“阿彌陀佛,阡兒,你和你父皇真的很像”明明心里清明,卻總能顛倒黑白,欺騙世人。
“妖女,任你如何狡辯,待我魔月功煉成,尹陌大軍集結(jié),就是你和尹川的死期。就是那些背叛我的瓊川朝臣和那群賤民的死期?!币湔f完甩起黑袍一擺,瞬間消失在尹妃面前。
“魔月功?”尹妃聽聞大驚,不顧水里的蛇,走下水追到老門口大喊:“尹阡,阡兒,你不能煉,那樣會死多少女子,你會萬劫不復(fù)的。”水里的蛇興奮地圍了過來,卻因為她手中擺動的赤霞念珠還是不敢靠近。
“阡兒,尹阡....”尹妃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地,幽幽地從深洞里絕望地,祈求地傳出。傳到蕭沐沖和穆紫彥所在的小洞里,已經(jīng)很是微弱。
但睡了一覺的穆紫彥卻聽得真切,她猛地警醒,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蕭沐沖的懷里,坐著的蕭沐沖在她上方小雞啄米一般點著頭,他一只手當(dāng)她的枕頭,一只手護(hù)著她的腰,那手臂上被她咬破的傷口隱隱滲著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