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董事長,不會是Bk集團的林曉芙吧?年齡模樣與傳說中的差不厘。
“上周我還去Bk集團找過你,沒有預(yù)約,前臺不讓我進?!崩准艺\一臉委屈地說。
林曉芙見了他這副模樣,臉上浮起了笑意。笑吟吟地說:“怎么會呢?上周和雷伯伯剛剛在這里吃過飯。雷伯伯一直有我的聯(lián)系方式?!?p> “這次回國,我沒跟家里人說?!崩准艺\摸摸頭發(fā),一如小時候席間被家長問住問題的模樣。
“這樣???你住哪里?”林曉芙問。
“阿頓酒店?!?p> 豪門子弟真是得體地揮霍,住的是國際大酒店,穿的用的是國際大牌,一點也不含糊。說也是,老子的本事是賺錢,兒子的本事就是花錢,配合得天衣無縫。
林曉芙從手包中找出一張名片替給雷家誠,說:“姐姐現(xiàn)在手頭還有事要處理。以后再聯(lián)系!”
雷家誠接過名片用眼風掃了一眼說:“虧你還姐姐弟弟叫得這么熱乎,對于十年不見的弟弟就這么打發(fā)嗎?”這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怎么能自認自己是弟弟呢?不過小五個月,半年都不到,他真想自扇耳光。
雷家誠扇了扇手中的名片,一臉的不滿。
林曉芙急急地辯解說:“今天真沒空,明天好嗎?”心里卻直嘆這個小屁孩十年了還長不大,耍賴磨人撒嬌的功夫又精進了好幾層。
“那借你的手機用一下?!崩准艺\說。
林曉芙正在猶豫要不要給他手機時,他一把奪過手機。這時林曉芙剛接完電話,屏幕還是亮的。
他撥了一串號碼,他另一只手上,自己的手機響了。然后又點開微信,加了好友。這一串動作霸道且行云流水。
他還真沒把自己當外人。也確實算不上外人,小時候兩人都寄過林芳家,吃過幾年一鍋飯,算是親人。
她原諒他的唐突和胡作非為。輕柔地說:“現(xiàn)在可以了吧,我先走了,趕時間!”
雷家誠笑呵呵地把手機送回曉芙的手上。
一旁看戲的余不凡終于在心里確定這美人是大名鼎鼎的Bk林董,心里樂開了花,得來全不費不功夫。
他一個箭步走在林曉芙跟前:“在下余不凡,剛才是我的水杯倒了,連累你摔了一跤,今天的事故我負全責?!?p> 誰要你什么負責?姑奶奶我剛哄好一個又來一個,和G市的住建局領(lǐng)導約好在金外灘六點開席。總不能客人早早等著,東家都還遲遲不露面。況且生殺予奪大權(quán)還在人家手里拿捏著。
“這位先生,今天的事我不計較,你也無須掛在心上!”說完就要拔腿離開。
“你不計較是您豁達,我要是不表示一下道歉的誠意就是我不懂事,什么時候我請你一起吃個便飯?!庇嗖环膊蝗莘终f地搶一步在林曉芙的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林曉芙心中火苗噌噌騰起,燒到臉頰耳梢,聲量不大卻有了怒意:“我說過不計較就是不計較,你這樣糾纏不休什么意思?我還從未見過被告主動要求原告責罰的,除非這人腦殘心智缺?!彼龂绤柕难埏L掃過余一凡,西裝革履,儀表不凡,不像是心智不全的??!難道是慕名攀附者?她用鄙夷的眼光又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余一凡,讓他全身如針芒在刺。
余不凡聽說過林大董事長的傲慢、冷若冰霜,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雷家誠走到余不凡身旁,掄起渾厚的左掌,最后落在余不凡的肩上:“兄弟,青梅竹馬的我還在現(xiàn)場,你這樣無厘頭的搭訕有意思嗎?道歉收到,限你三十秒內(nèi)消失?!?p> 余不凡怏怏地道了別,還不忘整整領(lǐng)帶,保持形象地走出大堂。
金外灘的夜,是一天中最繁忙的時候,絲竹侵耳,珠光寶氣,觥籌交錯,男人豪爽的勸酒聲,女人嬌羞的笑聲。名利場中,應(yīng)酬是必不可少的環(huán)節(jié)。
現(xiàn)實中即使住地下室,這些時刻也要拿出壓箱底的貨頂一頂場面。哪怕這些貨不過是A貨,B貨,但款式牌子至少也香奈兒、普拉達之流。
穿這些A、B貨的,一般是公司員工,被拉來點綴酒局的。否則氣氛太干,搞不起來親兄熱弟掏心掏肺的熱乎勁,氣氛嗨起來,說話也大膽,現(xiàn)實中沖不破的關(guān)節(jié)都能暢通。這是中國人特有的酒桌文化。
G市的這位住建局領(lǐng)導,聰明的腦袋不長草,大西北荒漠化太嚴重,只剩下兩鬢角的兩小撮,滑稽極了。渾圓的盤子臉都是滿滿的膠原蠶白,皮膚真好!惹得席間的小姑娘爭先取經(jīng)。
他樂呵呵地說:“秘決嘛就是喝酒,酒是液體面包,很養(yǎng)人的?!?p> 席間的小姑娘都是裝傻充嫩的,自己的任務(wù)很清楚,不是領(lǐng)導心腹根本進不了這個局。任務(wù)的成敗關(guān)乎著自己職位的競爭。小花們爭先賣力地斟酒勸酒,哄得老領(lǐng)導哈哈暢飲。還時不時扯幾句歪詩出來,引得大眾一致喝采。
林曉芙其間離過一次席,在酒宴末尾時又回來坐回主位。
這位老領(lǐng)導的量如黃浦江的水滔滔滔不絕,幾位小姑娘都有些醉意,他還面不改色,口齒清楚。這么多年的領(lǐng)導位置是酒壇子壘起來的。
林曉芙舉起高酒杯與老領(lǐng)導敬酒,一通客套之后說:“聽說AO集團在花街的項目也要竣工,可能會同時與我們Bk一起開盤?”
這些話不是隨口說說,是Bk的眼線回報說的,聽說A0的關(guān)系層滲透到G市市政府,但住建局的關(guān)系一直搭不上。這個局長祖上是大家,雅好不少,喜歡金石字畫,但喜歡的風格又讓人啄磨不透,所以送禮的常常碰壁,灰頭土臉的。
“這個嘛,是真的,A0的樓盤上周剛剛封頂,正在走程序申請預(yù)售證?!崩暇珠L摸了摸光潔的頭頂,這個動作恰恰暴露了這家伙剛才有些念頭思緒從腦中閃過。
市場部的章總是個活泛的人,雖然他負責的是另一個樓盤,正好回總部述職,也一并參加。負責G市樓盤的葉總,正在醞釀一些話,并察眼觀色,話從什么說出去,不尷尬還圓滿。
章總笑笑說:“這么說AO要和我們差不多時間開盤,正面交鋒不可避免?!?p> 老局長笑笑不語。
葉總試探地說:“要是A0集團的預(yù)售證能推遲一個月就好了,這樣兩家各得其所?!?p> “故意推遲不可能,我們依法依規(guī)辦事,我會叫底下人認真細致的把關(guān)每一個細節(jié)?!崩暇珠L的話一說得滴水不漏,官場多年,說話的藝術(shù)掌握得精透。
林曉芙自然明白老局長話里有話,明面不會推遲,暗下里可以有文章發(fā)揮。故意找的茬,接不接都難。
“蘇州城外有家度假村,大閘蟹做得不錯,都是陽澄湖運來的。這個季節(jié),秋風起,蟹腳癢,正是吃蟹好時節(jié)。下周吧,下周末,我斗膽組個局,老領(lǐng)導一定賞光哦!”葉總說。
“不急不急,你們的預(yù)售證估計下周可以出來。開了盤,我們再慶祝不遲啊!”老領(lǐng)導的面容在酒精的作用下紅潤得發(fā)光。
林曉芙懸著的心終于暫時安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