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坐在地上,口中不斷重復(f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個明明早有懷疑,明明也直截了當?shù)膯栠^,竟然是欺騙!竟然還曾想著就算是違背世俗,也想要冒險一回,多么的荒唐!
孫樂為想要扶起我。
“別碰我!”我厲聲喝止。
我覺得惡心,覺得害怕。
我用僅剩的一絲力氣從地上爬起來,我要離開這個傷心之地,這個罪惡之地。什么秘密花園,見鬼去吧!我永遠不會再來。
我佝僂著身子向前走,身后一片寂靜,我沒有回頭,只希望這一刻我的記憶失靈,把這一段罪惡的過往抹去。
我在城市胡亂走,路過許多建筑,穿過許多胡同,站在許多路口,等待許多紅綠燈,走在人群里,又脫離人群之外,從烈日懸空走到夜幕降臨,我一直在走,沒有疲憊,感情淡漠,我甚至真的忘記了為什么要這樣走,只顧走,不愿停下,希望有用不完的時間,希望沒有盡頭。
或許地球真的是圓的,終于還是踏上了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道,一路穿過24小時圖書館,看那巨大的熱氣球即將緩緩升空;路過星空廣場前面,這一次沒了舉著小燈的螢火蟲……然后慣性地走回家。
我是一只走直線的貓,余光中的街景虛化,眼前只有那眼睛注視著的不停變換的一平方的路。
不知是誰拉住了我的手。
我訥訥轉(zhuǎn)身,雖然人已經(jīng)宕機,智商和行為反應(yīng)都不在線,但眼前這人我還認得,是犯錯歸來的夜星。
我嗤嗤地笑了,夜星,我也犯錯了,我也需要接受懲罰。情緒終究沒有能控制住,我直接撲在夜星的懷里哭了,眼淚嘩啦啦長流,但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夜星抱著我,急得口中咂咂作響,“怎么了?怎么了?”他不斷重復(fù)詢問。我沉默不語,他束手無策,夜星急得快哭了。
“我要回家?!蔽铱吭谒男厍?,帶著哭腔道。
“好好好,我送你回家?!?p> 夜星幾乎是托著了我一半的重量,經(jīng)過這一天的能量耗費之后,我也即將轟然倒地。
夜星直接橫抱起我,將我抱至家中。橫抱?還有誰也這樣抱過我?腦子好疼……
夜星將我放在沙發(fā)上,我感覺全身軟塌塌,直接從沙發(fā)上滑到地板上。他想再將我抱起來,我哀求道:“夜星,能給我酒嗎?”
小花和嘉偉都說我是嗜酒之人,果然。
夜星去拎了幾瓶酒來,用小玻璃杯給我倒?jié)M,說道:“喝吧,我陪你。”
我一口吞下去,夜星陪著我,也一口干掉一杯。夜星再幫我斟滿,我覺得很痛快,真好,真感激,謝謝夜星陪著我,沒有攔我。
幾杯酒下肚,腦子竟然越發(fā)清晰起來。
“夜星,我真可憐,不,不……不可憐,更應(yīng)該說我是一個壞人,做了壞事,傷害了別人,傷害了自己,我真是一個無腦人啊,那么多線索,那么多證據(jù),我假裝看不見啊……”
夜星聽我說話,沒有停止喝酒,他比我喝得更快,喝得更多,他拿出了年輕男孩子的豪爽態(tài)度,一杯接著一杯,絲毫沒有懼憚。
“你怎么了?你可以跟我說。”
我輕蔑一笑,真說不出口,自己做了一回第三者。
夜星把櫥柜的酒全都抱來,我們的腳邊已經(jīng)擺滿了空酒瓶。
有那么一瞬間,我竟然考慮到他剛成年不久,可能對酒這個東西,還沒有那么高的承受能力。
“你還能喝嗎?”
“你能喝,我就能喝?!币剐抢^續(xù)猛灌。
看他表情淡然,面不改色,或許真的很能喝。
我們繼續(xù)喝酒,只顧干杯,灌酒,不再有其他廢話,直到看到夜星兩個臉蛋泛起紅暈,我忍不住笑他。
我摸來沙發(fā)上的一個小鏡子,夜星看到鏡中的自己也笑了起來,“你也一樣?!币剐钦照瘴?,我歪著頭看了看,果然。
“哈哈哈,我們好丑?!?p> “哈哈,好丑。”
“也好慘。”
“嗯,好慘。”
“我最慘,做了第三者不說,還直接被人當猴耍?!蔽遗e起手發(fā)言。
“我最慘,我都不知道我的白天去哪里了,白天是空白,一點記憶都沒有。”夜星也舉起手。
我們都已經(jīng)迷迷糊糊。
“哈哈,果然都很慘?!蔽页靶χ覀兊木秤觥?p> 夜星跟我擊掌,“我們倆同病相憐?!?p> “同病相憐,好慘,好可憐,要抱抱?!蔽遗e起雙手,向夜星索要一個擁抱。
夜星爬到我前面,給了我一個結(jié)實的擁抱。
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們都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陽光已經(jīng)從窗簾的縫隙中透了進來,我感覺腦袋發(fā)脹,挪動不得。我斜眼瞅到旁邊還躺著一人,宿醉之后我還認得他—夜星。但是我像被人點了穴道,完全動彈不得,我試著把手舉起來,只能稍稍的離開一點地面,竟然與夜星十指緊扣。
我當然還沒想起來,昨晚醉酒之后的種種,我干咳兩聲,喚道:“夜星,夜星……”
夜星扭動了兩下,終于睜開了眼睛,他看到眼前的我,紅著眼睛笑了。
他沒有松開我的手,像還是在夢境中般地看著我。
“夜星…”我剛想再說話,只見眼前突然變換了景象,我房間的裝飾、墻壁都不見了,我跟夜星似乎掉進了一個空無一物的漩渦,不斷下墜。
我望著夜星的臉,在慢慢變化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