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夜見老臣

　　江離淡淡一笑，“怎么，婉妃沒有跟國丈提起此事？”

　　宋誠信并不隱瞞：“小女確實提起過，只是臣以為那只是她一時的癡話，所以……”

　　“所以，現(xiàn)在咱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日后朕少不得還要多多仰仗國丈大人?！?p>　　江離說罷，親自將宋誠信扶了起來，一副萬分恩寵的模樣。

　　翌日，江離便當朝宣布了立后人選。

　　自然是宋婉迎無疑了。

　　身為一品軍侯之女，不管從身份還是從眼下的局勢而言，宋婉迎顯然都是最佳人選。

　　這也是當初江離想要立她為后的原因，畢竟拋開身份地位不說，寧遠侯手里那二十萬兵權就值這個皇后之位。

　　宋誠信自然是感恩戴德，言辭懇切地謝了一番恩，又再三誓死地表了一下忠心。

　　別說是江離了，就連朝中大臣都快被感動了——因為當真是很真很感人！

　　關于帝后大婚之日，圣旨上并沒有確定日子，只說了“擇吉日大婚”五個字。

　　至于吉日，自然還要司天監(jiān)合帝后八字再行定奪，畢竟這關系著江山社稷，國之運勢，還關系著子嗣繁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馬虎。

　　于是三日后的晚上，在得知司天監(jiān)的門檻快被眾人踩碎后，江離便召見了早已回府頤養(yǎng)天年的前司天監(jiān)司正官秦豐年。

　　因在朝中資歷甚老，因此朝中人都管他叫一聲：秦公。

　　秦豐年的名字倒是個十分祥瑞的名字，年紀也真是個年逾古稀的老頭了，佢僂的背不復往日堅挺，一雙眼睛枯黃而渾濁，也早已失了年輕時的精光敏銳。

　　這樣一雙眼睛，只怕早已看不清天上有幾顆星了，更遑論觀天象了。

　　“老臣參見皇上?！?p>　　老者顫顫巍巍地行了禮，是君臣間的大禮，深深一揖，跪伏在地。

　　江離趕緊讓蘇全將人扶了起來。

　　這人可是侍奉過她的皇祖父成平帝的，在朝中資歷甚老，因年紀大了，早幾年便卸任離朝，一直在府中養(yǎng)老。

　　此次若非事關重大，江離也不會驚動他深夜跑這一趟。

　　命人給他看了座，又上了茶，江離才道：“朕今日請秦公過來……”

　　“老臣不敢……”老者趕緊起身又要行禮。

　　“誒，”江離伸手將他扶住，語氣和緩。

　　“秦公就別跟朕多禮了，您也算是看著朕長大的，又是侍奉過先祖爺?shù)娜耍撬咎毂O(jiān)的老輩，擔得起朕這一聲稱呼?！?p>　　秦公滿臉感慨，眼看就要淚流滿面了，顫巍巍地搖了搖頭道：

　　“老臣年紀大了，不比從前了，眼神也不好了，早已不能勝任司正官了……先帝說的對，老臣早就是個廢人了?！?p>　　這便也是秦公當初卸任離朝的原因。

　　當年先帝一味聽信紫虛的妖言惑眾，對這位老臣的幾番忠告充耳不聞，說急了便要將他大卸八塊，丟到宮是的月華池里喂魚。

　　若不是顧及他年事已高，也沒幾年好活，又有眾臣求情，這才留了他一條老命。

　　如今的老者早已對朝廷心灰意冷，這些年在府中更是對朝中之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當自己瞎了聾了。

　　江離知道老者的心思，對于前塵往事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是含笑道：

　　“秦公何必妄自菲薄，秦公當年在先祖爺跟前可是立過大功的。”

　　老者遙遙一望，渾濁的眼中飽含向往，然，前塵已過，歲月如梭，再多向往也只是一腔空念。

　　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