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煩人的夢又來了,于是李昊然的頭又開始痛了。
夢里光怪陸離,虛實難辨。剛開始他還挺好奇的,可是后來,這夢像是魔障了一般,來了又來,然后便一直的來。
直到去年,這夢竟給他帶來了頭疼的毛病。
掰掰手指,九年。也算是老夢了。
夢中,烏山連綿,原野廣袤。天地間,一切都是原始而接近瘋狂的黑白基調(diào)。毫鋒宛轉(zhuǎn)間,恣意揮灑的墨汁像是軋過一般印出遒勁的水墨畫,但那情節(jié)卻總是一成不變,真是討厭。就像是自記事后的每次生日一樣,只有父母急匆匆的一通電話,由開始的習(xí)慣到無視,再到厭惡。
那夢漸漸也就成了這樣??杀M管厭惡,卻又怎么也躲不開,睡覺要怎么躲?他很是苦惱。
水墨間,一道形容冰冷的身影巍立于黑白之中,一絲絲幽暗的寒光在劍刃上不斷流轉(zhuǎn),藏在黑袍中的雙手長劍在握。劍是好劍,一劍揮出,天地變色。
徹天的慘叫自濃墨中響起,一道如火燃天的光芒自墨中裂出,只可惜那里依舊是一片黑白,但卻仍舊刺眼奪目。一只纖纖玉手就是此時如鬼魅一般憑空出現(xiàn)在執(zhí)劍人的身后,然后輕輕朝著袍中印去,之后又憑空消失。緊接著一口墨汁自其口中噴出,劍影襲地。
李昊然瞇著眼,從上帝視角看去,那光像是一條燃燒著的尾巴,那噴出的墨汁仿佛是血,只是這夢堪比七十年代的老電影,黑白無其又模糊不清。
渾身一震,衣襟盡濕,又醒了!
他也不知怎么。一直以來,夢就只到這里就停住,然后便順其自然地驚醒了,順其自然到像是只要是盜版CD就會自然到精彩部分卡住一樣,再也播不過去了。開始有點意猶未盡,可是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管他后來怎樣了,反正是夢,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李昊然皺著眉頭心道。
八歲那年,是他第一次去嘉山,回來后當(dāng)天夜里便發(fā)了燒,那是他第一次做這個夢。然后便開始了這不歸路,至今。
......
在他眼中,父親李長海癡迷權(quán)利,母親趙云貪圖錢財,兩人雙劍合璧,珠連玉映。終是功夫不負(fù)有心人,齊齊地從底層夜以繼日奔赴至了市長和董事長之位上。
可謂是相輔相成,所向披靡的經(jīng)典案例了。
有得有失。父愛和母愛的雙層缺失漸漸造就了李昊然自小便是獨善其身的想法,和生活方式。
可那時他適逢青蔥年紀(jì),越來越孤僻卻又渴望群處,越來越慎獨卻又總想放飛自我,但每一次當(dāng)他跨出一步時,李長海和趙云便難得地夫妻同心了,齊齊道,只有羚羊才是群處,虎豹都是獨行。
一只腳,就又退了回去。
他們都想讓唯一的兒子繼承自己的衣缽,但從來沒人問過兒子愿不愿意。
怎么不再多生幾個,這樣就不用天天折磨我了。李昊然每每這樣心想,卻從未說出口過,也無人可說。
也許自己的存在本就是個意外?他有時會猜。不然為什么別人都是父慈母愛,兄友弟恭,只有自己家里永遠是面紅耳赤,雞飛狗跳的呢。
可是真沒想到,他猜對了。而且,他的存在不僅是意外,還是個意料之中的意外。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柯嘉銘了。那個他七歲才見第一面的人。
驗證這一真理的地方在嘉山縣,那個第一次他去的地方。
...
七歲的某一天,保姆失誤不小心傷了李昊然胳膊,傷口淺表無礙,但還是失了職,便被打發(fā)走了。
兒子哭鬧,趙云出差在外,李長海既氣惱又心疼,但一想到今天的行程,他又皺起了眉。
抽了一地的煙頭后李長海還是無法,于是只能帶著他去了嘉山。
車剛開出城,李昊然便安靜無事了,李長??粗吭谲嚧吧系男∪?,直皺眉。
嘉山,是個環(huán)山縣城,司機一路將車開到一個郊村中才停下。
李長海囑咐司機看好兒子后便獨自下了車,整了整衣服,然后朝一間屋子走去,卻半晌沒有出來。
印象中的父親是個去哪兒都會備受矚目的焦點,人潮熙攘的目標(biāo)。但今日,這樣的地方,場面,和父親,都是陌生的,所以李昊然咬起了嘴唇,心中不解,又有些好奇。
司機在打電話,一張臉眉飛色舞,正在興頭上。于是他以上廁所為由下了車,但轉(zhuǎn)眼卻溜進了屋子。
屋里整潔,卻稍顯落舊,李昊然抿起了嘴。
李爾清
新一輪的舊故事又開始了,還望大伙兒坐好小板凳,聽俺娓娓道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