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淵,綿延東界數(shù)十萬里,其中山高水長四季常聚,也于荒蕪無窮一片衰跡。
關于活死冢,我之前也略有耳聞,但知者少去者更少。那兒畢竟是個禁地,也沒人會嫌命長。
更多的了解,是來源于承荒殿。
那《萬妖秘傳》中對此只記道‘凡界,罪世也。至于東淵極地,位于長眠之冢。結(jié)界于此,謂與守護人,妖魔不禁,白夜之祭’云云。
是個一不留神就會永不超生的險地兒。于靈瑤,可真是個好去處呢。
...
我是這樣想的,找到活死冢后,若是可以,便同驅(qū)魔人一起除去靈瑤,若是不行,那我便同靈瑤一起長眠于驅(qū)魔人劍下。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拿到靈珠的,無論死活。
……
夜色中,我與她又多次交手。
但連番激戰(zhàn)后連連失手,氣息也越發(fā)紊亂,我顯得力不從心極了。
抹去嘴角的猩紅,我心中哀嘆。
如今的慘樣子,于第一次遇見靈瑤時更甚,簡直狼狽至極。
身后的破風聲窮追不舍,但雖破落,可嘴上卻不依不饒,“就這點兒本事,還想要靈珠?”我一聲譏笑。言畢,手中放出一抹白光,帶著奇異的波動,轉(zhuǎn)瞬即逝。
靈瑤眼中的渴求之色,愈發(fā)濃烈,呼之欲出。
我心中冷笑,然后頭也不回便直奔夜色深處。
...
離開青丘的地界后,我一個勁兒地引著靈瑤往東飛,而之前因為傷了元氣,所以一路上我盡量多抽空調(diào)理身體。就這樣,三天三夜后,我身體終于達到了巔峰狀態(tài),而靈瑤距我也已不過數(shù)百米。
一路上我唇齒相譏,再引以加誘,她即得珠心切,便也無所顧忌。
許是靈珠在身的緣故,那魔氣對我的影響略微減了幾分,途中雖也斗了幾場,所幸不分上下。這樣,便讓她更有了底氣。
...
日月交替,晝夜顛倒,也不知這樣重復了多少次后我終于望見了《萬妖秘傳》中所描繪的巨大而模糊的影子。
那是尋找活死冢的標志,盡淵。
漓淵之緣,是個極其混亂之地,此處盡是罪惡和死亡的氣息,幾乎無妖涉足,于是將其再立門戶,稱為盡淵。
盡淵無底,因為下邊是一處空間裂縫,活死冢便在盡淵之上,妖只要打開斷魂結(jié)界,然后越過活死冢便可被盡淵吞噬,再然后就可以通往人界,那個被稱為罪世的凡界。
...
我看了一眼身后緊追不舍的靈瑤,然后往自己身上又施了個咒語加快了速度。
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這個地方,如果她一早知道我的目的并且還追隨而來,那她要么就有很強大的底牌,要么就是她為了靈珠已經(jīng)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不過依我所見,她要靈珠絕對不會是用在什么正途上的罷。
終于,在越過最后一座暗灰色的石山后,我眼中的景象便都變了。
...
陣陣銹氣夾著焦灼的味道迎面襲來,那味道愈發(fā)刺鼻,我不由得一陣干嘔后捂住口鼻,強提精神。
望前景,視線之下是一片濃的化不開黑暗,不見深淺。視線朝上是一片白的死一般寂靜的天,毫無明氣。天地邊緣好似交于眼前,但始終觸不可及。
雖心中震驚,但更焦急。
半個時辰之后,我在這片黑白中落下身來,同時靈瑤也追了上來。
耳邊隱隱有時大時小的雷鳴之聲響起,但總無跡可尋。
我上下瞧去,始終滿眼黑白顛倒,清楚又模糊。
“漓淵?”她穩(wěn)定身形后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驚訝,只是伸手朝我道:“你以為你能逃得了?”看來她對靈珠很是執(zhí)著。
我笑著搖搖頭,然后當著她的面兒吐出了靈珠,“你想要?那便給你?!?p> 說罷,我便飛速退身,將手揚起,又用力地朝腳下的黑暗中揮去,一抹白光自掌心滑落,轉(zhuǎn)瞬即逝。
靈瑤大驚,瞬間一個俯身便緊隨著竄了下去。
我停了片刻,見她確實已不見了身影后,這才將藏在手中靈珠又吞了回去。
之后,我便立在盡淵上空焦急地等著,盼著,等著看她氣急敗壞的回來,盼著我的幫手出現(xiàn)。
果然,沒多久后黑暗中一陣波動,靈瑤飛身乍起。接著一抹寒光從她身后閃現(xiàn)。
是劍氣,極為凌厲且滿含殺氣。
她嘴角掛著一道血跡,目光怨毒地看著我,“你騙我!”
說著,她手中的靈力匹練已然朝我沖來。
我居高臨下,輕易閃避后反問道:“是你要追下去的,我哪里騙你了?”這騙于你對我而言,簡直百牛毫毛。
她還欲說話,卻猛然神色大變,直接側(cè)身而起,我浮在半空中看著她被另一道劍氣所斬斷的一縷青絲只能懊悔一聲‘可惜!我應該出手的,就在左手下半寸的角度,真是可惜?!?p> 靈瑤于我遙遙相對,雙手靈力大作,朝下叫道:“誰?出來!”
看來她是不知道‘盡淵’這個地方的。
喊完之后,她掃了我一眼,但我們誰都沒再說話,而是一同將目光朝下。
驅(qū)魔人?我倒是很想知道傳說中的驅(qū)魔人是什么樣子呢。
可是沒有人回答,也沒有其他異動...
我有些疑惑,但更多是警惕。
反觀靈瑤,與我無異。
....
不知何時,雪開始落下,片片晶瑩,帶著若有若無的冷意,刺穿空氣。放眼去,那紛揚竟仿佛將整片黑白繡住,淡淡寒意中凝出一道灰意。
看著眼前之物,我倆同時閃身而起,但許久,還是周遭無甚異動。
一時間,入眼的只是混亂的飄動,無窮無盡,又毫無蹤跡。
灰氣綿亙重,綿長,終是墜落而下。黑白的邊緣,膽寒又瘆人,像是深山中枯枝之下的一抹白骨。
...
時間一點點過去,靈瑤終于有些忍不住了,靈印結(jié)成,光芒大作,映得周遭雪花更是寒光閃閃。
略作思索,我悄悄退了幾步,伸手化了個屏障裹住周身。
一聲低吟下她雙手下壓,奇異的波動直沖腳下。
片刻后,寂靜了許久的黑暗,也終于有了動靜。
是風聲,一絲絲地從靈瑤結(jié)印的地方吹出。
屏障內(nèi),我倏然一悶,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什么壓著一樣。
而躲在遠處的靈瑤,竟已是有些臉色慘白了。
我忍著心口上的不適,嘴角微翹。
看來,我來對地方了。
驅(qū)魔人,果然對魔的克制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