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圣誕樹下你和我Ⅱ

　　馬青青老師今天情緒不高，冷著聲音問道“徐銘一，你為什么要在標語牌上畫個煎餅？你想干嘛？”，徐銘一盯著王衛(wèi)健的側(cè)臉看了一會，水性筆在右手的指頭間轉(zhuǎn)了一圈，然后看向馬老師，語速緩慢但十分清晰地說“馬老師，我標語牌上的那個，可不是煎餅，那是一個太陽”，王衛(wèi)健笑著說“太陽？我還以為是個煎餅啊”，徐銘一冷哼一聲后繼續(xù)說“我畫的確實是太陽，你們要是非得把它當做煎餅，我也沒什么好說的，太陽代表什么？太陽代表著希望啊，馬老師，我這是按照您的要求去做，您不是告訴我們，標語牌后面不管寫什么還是畫什么，只要能激勵到自己，就可以啊”，馬老師點點頭，對此十分認同“徐銘一說的沒錯，同學們，只要能激勵到你們，寫什么，畫什么都可以，但老師個人建議，你們還是能夠?qū)懸恍﹦钪緲苏Z，名人名言之類”，徐銘一聽見后排有男生小聲說貼一張蒼井空的照片不是更能有激勵效果，徐銘一對這位同學表示贊許，莫非這位同學是想考入東京帝國大學。

　　王衛(wèi)健將標語牌還給徐銘一，訕訕的說“老徐，挺有創(chuàng)意哈！”，徐銘一把標語放在自己桌前，一臉漠然，王衛(wèi)健自顧自的樂著，轉(zhuǎn)向后一排拿起了阿禾的標語牌“嚯，余禾，怎么這么沉，你這個......這是鐵板嗎？”，王衛(wèi)健手里拿著的標語牌是一整塊棕色鐵板，正面用銀色的著色筆寫著“余禾”，背面畫了一個向上的箭頭，“阿禾，這是什么啊”王衛(wèi)健指指鐵板上的箭頭，阿禾低著頭，沒有說話，懶得搭理王衛(wèi)建，“哎，我說，老王，有牌子就行了嘛，你問這么多有意思嗎？”徐銘一擔心王衛(wèi)健又會像剛才一樣興高采烈的報告馬老師，從而引起不必要的爭執(zhí)，阿禾今天再承受不起任何的意外了，王衛(wèi)健自討沒趣，撇著嘴放下鐵板繼續(xù)向下一排走去。

　　“你的好兄弟剛才不像是在開玩笑啊，他倒是有點像真的在‘舉報’你”蔣敏彤望著王衛(wèi)健的身影，眼神中充滿憂慮，徐銘一嘴角微顫，無語凝噎，明明今天早上才一起吃了拉面，關(guān)系似乎得到了緩和，怎么突然又鬧這么一出，隨即推開了窗戶，冷空氣迎面吹來，讓疲憊的大腦得到了些許安慰。

　　標語牌的整體制作情況良好，現(xiàn)在每位同學的桌角上都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身份證”，馬老師站在講臺上，滿是欣慰之情“我能感受到，同學們這次很用心，以后要繼續(xù)保持這樣的積極性和狀態(tài)，不論是在高三的任何時候，都要有一股精氣神，時刻提點著自己，現(xiàn)在我們趁著這股勁頭，準備一下開始默寫《勸學》”哀嚎聲夾雜在一片嘩啦啦的翻書聲中“默寫之前我再通知兩件事，一件事，今天晚自習，全體班委留下來開一個會”，王衛(wèi)健抬頭“老師，那小組長呢”，“當然，小組長也是班委的重要成員”，王衛(wèi)健張著大嘴撓撓頭，徐銘一握著水性筆，用力的戳著語文必修三的封面，真是圣誕節(jié)快樂啊，但他轉(zhuǎn)念一想，柳昉也是課代表，雖然留下來開完會，但還是有機會將圣誕節(jié)禮物小貓木戒送給柳昉。

　　“第二件事，明天周五早上，徐銘一需要統(tǒng)計好這一周每位同學的考核分，打印出來后將貼在黑板旁邊的信息欄，所有綜合分低于60分的同學，晚上七點半，請家長開家長會”又是一片哀嚎聲，“我知道班里有很多住校生的家長不方便過來開家長會，那么這一部分同學就需要特殊安排一下，各個小組長下來以后統(tǒng)計清楚你們組有多少人是住校生”幾個原本暗自竊喜的住校生立馬哭喪著臉，“好了，現(xiàn)在開始準備默寫，把書都收起來”馬老師說著走下講臺向徐銘一的位置走來，站在余禾身旁低聲說“下課來一趟我辦公室”，徐銘一側(cè)著腦袋暗嘆一口氣，來不及為阿禾擔憂，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好，不用計算自己的考核分，僅憑上次的默寫和昨天的蘋果事件，這個周五的家長他都必請無疑，現(xiàn)在只希望今天的默寫能順利完成，挽回一些顏面。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徐銘一都算不上特別優(yōu)秀，但也不至于被請家長，然而當時的他還不知道，家長會在今后的高三4班將會成為一件常態(tài)化的事情。

　　跑完早操回到教室后，教政治課的張老師正在饒有興致的觀瞧每張桌上的標語牌，感嘆著“你們馬老師想法挺多呀”，馬曉雨摘下小紅帽整理頭發(fā)“唉，張老師，您看這牌子正面上還寫著名字呢，馬老師也挺有意思，就好像我們是第一天入學，誰也不認識誰似的”，張老師笑著沒再說話，這時柳昉回到了座位上，眉頭微皺，“怎么啦，昉昉”馬曉雨關(guān)心的詢問著，柳昉搖搖頭，無奈的說“沒事沒事”，“哎呀，開心點嘛，今天是圣誕節(jié)呦，你那位......準備給你送禮物嗎，嘻嘻”，柳昉輕拍一下馬曉雨，示意她小聲點，馬曉雨回頭看了一眼坐在窗戶旁的徐銘一，柳昉順著馬曉雨的目光也看了過去，冬日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那個男孩的身上，原本應該是一副正青春的畫面，卻沒有一點生機，男孩眉頭微皺，忙碌的寫著東西，柳昉盯著徐銘一，有些心疼，但又擔心他突然抬頭會和自己有目光上的對視，便迅速轉(zhuǎn)向馬曉雨，解釋說“哎，不是，我主要擔心他請家長的事情......”，馬曉雨嘟著嘴，并沒有將柳昉的擔心作為一件多重要的事情，自顧自的說“我上次數(shù)學作業(yè)還扣分了.，不知道今天默寫咋樣，要是再扣學習分，我估計我也要請家長了......”柳昉一邊聽著馬曉雨絮絮叨叨，一邊惦念著徐銘一。

　　政治課下后，不少同學都擠到徐銘一桌前想核對一下考核分，看看是否和自己的記錄有出入，徐銘一從人群中掙扎起來，高聲呼喊“大家別擠，我可說好了，看歸看，誰也別給我放蘋果了??！”眾人哄笑，“哎，老徐，你看這個學習積分是不是少了兩分?。俊蓖跣l(wèi)健扯著嗓子，“大頭，你放心，咱這個公平又公正，你再仔細看看”，“不對，不對，老徐，肯定算錯了”，徐銘一翻開手里的一個本子遞給王衛(wèi)健，“喏，你看，你昨天下午地理課，沒有回答上來問題啊，扣了兩分”，王衛(wèi)健奪過本子，“不是......我那......可......晉老師也沒說要扣分啊”，徐銘一又將王衛(wèi)健手中的本子搶回來“地理老師是沒說，但馬老師說過，回答不上來問題，也要扣分”，王衛(wèi)健將徐銘一拉到拐角，哭喪著臉，一副討好的口氣“老徐......你看咱倆這關(guān)系”，徐銘一輕輕推開王衛(wèi)健的手，冷冷地說“可別，這樣讓人發(fā)現(xiàn)了，說不清，蘋果事件可還沒有24小時呢”，徐銘一說完便走回座位，他看到阿禾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從馬老師那里回來了“阿禾，剛才馬老師和你說什么了嗎，你要不要核對一下考核積分”，阿禾搖搖頭“沒什么，沒什么，不用擔心我，我的積分，有你記著就行了”，王衛(wèi)健見徐銘一這么不給面子，也沒再說什么，獨自離開了教室。

　　徐銘一沉不住氣，藏不住事，想到明天要請家長，整個人便處于了極度躁動的狀態(tài)，但轉(zhuǎn)念一想今晚可以給柳昉送圣誕節(jié)禮物，心理上又得到了些慰藉，一個人的情緒就這樣在高潮和低谷中糾結(jié)掙扎著。馬老師在中午放學前下發(fā)了《勸學》的默寫成績，他以65分驚險及格，即便如此，仍要罰抄原文五遍。

　　蔣敏彤趴在桌子上用手肘碰了碰徐銘一“一銘啊”，徐銘一沒有搭理，只是回頭看了一眼掛在教室后方的鐘表，距離高三4班放學還有5分鐘，然后開始慢悠悠的整理課本，蔣敏彤猛地一下從座位上跳起來，對著徐銘一的41號大白鞋重重的踩了下去，“嘶！”徐銘一倒吸一口涼氣，瞪向蔣敏彤，齜著牙不敢很大聲的說“你干啥！”，蔣敏彤嘟嘟嘴“哎呀，一銘呀，待會兒你要記得在學校門口等我哦，你已經(jīng)答應過我了哦”，徐銘一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不等！”，蔣敏彤似乎早已料到徐銘一會如此回答，甩了甩頭發(fā)，神情十分不屑“你不等我，那我就等你唄”

　　中午十二點半，徐銘一癱坐在座位上，眼睜睜的看著蔣敏彤在今天中午成功打破自己連續(xù)一周第一名沖出教室的記錄，蔣敏彤要早早跑出去盯好徐銘一。徐銘一知道今天中午是沒辦法不見蔣敏彤，為了避免在校門口碰到柳昉，他刻意磨蹭了很久才離開座位，臨走前看到后排阿禾桌上放的相框，那張蔣敏彤的畫像已經(jīng)不在，只剩下一堆碎玻璃，徐銘一重重的嘆了口氣，戴上圍脖走出教室，他想起來前幾天才信誓旦旦的拍胸脯保證能幫助阿禾追到蔣敏彤，但現(xiàn)在才意識到能幫助阿禾的地方其實很少。

　　“提前說好，我可不去吃飯”徐銘一站在校門口，右手扶著自行車，左手從兜里掏出了口罩，正值中午，但氣溫依舊很低，戴上口罩也是為了防止讓某些還沒有回家的同學一眼認出自己。蔣敏彤嘟著嘴，從雙肩包里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喏，送你的”，徐銘一沒有伸手，挑挑眉毛問道“這是什么??？”，蔣敏彤有些惱怒“問這問那的，拿回去，你自己看”說完便將禮盒塞在徐銘一懷里，扭頭便跑走了。徐銘一楞在原地還沒有反應過來，低頭看看懷中的禮盒，又抬頭看看遠去的蔣敏彤，喃喃自語道“這么粗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