魘帝一時眼神迷離,這個名字自己已經(jīng)幾十年都沒有聽到過了,以至于自己現(xiàn)在聽到,竟有些陌生。
很快清醒,魘帝笑了:“就憑你那亂七八糟的陣法?”
我慢慢挪動位置,遮住兩位家主爺爺?shù)纳碛埃缓笸瑯有χ貜?fù)道:“怎么?你怕了?!?p> “怕的應(yīng)該是你吧,就你現(xiàn)在這樣,還能活幾個時辰,一個,兩個?”魘帝看得出來,她已經(jīng)活不了多久了。
“我能撐到兩個,你敢不敢跟我賭一賭?”我信心滿滿??扇换ㄖ鲄s是在一瞬間淚流滿面。
“有何賭注?”魘帝突然覺得自己智商被拉低了,但還是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要是我撐住了,你就帶著你的小跟班們離開。”
“那要是你撐不住呢?”魘帝知道她在胡說,但是自己并不想那么快拆穿她,她是唯一一個跟自己有些像的人。
“不可能,你大可不必?fù)?dān)心?!蔽揖退銚尾蛔?,也不可能加入你,我恨你還來不及。
“所以,你以為這樣就能拖住本帝,然后構(gòu)造陣法來困住本帝?”
“你既然知道了,你想怎樣?”我并不意外,畢竟,能把我逼成這樣的人,怎么會是個傻子。
“不想怎樣,本帝只是想知道這兩個時辰你,你想怎樣?”魘帝一點(diǎn)都不慌,封魔大陣已經(jīng)不可能在困住他,他不信一個丫頭可以搞出什么不一樣的花樣來。
“我想坐著,喏,就你坐那兒?!?p> “……”全場石化,這個答案未免也太讓人難以想象了,就連魘帝本人都有些驚嘆她的腦回路。你說這么緊張的局勢里,她怎么就能說出這么難以形容的話。
“怎么了,我這個將死之人,難道就連個想坐著的事情都不能想想?”他們怎么知道我的痛苦,我都快站不住了,能站著說話已經(jīng)是我最大的堅(jiān)持了。
身體已經(jīng)因?yàn)樵箽庖鐫M而全身都呈現(xiàn)出了血色,血隨時都會流出來一般。看來如此,其實(shí)也的確如此,我的氣血已經(jīng)翻涌了很多次。
三位花主時刻看著公主殿下,她們看到她臉色一陣陣發(fā)白,想要去幫她,可她們身后的她的同胞們,讓她們害怕,讓她們不敢動。明明他們是最應(yīng)該幫著公主殿下的。
噗——黑色的血直接大口大口的吐出,凌霜洛整個人捂著心口,半跪在了地上,虛無的右手無力的支撐著。
“公主殿下——”三人大呼,陣腳大亂。后面的人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已經(jīng)開始蠢蠢欲動。
“別過來,記住你們該做的是什么?”我大叫,現(xiàn)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功虧一簣。
“殿下,”我們根本不在乎,我們只在乎你好不好啊??伤齻兘K究說不出來了,她這么做,不僅是為了人族,還有她們啊。
“我沒事。”我掙扎著站起來,怨氣的折磨讓我太過痛苦,如果可以,我現(xiàn)在就恨不得去死。
魘帝看著這個倔強(qiáng)的女孩子,眼中些許透著些心疼。如果他們不是敵人,他還真想跟她交個朋友。
他站起身,幾萬駐軍瘋狂朝后退了數(shù)十步,魘帝嘴角微扯,十分不屑。他最看不上的不就是這些偽善的人。在他看來,還是凌霜洛真實(shí)很多,至少她敢當(dāng)著自己說出想殺了自己。
魘帝抓起身后的椅子,直接朝凌霜洛拋去,然后毫無感情的說了一句:“接著。”
雖說了接著,可那椅子直接就精準(zhǔn)的拋到了凌霜洛的身后。
我不知道我該怎么形容,他似乎比起那些我曾經(jīng)的同伴更有人情味。
我覺得自己的這一想法實(shí)在惡心,趕忙搖了搖頭,直接坐到了椅子上,我應(yīng)該仇恨他。
我強(qiáng)迫自己去想我的父母,去想自己的遭遇,去想讓我家破人亡的他,去想讓我生不如死,人人唾棄的他……
“今天是靈歷一千五百二十一年,八月十四?!?p> “……”眾人疑惑,這似乎不是一個什么特別的日子,也不是什么特別的數(shù)字。
“明天,是我十六歲的生日,可我注定看不到明天的繁華盛世了?!蔽已鲋^,護(hù)國小鎮(zhèn)上空也被怨氣完全籠罩住了,有我的,也有魘帝的。
淚崩,三位花主眼淚直流。她們都忘了,她還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本應(yīng)該在父母的呵護(hù)下開開心心的長大??伤缫褯]了父母,還不得不跟自己的哥哥斷絕關(guān)系,成為了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
可現(xiàn)在她們又知道,她連長大都已經(jīng)不可能了。她的依靠,本應(yīng)該是她們身后的無數(shù)駐軍,可這些駐軍卻無時不刻的想要?dú)⑺浪?p> 原來她連活著都那么艱難,那么奢侈……
“我想活下去,可靈域已經(jīng)容不下我了?!毖蹨I從眼角又一次滾落:“而造成這一切的,就是你們,在場的所有人——”
人群起初安靜,后直接炸開。
“我們何曾逼迫過,是你自己墮落?!?p> “血口噴人,不配為兩位陛下的女兒,垃圾,呸——”
“你他媽別在這惡心我們了,我們都不屑于多看你一眼。”
“殺人的惡魔,丑陋至極,出生時就應(yīng)該一把掐死。”
“給我們?nèi)祟悂G臉,我真想看看你他媽有沒有心。”
接下來的言論,甚至已經(jīng)再不顧什么兩位陛下,什么話都已經(jīng)說出來了。
“你媽就不該把你生下來,你就是個禍害?!?p> “人族之恥——”
“你不配活著,早就該死了?!?p> “住口,最該死的是你們才對?!辈⒌傺┥?,雪玉牡丹和傲雪寒梅恨極了這些聲音,直接怒喝。靈皇界的實(shí)力直接顯現(xiàn)。
“垃圾,你也就只敢讓你的三只狗來叫喚。”
“你以為讓三只狗狂吠幾聲,我們就不敢說你了,你就不是那個惡魔了,你跟魘帝就是兩個垃圾。連這三只狗都不如?!?p> “……”還有好多好多不堪入耳的言論,我直接聽不下去。
三位花主指節(jié)已經(jīng)咔吱作響,可她們早答應(yīng)過公主殿下,不會對這些人動手。可,他們未免欺人太甚,公主殿下處處為他們著想,就連魘帝來了,都死死擋在他們身前,他們怎能。
“爾等,怎敢?”站在臺子上的魘帝冷眼看著凌霜洛身后的人,他覺得現(xiàn)在的凌霜洛就像曾經(jīng)的自己,被這樣如此不公的對待。
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曾做過,明明自己曾經(jīng)也想過要幫助眾人,明明……
周圍如被冰封了一般,溫度直線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