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剛剛的那些小插曲,到達洛水內(nèi)圍時,天已經(jīng)黑了。其實洛水城本就籠罩在黑暗下,只不過現(xiàn)在黑得更徹底些罷了。
離洛水主城樓還有一段距離時,就隱約能聽到斷斷續(xù)續(xù)的簫聲。
當(dāng)簫聲輕輕入耳的時候,我的思緒就被喚回,那是我在熟悉不過的聲音。
只不過再沒有了以前那份歡愉,生生多了無盡的哀傷和思念。這簫聲,讓我的心難受,我想要現(xiàn)在就跑到他的跟前,告訴他,我回來了。
但是我不能,對不起,對不起,星辰哥哥,我希望你不要原諒我,恨著我活下去。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么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敝г犖槔飶母呒墝W(xué)院里調(diào)來的治愈小隊們開始討論。
“對,我也聽到了……”
“……”
“瞎丫頭,你聽見了嗎?”巾幟走過來問道。但讓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看見了從面具中滴落的淚花,以及已經(jīng)睜開,盈滿淚水的眼睛中不斷溢出的熱淚。
他愣住了,他懷疑自己的眼睛花了,但理智告訴他,鷹的眼睛從來就是敏銳的,哪怕是在黑暗中,更何況他們點著燈。
他看著這個瞎丫頭流著淚朝著洛水遠(yuǎn)處一步步走去,忽而急促,忽而緩慢,像是急切,像是躊躇。在走出不遠(yuǎn)后,直接停了下來,沒再前進。
“怎么了,丫頭?”他看到她的眼淚還在流。
“……”
我抬起手,輕輕抹去眼淚,心真的好疼,好難受。就像有無數(shù)東西在啃噬我的心臟。我終究還是要辜負(fù)你了,我終究只能辜負(fù)你了。
喉嚨一股腥甜涌上,我全身沒了力氣,跪到在地,鮮血順著嘴角緩緩流下,滴落在了地上。
我死死盯著手上散發(fā)著淡光的冰蓮冠,若不是有它,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怨氣纏繞了。
焚靈簫——我細(xì)細(xì)回味著這三個字,焚毀怨靈,燼滅怨氣,又加上我的霽靈之力,這簡直就是專門為我準(zhǔn)備的殺器啊。
我現(xiàn)在連靠近他都不能了吧,他已經(jīng)是最光明的人了,而我卻變成了最黑暗的人。
巾幟和王令滿眼疑惑,不止他們,所有人都很疑惑。巾幟看到跪到在地,面具下不斷滴落出的血滴,不知怎么辦。
他把燈遞給王令,自己走上前去,一手拉住她的手腕,一手扶住她的肩膀,想將她扶起來。
哪知才拉住她的手腕處的袖口,便是一片濕熱。巾幟一驚,連忙縮回手,伸到光亮處,王令也極其配合的把燈湊近了。
燈光下,只見一片殷紅,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巾幟看完后,立刻回頭,抓起了這個瞎丫頭的手腕,輕輕拉開她不寬松,甚至有些緊的衣袖。王令趕忙把燈湊近,觸目驚心。
他們只看見細(xì)細(xì)的手腕處深深的傷口,血肉翻飛,像一個紅色的血環(huán)套在一根白骨上,此時流著血。再往上,一條條傷痕咧著嘴,像一條條血溝。
巾幟大喊隊里靈力最高的隨軍軍醫(yī),那人狂奔而來。
我強撐著力氣,一把打開巾幟的手,縮回我的手,拉下衣袖,說道:“不用你管,我也不需要你們的治療。”
“你——”巾幟有些生氣,都已經(jīng)這么嚴(yán)重了,怎么會不需要。伸手就要去拉。
我晃晃悠悠的起身,朝后狂退數(shù)步,又跌坐到了地上,巾幟就要上前來抓,卻看到那面具上的汲靈蝶又飛出,擋在瞎丫頭的身前。
“我說不要你管,你要是在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氣了?!?p> 聽著這虛弱但仍舊發(fā)狠的話,王令氣道:“我們好心幫你,你卻還恩將仇報,真是不識好歹?!?p> 汲靈蝶慢慢變大,巾幟和王令也不敢亂來。
我悄悄召出怨氣,覆蓋住傷口的疼痛,然后起身,在汲靈蝶的掩護下,通過怨氣與怨氣之間的小空間范圍內(nèi)的連接,跑開了。
“我們好心幫她,她還如此不知好歹……”跟隨而來的治療隊們,開始了他們的口伐。
“就是,就是,不知好歹——”有人高聲大喊了一聲。
“……”立刻有人開始附和。
“隊長,這——”軍醫(yī)也很無奈。
巾幟看著越來越大,但卻越來越淡的汲靈蝶,若有所思,道:“回去吧,人早跑了?!?p> “???”王令和軍醫(yī)一愣,趕忙跑過去,很輕易就穿過汲靈蝶,后面果真沒有了人。
洛水城門上的星辰吹著吹著心口一痛,立刻收回了焚靈簫,捂住心口。不知道為什么,眼淚竟止不住的往下流。
突然,不遠(yuǎn)處有很強烈的感應(yīng)一般,是汲靈蝶,星辰很清楚這種感覺。他朝著感應(yīng)到的方向像流星般飛去。
巾幟強烈的感覺到一股很強的力量朝著這里飛來,他小心的戒備起來,并示意所有人小心。
“洛兒,你回來了嗎?”星辰飛到剛剛汲靈蝶消失的地方,大聲的呼喚。
眾人只見一個謫仙般的少年憑空出現(xiàn),那難以形容的氣質(zhì)和難以描述的面龐,讓人見之難忘,見之沉迷,哪怕是男人,也不舍得移開眼睛。
“敢問閣下是——”巾幟感受到了對方很強的靈力波動,知道對方應(yīng)該不是怨靈。
“在下星辰,是洛水近戰(zhàn)爆發(fā)大隊隊長。敢問你們可看到一個十五歲左右,沒有靈力,長相絕美,滿頭白發(fā)的女孩子?!毙浅嚼浠卮鸬?。
“……”巾幟早聽過星辰殿下的大名,有幾位陛下過去的風(fēng)采?,F(xiàn)在看到,果然氣質(zhì)不凡。
他仔想了想星辰殿下的問題,道:“回殿下,不久前倒是有一個小丫頭跟著我們,年紀(jì)倒是相仿,可那姑娘頭發(fā)似乎是黑色的,眼睛是瞎的,受了傷,似乎有靈力。她帶著一個面具,不知道長相如何。不過那面具倒是別致,是蓮瓣模樣,最神奇的是,那面具上還有只汲靈蝶?!?p> “……”星辰聽著描述,不知道為何,感覺這個女孩就是自己的洛兒,但是理智卻又提醒他不是,但他想確認(rèn):“我可以看一看她嗎?”
“回殿下,恐怕不能?!苯韼脼殡y的說道:“剛剛我們看到她的傷口很嚴(yán)重,想幫她治療一下,可她死活不愿意,還差點跟我們發(fā)生了沖突,她剛剛已經(jīng)走了?!?p> 巾幟說完,又忍不住嘆息道:“她的傷挺嚴(yán)重的,一個小女孩,真是……”恐怕自己也受不了這樣的傷,看起來恐怖不說,估計很痛。
巾幟不是一個怕痛的人,但是他現(xiàn)在想起了自己看到她的傷口后,也不禁吸了口冷氣。
星辰的心又是莫名一疼,眼淚又開始莫名流下來。他沒有再問,而是跟著感覺朝著凌霜洛逃跑的方向走去。
“哇——我要窒息了,快,快扶住我?!敝委熽牭囊粋€女生尖叫道。
“我也不行——”話還沒有說完,就激動的暈了過去。
“快,這里有人暈倒了——”
“……”整個治療隊亂做一團,只因為一個男人的出現(xiàn)。
巾幟扶額,他根本不想帶著這樣一群傻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