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裕仁行又該去哪兒呢?
孟旭升一時也沒別的地方可去,回京兆府吧,還是跟劉勇兩個大眼瞪小眼看個半天也沒什么作用,倒不如去司徒公子家去看看。
尚書府門外,孟旭升兩名自己的身份來意,那看門的下人便回去通傳了。
還不到一會功夫,就見司徒恪笑著從里頭跑了出來,幾日不見還是那么的瀟灑。
孟旭升看他這虎虎生風(fēng)的勁兒,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其實他二人也差不了幾歲,不過身份卻是天差地別,能與司徒恪相識,怎么說的,也算是一種特殊的緣分,如果沒有司徒桀的事,沒有國家之分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然而,世上沒有可是,許多的事情你也沒有選擇,至于這段情誼可以維持到什么時候,呵呵,誰又能提前知道呢?
“好幾天不見孟大人就變了個模樣啊。”司徒恪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他一圈,笑著嘬了嘬嘴,“嗯,甚好,還真有些當(dāng)官的架勢?!?p> “不敢不敢,二公子你過謙了?!泵闲裆浪@個人混不吝的性格,也喜歡開些玩笑,“我不過是一個暫時的小吏而已,哪里比得過令尊大人?!?p>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司徒恪說完又是哈哈大笑,“你今天怎么有功夫來找我了?怎么?又有什么事情搞不妥,要本公子替你出馬?”
“這個嘛......眼下還沒什么?!泵闲裆龜[了擺手,“我今天剛好路過附近,所以過來拜訪一下,依我看,不如由我做東請公子吃頓便飯,如何?”
“嗯,如此也好,正好我還沒吃飯呢,你等著?!彼就姐≌f完就跑了回去,片刻之后再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悉心裝扮了一番,他對自己形象方面的要求還是很高的,只要出門就必須得好好講究,下人跟在一旁打傘備水的伺候也是少不了的。
孟旭升心想你這么搞難道不怕麻煩么,出個門還弄這弄那呢,就跟個女子一般,富家子弟有的時候就是小規(guī)矩多,也懶得跟他多加見識。
至于吃飯的地方,孟旭升當(dāng)然是沒什么錢帶他去吃饕餮盛宴了,所以天玉街上的飯館酒樓還是免了,就隨便找了家像樣點的吃吃就行。
兩人到了一處尋常的飯館里坐了下來,起初司徒恪一進(jìn)來就覺得渾身別扭,還有點不高興,本來孟旭升是要做到靠街邊的位置,可他死活不愿意,嘴里還不停的抱怨著,“你居然帶我來這么個破地方吃飯,想我堂堂尚書令的兒子來這種沒有名頭的小店面,要是傳了出去我的顏面該往哪放,要不,我?guī)闳プ钯F的地方去吃,反正也不用你花錢,你說好不好?”說完,就呵斥邊上的下人,“你們沒長眼睛啊,快,去把屏風(fēng)抬過來擋著本公子,這里跟天玉街離得那么近,千萬不要讓本公子的那些朋友們看到,不然臉就丟大了?!?p> “你們這些年輕的富家子弟真的是嬌生慣養(yǎng),這事豈有你說的那么不堪?!泵闲裆彩菬o奈的搖了搖頭,對他也是徹底的無語了。
“錯?!彼就姐÷犕赀@話就要再絮叨絮叨了,“所以說啊,你不明白,講句不好聽的,像你這種之前只是個小商小販的,當(dāng)然不知道我們官家子弟的生活是怎樣的了,我跟你說啊,我爹貴為當(dāng)朝尚書令,那可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行,行,行,別說了?!泵闲裆s快止住了他,可不能讓他這么沒完沒了的說下去,“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guī)Ч幽銇磉@種小門小戶了,今天是我的錯,公子你就見諒吧?!毙南氩贿^就是吃頓飯而已,在哪吃不都差不多嘛,能有多難啊,有錢人家的是非就是要比平常人多。
“好,就給你個面子,今天我屈尊降貴一回罷了?!彼就姐∵@才收住,然后吃飯的時候也是挑三揀四的,只不過吃了兩口以后,覺得味道還算是不錯的,也就不再多加有意的抱怨了。
借司徒恪吃飯的時候,孟旭升這便想問問他關(guān)于銀兩的事情,“對了,司徒公子,我看你平日穿金戴銀出手闊綽,你家又是那么的富麗堂皇,那令尊大人每年的俸祿豈不是很多?”
“誰和你說很多的?”司徒恪立馬又發(fā)起了牢騷來,“我爹雖然說貴為一品的尚書令,只不過每年的俸祿只有這個數(shù)?!彼麚]了揮手,“五百兩。”
“?。窟@么少?”孟旭升沒想到竟然只有五百兩,那么楊平是個三品官,照這么算來能有個兩三百兩就算不錯了,“如果令尊每年的俸祿只有這么點兒,那你家的日常花銷豈不是不夠?何況我上次去你家還看見有那么多的仆人呢?!?p> “那還用說?靠朝廷的那么點錢我一家人早就上街要飯了,只不過......”司徒恪隨即又咧起嘴來嘿嘿一笑,“只不過我司徒家是以經(jīng)商起家的,祖上世世代代都是商賈,后來傳到我爹的時候,便棄商從政,所以我家除了人多,錢更多,要不然我爹怎么能在尚書令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幾十年?!?p> 原來如此,孟旭升心想哪怕你爹不當(dāng)官,你也是個衣食無憂的富家公子,這就對了,有錢又有權(quán),除了做皇帝以外,也的的確確算得上人生的巔峰了。
“照你這么說,那么我京兆府的楊大人做官以前難道也是經(jīng)商的?”幾經(jīng)輾轉(zhuǎn)之后,孟旭升終于道出了自己最想要問的話。
“那倒不是。”司徒恪道,“我爹嘛,雖說是大富豪,只不過當(dāng)年做官也是得通過了科舉,他可是連中三元,最后可是得了殿試一甲的頭名狀元,至于楊平,他好像應(yīng)該是那一年的探花,只不過楊平出身貧賤,是個寒門士子,年輕的時候聽人說還當(dāng)作兩年的郎中,就他這么個身份,與我爹可是不能相提并論的,所以現(xiàn)在也只做了個三品的京兆尹,這個官兒一般人根本就愿意做,說好聽的叫掌握京畿要務(wù)的重臣,說難聽點兒,就是個給皇帝看家護(hù)院的而已,手上也沒多大的權(quán)利?!?p> 孟旭升聽完,對著司徒恪的那張臉,心中不禁暗暗發(fā)笑:“你爹這么厲害,怎么也沒看你繼承了多少下來,現(xiàn)在還好意思說楊平不怎么樣,你要不是尚書家的公子,只怕也就是個游手好閑的街邊小混混而已?!?p> 只不過,就從剛才這一短暫的交談之中,孟旭升的心底也算是弄清楚了不少事情,楊平做京兆尹一年的俸祿沒有多少,而他也是個寒門士子,家中應(yīng)該并無巨額的積蓄才對,而他現(xiàn)在每年的俸祿不過幾百兩,而他公房里的那套文墨用具就要過千兩,試問一個正常人怎么會這么做呢?這一點很令人懷疑。
照著眼前的這番推斷來說,錢康死前所留下的遺言也并非不無道理,老話說得好,無官不貪,往往越是出身貧賤的人,他們做了官以后就會肆無忌憚的貪污,要不然也就不用辛辛苦苦的十年寒窗只為那一朝高中了。
想他楊平身為京兆尹,在朝廷之中并不算是個舉足輕重的軍政要員,所以那些小官員背地里頭給他行賄的應(yīng)該不是很多,所以他為了斂財,只能利用手中現(xiàn)有的職權(quán)來進(jìn)行操作了。
京兆尹維護(hù)京畿的治安,商賈們遭人奪財殺害,不論最終怎樣,京兆府都是第一步接觸到案件從而調(diào)查的人,可如果京兆府找不到兇手的話,那么刑部自然也無法定案,所以楊平不就可以借機(jī)為所欲為了,他是京兆尹,所以案件到了末尾還要他來拍板,這么想想,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他來操控,就此觀來,他是幕后元兇的嫌疑還真是大得很。
還有一點,就是之前仵作驗尸的時候,根本就查不到任何的死因,只說是暴斃而死的,可司徒恪剛才說楊平年輕的時候做過郎中,也就是意味著他明白藥理,自然也知道如何下毒而不被人察覺了,綜合所有的疑點線索,矛頭全都直指楊平,所以現(xiàn)在必須好好對其查探一番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