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羅聿!你簡直胡鬧!”左羅獨鳶聞言登時大怒。
左羅聿倏地朝著左羅獨鳶跪了下去:“皇兄……聿不想啊……就這一次,別勉強我了……”
左羅獨鳶額間青筋暴起,一瞬地不知所措。
這邊的兩兄弟均在為難著自己,為難著對方,而大殿正門口,獨孤擎冷瞧著這一幕,終而滿意勾唇。
這時修雨上前來報:“主上,屬下無能,跟丟了二王妃……”
獨孤擎聞言,眉梢便緊緊地簇來起來。想起她方才離去時都不曾給予自己一眼的冷漠模樣,一下子又擔憂了起來。
獨孤擎沉著了一番,終而開口吩咐道:“滿宮找,不要遺漏了任何地方。”
修雨立答:“是!”
待修雨一走,獨孤擎終是對這場好戲沒了興趣,轉(zhuǎn)身便踏入月色,親自去尋九寶……
今夜的戲子格外賣力,讓蒼玄差點以為自己也置身于戲中,待戲里“旁觀者”的角色一轉(zhuǎn)身,蒼玄便知,這場好戲終究是要落幕了……
“阿鳩?!鄙n玄起身。
“殿下,轎子已經(jīng)備好了?!?p> “走吧……本宮回宮后差人告訴左羅獨鳶,就說本宮下乏了,先回寢宮歇下了?!鄙n玄也吩咐著轉(zhuǎn)身?!?p> “是,殿下。”阿鳩應(yīng)道。
“對了,你且記得,是要在左羅獨鳶安排好左羅聿的事情后上去傳話?!?p> 蒼玄走出大殿前最后轉(zhuǎn)身看了一眼那還在鬧著的兄弟兩個,便淺顯地笑了下。
大戲已然終了,至于戲子如何在私下加戲,又是加的什么戲,就與自己無關(guān)了……
……
“主上,行宮四面均已覆蓋式查找,并未發(fā)現(xiàn)二王妃蹤跡……”修雨拱手立在獨孤擎身前匯報著、
隨后獨孤擎的劍眉便緊緊皺起。
已經(jīng)半個時辰了,宮里四處都沒有九寶的蹤跡,她內(nèi)力才剛剛奠基,身上更是帶著傷,那這人能去哪里呢?
就在獨孤擎思索的當口,他的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她側(cè)身而過時的眼神,那里沒有自己的影子,但似乎卻有悲傷,憤怒,和黯然……
獨孤擎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他皺著眉頭朝皇宮的東南方向看去,然后他在原地卸了百里毅的朝服和官帽,把眼睛的顏色滴染回墨色后,便舉步向東南方向前行。
修雨急忙跟上,并疑惑:“主上您準備去哪里?我們不找二王妃了嗎?”
獨孤擎聞言,面上并沒有多余表情,只是冷然道:“冷宮?!?p> 西湘皇宮里行宮遍地,但其中不包括冷宮,左羅獨鳶的妃子本就不多,所以冷宮又常年無人光顧。
修雨以及他手下的人根本就沒有往冷宮方向去想,這下他就有點慌了,急忙開口:“主上,屬下辦事不力……”
“你現(xiàn)在所能將功折罪的辦法,就是帶人,去左羅聿的宮門前守好,莫要讓他出來。”修雨還沒說完,獨孤擎便以命令打斷。
修雨聞言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了過來,然后立馬拍著胸脯保證:“主上放心,屬下絕對不會讓左羅聿有出來破壞您和二王妃的機會!”
他這話一出,自家主上陰涼殘戾的視線瞬間便瞟了過去。
修雨瞬間想到了前幾日強行嗝屁的百里毅,然后他嘴角抽了下,就果斷地倒在地上……
獨孤擎邊走邊睨了他一眼,冷嗤了一聲便加快了步伐。
……
走了約莫一刻鐘,他的腳步便在一處孤樓前停住了。
今夜是中秋夜,花好月圓,更有絕美女子獨坐月下,她單手支著下巴,迎著一身露華面朝著那一輪玄月,一雙鳳眸熠熠生輝,櫻粉色則乍現(xiàn)。
獨孤擎在原地怔愣著看了良久,倏爾線條如鼓,他垂下眸子,強勢斂去了心頭奇異的動亂。
他輕咳了一聲,喚回了自己的神志。
而九寶不知道是在想著什么,連他的咳嗽聲都沒能入得了耳。
此刻,他于地面上仰望著她,她坐屋頂仰望著月,這是他們自認識以來最寧靜,最美好的時刻。
如此詩情畫意,獨孤擎順然而然地吟出一句詩來:“漸新痕懸柳,淡彩穿花,依約破初暝……”
詩脫口而出,卻又戛然而止,獨孤擎啞然,皺著眉頭對自己如此之言頗為費解。
而九寶聞言垂眸,轉(zhuǎn)過身來才發(fā)現(xiàn)地上墨袍加身的獨孤擎。
她撇了撇嘴,轉(zhuǎn)回身去背對著他,正在他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當頭,聽見她道:“上來吧!”
獨孤擎仍有些擔憂,但不猶豫地,衣衫翻飛間一躍而上,九寶只一轉(zhuǎn)頭,再入目的就是他比燦日朗月還震撼人心的顏。
她此刻輕而易舉地就能看進他墨色眼眸的深處,那里倒映出一個小小的自己。
也只有自己。
九寶有些倉皇地別過了臉不去看他,尋著想要說些什么。
“剛才那句詩,什么意思啊?”九寶輕問,眼神追月,并沒往他身上瞟。
獨孤擎沉眸,薄唇微張,半天才道:“不作數(shù)的。”
九寶皺眉,看向他問:“什么不作數(shù)?”
他不答。
九寶有些煩躁地別回臉去,繼續(xù)望月。
半晌,靜謐的空氣中忽而傳來了幾不可聞的一聲嘆。
接著,九寶道:“今天中秋,是我姐姐的忌日?!?p> 獨孤擎聞言皺眉,深邃地望了她一眼后也抬頭看月。
“你想知道的吧?”九寶倏爾轉(zhuǎn)頭,眼睛灼灼地注視著獨孤擎,“你也疑惑,我哪兒來的姐姐是嗎?”
獨孤擎沉默了一會兒,轉(zhuǎn)頭看她,最終不置可否地道:“是?!?p> “呵?!本艑氂X得有些好笑,“那在我回答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
他剛想問“什么”,九寶卻突然站起,拔下頭上尖銳的鳳簪直抵獨孤擎的頸動脈處,并矮下身子冷冷道:“你今晚的目的是什么,嗯?”
“你暗逼皇帝讓左羅聿休了我,最終讓他們兄弟兩個生出矛盾;你暗插卓敏郡主來做替死鬼,為了讓左羅聿名聲掃地,從而促使你計劃的生成,卻放縱她當中打我的臉?!?p> “你看你一箭多雕,做了這么多事,到底為了什么呢?”
九寶多個問句下來,獨孤擎的心里生生地疼,卻只是沉默。
而九寶陡然揪住他的衣領(lǐng),彎腰與他目光直視,因為宴上喝多了酒的緣故,她現(xiàn)在有些踉蹌不穩(wěn),在她險些彎腰撞上他臉的時候,獨孤擎伸手接住了她,將她半邊身子輕輕拉下來靠著自己。
九寶看著他這一系列動作,在兩人身子都問住不動了許久后,她嘆了口氣。
“獨孤擎,我就問你,我要是真的被殺死了,你會在意嗎?”
獨孤擎聞言心里一緊,眉頭緊緊蹙起。
九寶抬手將他的眉心撫平,瞪大眼睛認真道:“你別有壓力,你就實話實說行了!不要覺得,怕刺激我什么的就要騙騙我,沒必要的……”語到最后,她已略微哽咽。
她有機會再活一次,如果就這么混入局中被人算計死了,這又算誰的?這是她最難過的地方,在這個世界,她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信任的人,卻算計她,而在他的局里,她的生死都不一定能保證……
九寶舉著鳳簪的右臂開始顫抖,未痊愈的傷口再一次撕裂的疼痛她都因為心虛波動而感受不到。
獨孤擎一直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她的每一個表情,卻因著性格使然,什么都說不出口。
知道九寶右肩的衣服處滲出絲絲血跡,獨孤擎這才慌了,不顧一切地將她圈入懷里,讓她的后被緊貼著自己,便開始了一通亂解釋。
“陸九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子?!彼穆暰€有絲著急,有些話也不顧性格因素一直往外蹦。
九寶聞言,慢慢放松了下來。
見她不再掙扎,他這才松了口氣。
他在掌心御起內(nèi)力用大掌握住了九寶的肩膀,為她抒發(fā)內(nèi)力愈疼,開口說道:“我今晚的確是要一箭多雕,但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