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希望的波光散了
木落上前輕輕地將千從袁的身下挪開，把她放平在地上，整理好她的衣冠，輕柔地閉上了她的眼睛。
安頓好千的尸首，為了轉(zhuǎn)身又給袁狠狠補了一刀，杜絕了可能產(chǎn)生的隱患，木落拖著袁的尸體來到了水籠前，骨叔就站在水籠的旁邊守護著波。
籠里的波在無聲的狂笑，也在大聲的哭泣，木落感覺到她渾身的悲傷，全身上下都跟著痛起來，拂過玻璃板，她對波說：“準備好了嗎？”
波慘笑著點點頭。
木落拎起袁尸體的手掌，按照剛才看見的步驟打開了水籠的封鎖和變壓電裝置，轉(zhuǎn)頭對骨叔說道：“麻煩對著中心破開?！?p> 骨叔得令，一揮手將水籠破開，巨大的水流從玻璃缸里破殼而出，他逆著水流抱住了從水中滑落的波。
木落上前，脫下身上破碎的衣服蓋住波光、裸的身體，對著骨叔說：“我來吧，麻煩骨叔看看周圍是否有別人”
骨叔看著木落，木落直視著他，想了想，他還是將懷里的波遞給了她，自覺地背過身去走到了角落。
木落接過波，波躺在她的臂彎里異常的輕，她掙扎著努力呼吸。
將她抱到手術(shù)臺上，為她套上藏在娃娃堆里的粉色長袖連衣裙，用衣服擰干她濕漉漉的頭發(fā)，銀藍色的長發(fā)軟軟的散在連衣裙上，波乖巧的閉著眼睛，睫毛長長卷卷，隨著她劇烈起伏的胸膛，輕輕顫著。她一下子變回了曾經(jīng)那個小女孩，浪漫可愛的像是童話。
感受到衣服穿戴整齊，波睜開她綠寶石一樣的碧色眼睛，對著木落說了聲，“媽媽?！?p> 明白波的意思，溫柔的撫了撫她的頭發(fā)，木落將她抱到了千身邊。
室內(nèi)的氣溫其實很低，不過一會的功夫，千的身體快速冷下去，已經(jīng)有些僵了。
波戀戀的伸手握緊千，卻已經(jīng)感覺不到媽媽的溫度，一瞬間掌心相觸復(fù)又松開，波對著木落笑了，沖她點點頭。
木落抱著波背過身去，用身體隔絕了她望向媽媽的視線。
將額頭抵在波的額間，木落閉上眼睛，將她無數(shù)的美好回憶擰成一根繩子將空間里散落的灰藍霧氣圍成一圈緊緊的連了起來，她記憶里的歡聲笑語，自然的美麗，那些學(xué)習的時光，通過這個繩圍成的網(wǎng)不斷地傳遞給波。
波漸漸平靜下來，臉上浮現(xiàn)起恬淡的笑容，她想起了她和媽媽一起出門的那一天。
睜開眼，木落深吸一口氣，低聲說了句，“開始了。”
沒等她反應(yīng)，手起刀落，波的頭離開了她的身體，血液噴濺開來。
木落也在一瞬間失了血色，蒼白著臉，她搖晃著抱著波的頭遠離了她的身體。
一刀斬斷的頭顱不斷地在滴血，強大的愈合力卻還是讓波能夠保存她的意識，但她最終還是可以死去的。
兩行淚流過在波盈滿笑意的臉上，愈發(fā)透明的面孔滿是解脫的快樂，她終于可以死去了。
死亡不過是漫長時光里的一瞬間，這一刻她卻等了那么久。
“你在做什么！”
即使在角落也仍然關(guān)注著波的骨叔第一時間沖了上來，看著波身首異處，再也沒有云淡風輕的淡然，氣勢一凌，全身的骨刺都朝著木落襲去，他要木落死!
木落放下懷里波的頭顱，急急向后撤，全力進攻的骨叔脫力的她根本疲于招架，幾招就被骨叔制住，她躺倒在地上，睜大眼睛看著骨刺對準她的額頭刺下。
木落無力解釋她的行為，關(guān)鍵時刻，躺在地上的波回答了骨叔的問題。
“等...死”
簡單兩個字讓所有的動作都停止了，扔下躺倒在地上拼命喘息的木落，骨叔沉默著走上前去，輕輕地抱起波的頭顱，又將頭和身子貼合在一起。
波的身體仿佛尋找到了組織，灰白色的莖肉一下子涌了起來，朝著頭部的斷口連接處包裹而去。
好不容易總算要迎來的死亡又這樣消失了，波憤恨而絕望的嘶吼著，再也沒有剛才的釋然。
骨叔撫了撫女孩的頭，小心而溫柔，
“陪我說說話吧，不用擔心的，我們會一起散在漂亮的火花里?！?p> 他輕聲安撫著懷里的女孩兒，仿佛懷抱著新生的嬰兒。
“給你30分鐘的時間，從這里逃出去吧?！绷季弥竽韭涞暮粑曇矟u漸趨于平緩，骨叔克制的抱著懷里因為疲乏稍稍安靜下來的波，轉(zhuǎn)向木落，“你的方向是紅依丁絲墜落的地方，接下來就是你一個人的旅程了?！?p> ......
“永別了”
厚重的墻門緩緩關(guān)閉，最后一眼回首，波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嘶吼。
眼看著墻門關(guān)閉，骨小心的拿出放在懷里的千紙鶴，將粉粉嫩嫩的它放在了波的手上。
“我還記得我們的約定，我們的房間里是你最喜歡的粉紅色，地上是軟軟的地毯，這樣你摔下去也不會疼，天花板我鋪了毛線，你和我說過你想要飛..這樣把你拋起來跳到毛線上，就跟浮在天空上是一個樣的....”
指針滴答的轉(zhuǎn)著，時間流逝的飛快，三十分鐘到了。
骨叔抱著波站起，撿起了地上的遙控。
他的頭緊緊抵在不斷掙扎的波的脖間，呢喃，“希望啊，我的朋友，我找到你了。”
波的眼里閃過一絲清明，短短的一句“骨”從嘴里溢出，伴隨著骨瞬間揚起的一聲低笑，像泡沫一般，他們無言的，消散在天地間。
......
千紙鶴飛起來了。
......
“媽媽，寶寶的名字叫什么？”雪糯糯的小團子淚眼汪汪的發(fā)問。
“他們都笑寶寶說寶寶只是所有人的寶寶，不是媽媽的孩子。”
“怎么會呢？你可是獨屬于媽媽的寶寶?！?p> “那我有自己的名字嗎？”
“當然有，在你出生的那一天媽媽就已經(jīng)想好了，你的名字叫波。”
“波，我的名字叫波。我有自己的名字了。”雪團子開心的笑跳起來。
“你看那片海，我就是看到了那片海洋才想到了你的名字，波光粼粼，代表著生的希望?！鼻焓种赶蚯懊婺瞧！?p> 波順著媽媽的手勢看過去，暮色的天，兩顆依丁絲半垂在海平面上，霞光將天空染得粉嫩。
波不自覺地望向天空，張大了嘴巴，“好美。”
千望著波光粼粼的海，抱起波將她放在懷里，“是啊，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