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間房門口,懷中抱著阿絨,明明是光明正大地去找人,我們倆的行為卻大有偷雞摸狗之勢。
我晃了晃手臂,在阿絨耳邊小聲說道:“你倒是開口叫人啊!”
阿絨四下里看了看,也學(xué)著我咬耳朵道:“蠢蛋!我要是這么開口說話,還不把這些凡人都給嚇得半死?”它的氣息呼到我的耳邊,癢癢的。
對哦,這點我倒是忘了。我難為情地聳聳肩,壓低了聲音說道:“咱倆說好了讓你來當(dāng)說客的,這筆賬你可是欠了我的!”
阿絨先是瞪大眼睛看著我,隨后瞇起眸子,一臉鄙夷地把頭別了過去。
周圍經(jīng)過的人用活見鬼的眼神打量著我們。
我抱著它的手暗地里輕輕拍了一下它的屁股。
“嗷~”阿絨很配合地叫了一聲。
那人撇了撇嘴角,走開了。
我上前去,叩響了門。
“咯吱”一聲,門從里面打開了,可是來人卻明顯不是昨天那個男人。
穿著深褐色短布衫、頭上戴著小黑帽、手里拿著一條顏色已經(jīng)發(fā)黃的毛巾的店小哥一臉驚詫地看著我們,這也不是昨天招待我們的那個小二。
“客官,有什么吩咐?”他反應(yīng)得很快,立馬問我們道。
“哈,沒事,沒事。這里住著的那位客人呢?”我往里頭瞧了瞧,沒有見到其他人的影子。
“哦,您是來找人的啊。不巧了,這位客人一大早就出門去了?!钡晷「缫贿呌妹聿林约旱氖?,一邊回復(fù)我。
“你可知道他去了哪里?還回來嗎?”我一連串問道。
“他去了哪兒…這我當(dāng)然是不知道的,我們這些店小二,哪能逾矩問客人的行蹤…不過他臨走前囑咐我將這間房打掃干凈,想必稍晚些應(yīng)該還是會回來的?!钡晷「缋侠蠈崒嵉馗嬖V了我們。
我低頭對阿絨小聲說道:“那我們先回房吧?!闭f罷笑著對店小二點點頭,抱著阿絨走了。
客房內(nèi)。
“你說我們要不要自行前去尋找那座寺廟?”我摸著下巴問阿絨,其實我心里已經(jīng)想好了怎么做,只是也要征求一下它的意見,免得它像昨天一樣不開心。
“你何必問我,自己定奪不就好了?”果不其然,阿絨用陰陽怪氣的語氣回應(yīng)我。
我嘟著嘴,一副可憐兮兮、委屈巴巴的樣子。
“不去,太危險了。你現(xiàn)在元氣大傷,我又沒有自保能力,如若被人抓住那只有死路一條。我還沒過幾天快活日子,才不想死呢!”
“我保證,只是去找一找,絕對不會輕舉妄動,找到了那座寺廟沿途做好標(biāo)記我們就回來,如何?”如若不知情,我倒也不急于這一時。只是那兇神惡煞的男人說,要留著女人的命來放血,想想就覺得可怕。她在那多待一時,便多一分危險。
“你想想,一個柔柔弱弱的姑娘家,本來細(xì)皮嫩肉,膚若凝脂,卻要被人割破皮肉放血,如同活在煉獄,暗無天日,生不如死,好不容易有人發(fā)現(xiàn)了她的蹤跡,卻不能救她出來,你說,是不是很可憐?”我用手比劃著,一邊說一邊渲染這種慘狀。
阿絨不為所動,看著我張牙舞爪,嘴角甚至露出了絲絲笑意。
“好阿絨,阿絨大人,去吧,去吧,嗯~”要是阿絨化為人形的話,此刻我一定拉扯著它的袖子在撒嬌了。想到這,我竟一陣惡寒。
“又不是你被困住放血,其他人我懶得管也不想管?!卑⒔q打了個哈欠道。
雖然說阿絨說得似乎挺容易令我滿意,但是為什么聽著哪兒不對勁呢?
重點不在于那個被困的人是誰,而是被困的人此刻正亟待解救好嗎?
在我的三寸不爛之舌下,好吧其實是軟磨硬泡死纏爛打下,阿絨終于勉強(qiáng)同意陪我一起去找尋寺廟。
我努力回想離魂以后所去的地方,卻發(fā)現(xiàn)除了那個寺廟門口,我什么也沒看清過。
那找起來的難度,不亞于大海撈針。我抱著阿絨,心中突然有了想法。
雖然我不記得去往寺廟的路,但是由于那座寺廟已經(jīng)廢棄,當(dāng)?shù)厝丝隙〞兄榈?,就如同?dāng)時順著那兩位談?wù)撽?、趙二府之異事的客人的話,去尋了他們口中的船家,便有如此多的收獲,現(xiàn)下再找人問問,想要知道一些事情應(yīng)該不難。
我將這個想法同阿絨說了,阿絨難得地夸了我一句聰明。
走在街上,瞧著誰面目比較和善,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我便上前去詢問一番,打聽了半天,總算有了一些關(guān)于廢棄的寺廟的眉目。
這白石鎮(zhèn)地方不大,可是寺廟什么的卻不少。光是廢棄的就有三個地方,分別位于白石鎮(zhèn)東、南、北三個方向,且統(tǒng)統(tǒng)在郊外。這要是找起來,就得一個一個地去,想來要花不少時間。
“你說你沒事蹚這趟渾水干什么,好好享受這凡人的生活不好嗎?”阿絨在我的懷中抱怨道。
“我當(dāng)然可以選擇像你說的那樣來世間走一遭,可是如果我真的安于現(xiàn)狀的話,就不會下山來了。你不也是嗎?”我摸著阿絨的頭,反問道?!皼r且,你看了那么多話本,應(yīng)該比我更迫切地想要了解這人世間的一切吧?!?p> “我只想了解這人世間所有好吃的!”阿絨憤憤道。
“那等這件事水落石出,我們就去吃好吃的?!蔽也渲⒔q的頭俏皮地說。
阿絨晃了一下腦袋,不置可否。
先去哪座寺廟呢?我思考了片刻,決計還是先去離這邊最近的地方看看。其實按照一般人的邏輯來說,藏匿得越遠(yuǎn)越安全,但也不排除有些人就喜歡反其道而行之,信奉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一說法。
保守起見,還是先去最近的寺廟看看,萬一在途中就有了線索,這樣也能夠大大節(jié)省我們的時間和精力。
我抱著阿絨,馭飛行之術(shù),很快便來到了目的地。
還未落地,我便知曉,這并不是我要找的地方。這座寺廟,說得好聽,實際上哪里稱得上是寺廟,不過完完全全一個小土屋罷了。里面除了一座半人高的神像,根本沒有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而且這幅神像,也已經(jīng)褪了色,整個小廟一副凋零的模樣。
我皺皺眉,這趟是白來了。罷了,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我正欲轉(zhuǎn)身離開時,阿絨叫住了我。
“蠢蛋,看看那神像身后是什么?”我順著阿絨的眼神看過去,只見那神像背后有一角鮮艷的紅布,與掉漆褪色、衣衫斑駁的神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只見此處不是我魂游來過的地方,便想直接走了,沒仔細(xì)看這周圍,卻沒想到阿絨的眼睛這么尖。
難道說,這個小土廟廢棄了這么久,還依舊有人前來供奉?可是這香案前,卻依舊臟得很,也沒有食物殘渣,若是供奉不帶貢品,那也太不合常規(guī)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走上前去,將那塊紅布扯了出來。
這紅布的觸感很是細(xì)膩,想必一定不便宜。我攤開這塊布,里面的東西嚇了我一跳。阿絨見我手中拿著紅布愣在原地,一躍而起跳到我的肩膀上,低下頭看我手中的紅布。
這正是我離魂時所看到的圖案!沒想到這里竟然也會有。
阿絨湊上前嗅了嗅,皺著眉頭對我說道:“是血,混合著其他什么味道?!?p> 我把紅布往它跟前湊了湊,說道:“再仔細(xì)聞聞?!?p> 它把嘴巴翹得老高,顯然是很嫌棄這個味道。
好吧,也不為難它了。這至少證實了我之前的猜想是對的,這圖案果然是用人血繪制的。
我收起紅布,將它放在衣袖中,帶著阿絨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