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遠大吃一驚,立時往后退后幾步,隨之抬頭觀瞧,卻見一張宛如菊花的圈齒大口忽然從水霧中射出,方向直指自家面門!
那張大口來勢雖快,卻終究離得遠了,迢遠見機又快,急忙撤身后退,終于將那張大口避開。
待到看清又是一條噬人怪蟲之時,迢遠不懼反怒,但見怪蟲身軀拉得筆直,似已凌空伸展到極限,迢遠運足氣力,長臂一揮,那支長槍便飛也似朝著仍在慢慢拖上的怪蟲頭顱而去!
長槍又中怪蟲,卻不見刺入分毫,反如碰上一層極韌且厚的牛皮,將那支長槍猛地彈了回來,掉落在谷底石面上,濺出一簇火星,更有當(dāng)啷一聲脆響發(fā)出!
洞府空曠,卻是封閉于山間,這一聲響立時被四面巖壁左右激蕩起來,裊裊回音如同漣漪層層,竟而放大了許多!
便如一聲號令傳出,無數(shù)洞口之中立時傳出陣陣低沉怒吼,隨即粗大碩長的黑影從洞口躥出,繼而在氤氳霧氣之中瘋狂舞擺,同時更有許多人影被帶出洞來,墜崖呼號之聲不絕于耳。
許是被逼得急了,第四層高臺一個洞口之中,忽然涌出一簇?zé)牍鹊V丁,各自手執(zhí)長斧短鎬,口中呼喝著,一起向著不遠處一條怪蟲沖去!
這伙熾谷人困獸猶斗的勇氣固然可嘉,卻是限于身量懸殊,很快便被那條怪蟲一個凌空橫擺抽出老遠,大多從高空墜落下來,直至摔成一灘灘膿血,偶有兩人僥幸閃過,此時卻又不死不休的揉身撲上,舉起手中大斧死命砍斫!
無奈怪蟲身如覆甲,縱然熾谷礦民天生神力,卻又難以傷及怪蟲一分一毫,不等再次揮動大斧,已然被那張邪惡大口攔腰咬定,怪蟲頭顱隨即昂起,一抖一顫之間,已然將那人整個吞入肚中,大口隨即重新彎折,向著僅存一人再度射出……
迢遠正自看得咬牙切齒,恨不能沖過去相救那人性命,卻未曾料到那條被迢遠長槍射中的怪蟲已被猛然激怒,身體再不縮回洞中,反而猛地伸出一截,凌空一擺,身軀隨即蜷曲如弓,一蓬花瓣狀的觸須從頭頂炸然綻開,抖抖顫顫,隨時便要射出!
迢遠見此一驚,趕忙后退幾步,全神戒備怪蟲來襲,卻未察覺又一條巨蟲悄悄已從迢遠頭頂上方的一個洞口內(nèi)悄悄探出,翻過上層高臺邊緣石欄,緩緩向下垂落!
待到大口移到迢遠頭頂正上之時,怪蟲頭顱忽然定住,不再移動,反將那張生滿尖齒的渾圓大口猛然洞開,盤折的身體隨之陡然綻開,便如一支射來的巨椽,從上而下向著迢遠頭頂猛然砸來!
迢遠初時不覺,待到一陣腥風(fēng)襲上頭皮之時,方才驚醒過來,但此時想要躲避已然不及,于是只得眼睜睜的望著那張丑陋大口向自己套落下來!
間不容發(fā)一刻,忽見一個身影忽然從巷道中沖出,將迢遠撞出老遠,堪堪避開怪蟲奪命一擊。
迢遠身在半空,只用雙眸余光掃過,已知來人正是阿四!
雖將公子撞出險境,但相撞回彈之力卻讓阿四留在了原地,眼見怪蟲大口已然襲至面門,阿四怕極,不由將手中長槍猛地往上一捅,恰好送入那張丑陋大口之中!
蕩瀚長槍足長一丈又半,乃是上好赤金打造而成,槍尖更是鋒銳至極。那只怪蟲周身雖是一副刀槍不入的樣子,但口腹卻是柔軟脆弱。只見怪蟲大口將長槍筆直吞入,眼看就要夠到阿四身軀之時,怪蟲卻似突感疼痛襲來,那張丑陋大口瞬間鎖閉,身軀不進反退,如被針扎一般,疾速反縮而回!
本是無奈之舉,不想?yún)s已奏效,阿四立時就地滾到一邊,但還不等起身逃去,縮回的怪蟲卻又大口重開,將那支長槍連同一口墨綠色的汁液猛地噴涌出來,幸虧阿四躲得及時,這才沒被長槍砸中,即便如此,阿四還是被腥臭無比的汁液噴了滿頭滿身!
不等叫苦,受傷怪蟲已然將身軀再而脫出洞口一截,循著氣味再奔阿四而來!
本以為就此擺脫了怪蟲,阿四正在一旁弓著身子大口喘氣,此時卻見怪蟲不依不饒再次襲至,阿四忙不迭的向后退避,誰知兩腿早已嚇得瑟瑟發(fā)抖,一時之間竟不聽使喚,不等邁步,便已咕咚一聲摔倒在地,阿四索性就地翻滾,終于將怪蟲一擊堪堪避了過去。
怪蟲已被徹底激怒,一擊不中,索性折身橫掃,反向迢遠迫來。
迢遠此時正背靠巖壁,有心避開,卻陡然發(fā)現(xiàn)已然無路可逃,阿四此時距離已遠,手中又沒了兵刃,縱想再度解救,卻又力有不逮!
眼見那張大口已然撲到面門之前,迢遠心中頓生一絲絕望,大呼一聲“休矣”過后,雙眼隨即閉起!
片刻已過,卻無動靜再來,迢遠頓感有異,于是立刻睜開眼睛!
只是瞧了一眼,迢遠便幾乎嘔吐出口,只因此時那張丑陋大口距離自己面門不足三尺,一縮一擴,宛如菊花,腥臭無比的惡心汁液正在嘀嗒落下,口邊一圈觸須更是不住抖動,有的幾欲夠上自己臉龐!
但這張大口此時卻是再也進不得半寸,只是就這樣凌空翕張著!
“速速閃避!”一個聲音突然從半空中傳來!
已被嚇傻的迢遠乍聞此聲,幾如天籟一般,一個激靈過后,終于回過神來,立時身子一矮,貼著崖壁小心翼翼蹲了下去,向旁邊挪出幾步之后,便猛地向一旁躥出數(shù)幾丈,終于將那張大口擺脫!
暗嘆一聲僥幸,迢遠猛然想起剛才那聲喊叫,于是立刻抬頭向上看去!
對面峭壁半空中,一個洞口邊緣,此時正有三個身影并排而立,其中一人手持已被繃成一條直線的碧翠青芒索,索頭勾爪不偏不倚,恰好深入怪蟲頭頂之中,縱然怪蟲身軀龐大猶勝巨蟒,持索之人卻是衣裙颯颯,迎風(fēng)飄舞,那副淡然冷傲之態(tài),不是阿莎,更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