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兒站穩(wěn)了些后,Ben帶著洗漱用具,扶聰兒去了洗手間,看聰兒扶穩(wěn)了洗手臺面,Ben才掩門出來。
聰兒在鏡子前,看到自己鼻梁一側(cè)包扎的紗布。想到語玫發(fā)的那些信息。資格考試前,要準備的內(nèi)容多,需要集中精力。
考完三分之一,和念良的一幕幕過往在腦海里閃現(xiàn),有甜蜜,也有酸澀。想的更多的是語玫聊天記錄中那句他愛的是高家鳳,每每想起,痛徹骨髓。
聰兒眼淚噗噗簌簌往下掉。
淚水打濕了紗布,感覺傷口再次隱隱做痛。她忍住淚,擦了擦臉,出洗手間。
志瀚和Ben都要喂她早餐,她強顏歡笑。
“我自己吃。”
“志瀚做的早餐。”Ben告訴她。
“謝謝你,志瀚?!甭攦河至蚜肆炎?,笑得很虛弱也很凄然。
“我告訴姐夫,和舅媽?”Ben征求姐姐的意見。
“不要!我不要他們知道?!甭攦汉軋詻Q地反對。說這一句話,感覺用盡了她所有力氣。
她又閉了一會兒眼睛,才開始吃早餐。
聰兒吃了一點兒白粥,一個雞蛋,一個煎餃,慢慢覺得有些力氣了。
志瀚拿溫度計給聰兒,三十八度九,依然高燒。
一會兒醫(yī)護人員過來給聰兒拿了一瓶黑乎乎的像是自制的藥物,讓聰兒喝下去。
“你們該上學的上學,該上班的上班吧。我躺躺也就好了?!甭攦郝曇舨凰苿倓偰敲慈趿?,有了些氣息,她又準備躺下。
“我已經(jīng)請假了,白天我陪你。Ben回去休息吧,晚上你來替我班?!敝惧f。
“也好。姐,我回去補個覺,晚上再過來。志瀚你先盯著。午飯叫外賣吧,晚飯我?guī)н^來?!?p> 志瀚和聰兒都同意。
聰兒躺著,身邊是默默不語的志瀚。
聰兒躺了一會兒,才開口問志瀚,自己這是怎么了。志瀚就告訴了她,發(fā)生的事情,以及她的傷勢。
“一點兒小傷,別擔心,過不了幾天,又是一個活蹦亂跳氣血滿滿的美少女戰(zhàn)士了。”志瀚安慰著聰兒。
聰兒想到她和念良,最初定情,也是她發(fā)燒那一次,念良帶她去Walk in診所?;蛟S是自己感冒發(fā)燒,讓念良想起當年的家鳳,激起了他的保護欲,所以他才表白的吧。雖然她林聰兒并不需要誰去罩著自己。
倒是家風,念良一直在為家鳳的事兒掛心,身世,玉鐲。他那么小心的呵護著那只玉鐲,是因為上面殘留有家鳳姐的氣息,曾經(jīng)也有著家鳳姐的體溫,記錄著家鳳姐戴著它的每一個日日夜夜。
天意如此,昏了頭,戀了愛。這次發(fā)燒,就當是燒了過往的虛幻幸福吧,自己,只是一個聊勝于無的替代品而已。
所謂肋骨,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那種,也是。
下午,Zhen帶語玫和家鳳來看聰兒。志瀚給Zhen發(fā)郵件為聰兒請假時,Zhen知道的消息。在自己建的僅有華人學生的微信群里,Zhen發(fā)信息問有沒有人和他一起,去醫(yī)院看望林聰兒。家鳳和語玫,都要求一起去。
語玫進來看到志瀚也在,臉色變了一下。迅即無比熱情她沖過去握住聰兒的手,嬌憨地說:“Lin姐姐,你怎么了?你沒事兒吧?你嚇死我了?!?p> “我沒事兒,只是發(fā)燒了?!甭攦赫f。
“這段時間太累了吧?突然就暈倒!幸虧是車子剛啟動,速度低。”Zhen表達著關心。
“周老師一回國,Lin姐姐就茶飯不思了?!甭攦哼€沒回答,語玫就搶著說。
“哦?”Zhen面露疑惑。
聰兒后悔撮合語玫和志瀚了,不該讓她認識念良。但那時候自己也不知道念良將在本校開課。
“周老師是Lin姐姐的男朋友。家鳳姐是周老師的前女友?!闭Z玫繼續(xù)口無遮掩。
“周老師不是我前男友,他是我姑姑家的孩子,是我表弟?!奔银P笑著對語玫說。
“這么奇怪?我國內(nèi)有一個博后學長,說是周老師和家鳳姐的大學同學。有一次我推了個公眾號內(nèi)容,是介紹周老師學術成就的。我那位學長告訴我,說周老師的前女友也是學霸一枚。我記得說的就是家鳳姐的名字?!闭Z玫全然不顧聰兒就在旁邊床上躺著。
“以訛傳訛,我是他舅舅家大女兒。我們走得近了些,但不是談戀愛?!?p> “這樣的嗎?既然不是你,那我可就敢說了。我那位學長很喜歡我,對我也很好,我們什么都聊的。我學長跟我說,周老師讀研究生失戀時,把自己都快喝shi了。周老師喝多時,說,雖然是他前女友女劈的腿,他也虧欠他前女友。據(jù)說他前女友為他打過一個孩子?!?p> 家鳳的臉慘白,聰兒的臉鐵青。
“語玫,流言,止于善者?!盳hen聽不下去了。他不喜歡自己的學生八卦。
“對不起,我是看都自己人,沒外人。我并不喜歡背后說別人。這也不是壞話,這是事實。就是我自己的事兒,我也樂于分享?!?p> 有的人就是這么當面,把人傷得體無完膚。
志瀚看著語玫,若有所思地樣子。
“我一會兒讓人給你們送午餐過來。Lin你安心養(yǎng)著,你這次資格考試,不算數(shù)。成績不會計入學分系統(tǒng),你不用擔心影響你將來?!背^24小時了,聰兒的資格考試,才完成了三分之一。
“我什么時候再考?”聰兒問Zhen。
“半年內(nèi)組織你再考一次?!?p> “可不可以盡快考?我已經(jīng)復習好了,過了資格考試,我也好全心投入科研。”
“要是你可以盡快考的話,Jason那部分還算數(shù)。我回去就發(fā)郵件給答辯委員會另外一位老師,我和他盡快給你出一份新的考試題。你在16個小時內(nèi)完成交給我們。”
“太謝謝您了,Zhen?!甭攦赫f。
“Zhen您真好,不像有的老師,特別不懂變通?!闭Z玫評價著。
家鳳握住聰兒的手,“養(yǎng)好身體,我約你去我房東家,我給你煲湯喝?!?p> “我也去,我也去。我負責洗碗?!闭Z玫說。
“不好意思,我房東每次只允許我?guī)б粋€客人。”家鳳說。
“那我們分開去。我做個芒果冰,我做芒果冰超牛的。有機會我?guī)У綄W校給大家分享。張博士,我也預你一份兒?!?p> “謝謝了,我不喜歡冰的東西,沒溫度。”志瀚說。
“Lin,對不起,本來是要看看你的,看你這狀況,我們是打擾你休息了?!盳hen說。
“沒事兒,謝謝你們來?!?p> “那我們先回去了。志瀚,你費心了?!盳hen對志瀚點頭。
“沒事兒,應該的。林聰兒是我高中同學,我們也是一個家屬院一起長大的孩子。和親兄妹也沒什么區(qū)別。周老師也委托我,照顧林聰兒。你們就放心吧?!敝惧卮稹?p> “你們先走吧,我想留下來多陪陪Lin姐姐?;匦r搭張博士的車就行了?!闭Z玫說。
志瀚正要拒絕,Zhen用一種不由分說的語氣對語玫說:“我們都走吧,林聰兒需要休息。”語玫不情愿地起身。
他們一出去,聰兒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滾下來。志瀚默默起身,給聰兒遞上紙巾盒。然后,自己則走出了病房。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孩兒流眼淚,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兒。眼睛也有些濕潤了。
許是流眼淚的原因,第三天,聰兒的傷口感染,鼻梁一側(cè)明顯腫起來了。照鏡子覺得奇丑無比,聰兒心情極其低落。
醫(yī)護人員只好做了提前拆線處理,清創(chuàng)引流,重新包扎。
第四天,聰兒燒退了,換藥時醫(yī)生發(fā)現(xiàn)傷口恢復也正常。醫(yī)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就讓志瀚辦了出院手續(xù)。
三天后,在家休養(yǎng)的聰兒,遵醫(yī)囑小心翼翼地掀開紗布。鏡子里的自己,依然明眸善睞,然而,鼻梁邊一道兩公分左右長的剛愈合的傷口,像一只丑陋的小蜈蚣的軀體??p線的位置留下來的一道道淡紅色的印痕,像是蜈蚣的腳,肆無忌憚的趴在傷口兩邊。
聰兒一把推倒了洗漱臺上放著的一只玻璃杯子。她強忍住淚,她不敢哭,她擔心眼淚再次侵襲到傷口。
“不哭,不哭,不哭。”
聰兒在心里給自己默默加油,一邊使勁擦眼睛。
打開微信,念良沒有任何消息。
聰兒想默默把他拉黑,想想,沒必要。還是話說到明處,誰也別讓誰猜,好合好散吧。
真正的放下,不是拉黑,而是熟視無睹。
聰兒要做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