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遑論參商怎依舊
林蔭密集,僻靜出一條寬闊的道路,只見那里平凡而普通,唯有樹木還比較茂盛,隨著窸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林徑里單調(diào)的很。
這里是離石頭城比較近的一片林原,草木延生,梢影成疊,若不是那一縷成簇的人影幢幢,這本就寂寥的地方,根本就不會繁鬧異常。
來的是一群服色灰白,鷹厲若隼的人,他們出現(xiàn)的很是威懾,既和草木融為一體,又區(qū)別于凡俗之軀,他們來的驟然,也出現(xiàn)的恰合時宜。
對邀成卓及滿布!
林道里僻靜的隱隱成藏,那里陰翳婆娑,折射透出一縷斑駁的陽光直接映照在一截木樁上。這足有一徑之距的樹樁被鋸開,做成了供人一坐的木凳,極是雅趣,一數(shù)竟有四五個之多。附近的木身也被修飾,變得陪襯,如果這是一處閑賞雅愉的地方,那也得有一個儒雅的人來映襯。所以那被光影婆娑映照的人,不羈世俗教化的堪坐在那里,竟然是甫及登山就來到這里的甘修雎。
那一群服色灰白的人,并是大光明教的人,他們來到這里,并是受了君子令的招引,至于是誰還能調(diào)動他們,結(jié)果不言而喻。
甘修雎也是突然接到稟報才知曉他們已經(jīng)入了建康城,所以威懾所迫的邀約在這里,這么一大幫人突然出現(xiàn),立刻就會引起警覺,讓別有用心之人,可以大做文章。而今的形勢也越來越險峻,各方的勢力開始蠢蠢欲動,那些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能免則免。
甘修雎瀟灑的安坐在木樁上,等待著這世間的變數(shù),他本就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度,既然大光明教膽敢堂如此而皇之的出現(xiàn)在江南,說明他們的背后,那些超越地位,不出俗世的高人們也介入了南北之爭的漩渦里,不可避免,也無法置身事外。
“你們來的人里面,究竟有誰!”甘修雎懶懶的率先開口垂詢,那份倨傲的俯仰,如同君王蒞臨的檢視,十分的不容反駁,也不許拒絕。果然那一群灰白的人當中,走出一位身縛鐵鏈,背負大劍的人,他全身散發(fā)出一股披靡無匹鷹銳般的勁氣,須臾之間就填滿了全部的空隙,讓本就緊促的地方,更加的肅凝嚴厲。
“呵呵…”甘修雎如同被觸發(fā)的一笑,很是調(diào)侃的道,“原來是你們,看來是有人動用了‘君子令’了,不然我內(nèi)室怎么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請的動你們。”
這位身背鐵鏈大劍的人,名叫“雪手勤”,是大光明教的三尊元老之一,他的修為直追代掌教主之位的幽絀王,乃一位不出世的世外高人,今番來此也是受“召令”而來,所以對甘修雎的嘲諷有點怒火不忿,陰惻惻的道:“也是,憑你內(nèi)室的面子不足以請得動我們,但我們不是你們括易一室的家奴,所以不需要看你的臉色?!?p> 甘修雎頷首示意,算是贊同,回道:“雪兄,沒有必要生氣,因為你們來的突然,事先沒有知會,焉而有此一說?!?p> “哦…”雪手勤稍作休憩的坐在眼前的木樁上,一放背負鏈劍的左手于膝,詫異的道,“難道不是你發(fā)出的君子之令?!?p> 甘修雎尋目一瞟,看見另外的“三尊”隱藏在人群當中,并不出現(xiàn),看來是忌憚他的身份,如果來的是名鄴,他們可不敢如此的放肆,想及此,他不禁喟然一嘆,將不滿悄悄的隱匿在平常當中,不露聲色的道:“不知道你們前來,可有最新的時局消息。”
雪手勤見也達到了先聲奪人的效果,并不在威懾,緩和的道:“我們只見其令不問其人,竟然名鄴不在,那么認你也尚可,聽聞名動宅遭竊賊盜取,丟失了一塊‘君子令’,不知是與不是?!?p> 甘修雎將目光內(nèi)斂,瞇起雙眼,狡猾若狐的道:“不曾有失,只不過是別有用心之人,趁勢謠傳而已?!?p> “是么,”雪手勤將聲線沉了一沉,悶厭的道,“那上峴印又作何解釋?!?p> “不需要解釋!”甘修雎突然將目光漸盛,斬釘截齒的道,“括易一室做事還不至于什么事都要向你們述說?!?p> 雪手勤陰鷙的一笑,道:“甘教主這是要擺當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威風么?!?p> 雪手勤這近乎譏諷的一說,瞬間就激烈了這緊張至蕭殺的氣氛,甘修雎是暗教的教主,乃譬喻為祆教之主楚冥獄的肱股,如此一譏,算是徹底的激怒了他。
“雪兄,你的‘踏雪無痕’及將傾一怒’修煉的如何了,讓我領(lǐng)教領(lǐng)教,看看可與一代宗師,望其項背的修為,究竟如何可敬可佩的?!备市搛轮毖圆恢M的出語挑戰(zhàn),算是回答了他的態(tài)度,既然你大光明教如此不識時務,公開挑釁,那我也沒有必要一退在退的容忍,頓時將緩和的局勢,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雪手勤也不是好勇斗狠之輩,但偏偏這個曾今萬眾教徒都頂禮伏拜的甘修雎,變作“折戟”,換了一個身份,前來使喚他們,并心存一股怨氣與不忿,勢必要逼迫他放低姿態(tài)不可,但這個曾今的暗教教主,卻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就算被脅迫,也絕不妥協(xié),竟然不惜放棄他們這個對如今嚴峻的形勢多有外援的裨助,也要還擊于他,頓時較為改觀,報之一笑的道:“甘兄何必動怒,我的本事有機會再行切磋,現(xiàn)在風雨欲來風滿樓,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保全你們的‘括易一室’,既然名鄴不在,我大光明教也不能置身事外,那塊‘君子令’我們幫你尋的,不知如何?!?p> “嘿嘿…”甘修雎笑的陰詭,露出了一顆獠牙,一瞬間就改變那儒雅俊秀的外表,肅凝的道,“你們總算將來的目的,說了出來,看來你們也覬覦君子令,開始將觸手伸到了我的面前,不知道我甘修雎三字真的如世人所說,堪堪可欺也!”如此厲勢的話鋒犀利如刀的喝出,頓時就激發(fā)了對面還存有緩和之勢的雪手勤。只見雪手勤一按木樁的邊沿,先發(fā)一腿的踢出,立刻就引起了各自的警覺,堪堪一瞬間,兩方就霸氣交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