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晏所中的毒,名為“厭毒”,是經(jīng)年累月過后,對人的腸胃進行緩慢的腐蝕,使得中毒之人在毒性根深后連普通的進食都沒辦法完成。
而方寧晏嫁給鳳闌滿打滿算這是第三個年頭,所以毒性還沒那么大,但因為少年體弱,這“厭毒”祛除還是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就這么斷斷續(xù)續(xù)養(yǎng)了小半個月,人才康健了一些。
在此期間,李忠將賑災銀兩經(jīng)過何人之手,又是如何層層剝下的相關(guān)證據(jù)全部交給了鳳闌。
鳳闌坐在書桌前,望著眼前這一沓可以讓鳳慶一敗涂地的廢紙,陷入沉思。
她猛地想起那日早朝過后,李忠來找她的場景。
“我知道殿下想要什么,我可以交給殿下。”她記得李忠當時是這么說的,后來問李忠想交換什么,李忠只是滿目哀凄。
鳳闌以為李忠想要李府昔日的尊貴,要這足以震怒女皇的大案不要牽扯于她,卻不想女人是這么說的,“保凈琉璃父女平安?!?p> 鳳闌聽完對李忠大有改觀,準確來講不是對她,而是對她跟凈琉璃的這段感情。
能爬上李忠這個位置的,兒女情長早已看淡,如果不努力往上爬就會被人踩在腳下,她本以為李忠對凈琉璃好,不過是習慣,不過是嘗著鮮,又或者是凈琉璃手段高明,可現(xiàn)下一看全然不是這么回事。
這一雙人,似乎有些難以言說的秘密……而現(xiàn)在證據(jù)是有了,但要如何交給母皇就成了問題。
鳳闌知道母皇最厭惡的便是手足相爭,誠然鳳慶犯的是大罪,但從這些證據(jù)來看,鳳慶做的十分隱蔽,屆時母皇懲治完鳳慶之后便會琢磨這些證據(jù)自己是怎么拿到手的,在母皇心中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比起手足相殘,沒準更要擔負的“心懷不軌”的誅心大罪。
這也就是太女鳳天找上她的原因,鳳天心知母皇的脾性,所以不敢輕舉妄動,既要讓自己證明一番誠心,又要幫她解決這個問題,的確棘手,鳳慶肯定要治,但要怎么讓母皇知道呢……
“扣扣扣”,鳳闌一聽敲門聲登時站起身來,下意識看了眼窗外,疾步走過去,拉開門的第一句話就是“王君醒了?”
陳訴愣了愣,忙不迭點頭,臉上帶著幾分高興,“是的王爺,王君醒來了,精神瞧著還不錯!”
話音剛落,陳訴眨眨眼,轉(zhuǎn)身看到王爺已然竄出去好遠,陳訴忍不住揉揉眼睛,心道王爺身手真好。
“斂之?”鳳闌一進去就看到方寧晏靠在床頭,幸好身下墊著的軟毯比較厚,少年也不會很吃力,鳳闌坐過去將方寧晏攬入懷中,仔細盯著少年的臉色,
“好些了嗎?”
“沒事了?!?p> 方寧晏說的是實話,“厭毒”一去,他雖然受了些折磨,但較之從前種種都算不得什么,更別說身側(cè)還有鳳闌陪著,而這兩天醒來,竟然能覺得餓了,天知道他多久沒這么感覺了。
“蝶鸞,你將給王君備好的午膳端來,記得再叮囑一下小廚房,一定要清淡。”
鳳闌沖蝶鸞說道:“對了,乳鴿湯再煮淡一些?!兵P闌說完捏了捏方寧晏的手,后半句明顯是對他說的。
“昨日見你雖然喜歡吃,但覺得膩也沒用多少,老大夫說那東西大補,總得和你胃口才行。”方寧晏靠在鳳闌肩頭,覺得女人愈發(fā)絮絮叨叨,但他整個心扉都暖暖的。
“殿下,過幾日我想回一趟寧國公府?!狈綄庩贪氡犞劬?,輕聲說道。
鳳闌知道方寧晏說要跟宋氏算賬那就一定要算,于是想了想應道:“等我抽個時間,陪你一起?!?p> “不用了殿下。”方寧晏抬頭沖鳳闌笑笑,“斂之知道殿下最近有大事要做,殿下去做便好,之前在寧國公府發(fā)生的事情不會再有了,暗中有影衛(wèi)不是嗎?我會保護好自己的?!?p> 鳳闌聞言不動聲色盯著方寧晏,“為何不讓我去?”方寧晏嘴角笑意一僵,心里嘆了口氣,知道瞞不過鳳闌,但也沒第一時間說,“殿下,等我做成了,再告訴殿下,成嗎?”成嗎?能不成嗎?鳳闌苦笑,現(xiàn)在他什么要求自己不答應?
“好,你去,但不能有半點閃失知道嗎?”鳳闌輕而淡的威脅。
“否則皇親國戚不以私刑草菅人命這條法,可能我要破了,沒準還要被母皇打個半死?!?p> 方寧晏輕笑出聲,“知道了,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