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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圣師

第九十八章 彼之毒藥,我之良草

我是大圣師 午后方晴 3728 2019-07-27 19:31:30

  劉昌郝來到山塘,渠道閉了很長一段時間,又未落雨,能看出來,是漏水的,其漏的程度能在忍受范圍之內(nèi)。因為沒有溪水注入,卻又有許多清澈的雪水涌進來,塘水很透明,能看到一部分塘底,水草應當開始生長了,只是才開始,站在塘上方,看不到。

  劉昌郝走了回來,張德奎說:“需種藕菰?”

  “是啊。”

  他也開始發(fā)愁了。

  甜瓜種芽馬上全部插下去,從這時起,就要分出人手,專門地負責替瓜、花澆灌或噴施,春草萌發(fā),又要鋤草。

  塘那么大,從山塘上方一直到山塘中間部位,全部得載上菰藕,斜長足有三米多,四個山塘總移載面積,足有二十多畝。當然,是藕種,又不全是種藕,用錢不會太多,菰種用錢更少,至于菖蒲,若不為人力計,去尋野菖蒲挖,都不要錢。想省工,只能花錢去買,劉昌郝算的不是這個錢,而是這么大面積,得派人買許多藕種菰種,得一步步地載下去,需要許多人工。關(guān)鍵灌溉渠未竣工,山上的鋤草活也未做完。

  后面需請牛耙平耙勻,耙勻后,又要做瓜壟。

  以及山上的活,不是將苜蓿種子往山上一撒就結(jié)束的,先得翻土,深翻不可能了,必須得翻一翻,翻好后施上基肥,才能撒播,撒播后得立即澆灌。否則缺少水份,苜蓿苗便會死亡。又要安排人手擔著稀釋的漚液澆灌,可能會持續(xù)兩個來月。直到苜蓿漸大,根系能抓住泥土里的水份為止。那時候也不是不管,但可以抽空來鋤鋤草,或撒追一些肥料,或澆灌一下。不求長好,得讓它們活起來,才能穩(wěn)住幾十座山上的水土。

  人力仍是問題。

  “少東家,我們幾家各派一老人,回鄉(xiāng)聘人吧?!?p>  劉昌郝立即搖頭。

  “少東家,你是好心,今年有鞭炮,又有甜瓜,過了今年,你家經(jīng)濟會徹底好轉(zhuǎn),我們幾家亦會好轉(zhuǎn),明年清明,我們歸鄉(xiāng),一為祭祖,一為聘人,亦風光。然今,方才二月?!?p>  不用劉昌郝說了,這些活也是明擺著的。

  二月都忙得昏天黑地的,三月可能都無法想象。

  “少東家,你說三月聘人,然三月有鞭炮,各家有桑,春耕生產(chǎn)亦全部開始,即能聘到人,也會心不在焉?!?p>  “張叔父,我三月聘人與去歲不同,提供三餐,夜宿倉房或作坊,聘人范圍可以擴大?!?p>  從棘嶺寨往西去,從后山村往西北去,還有許多山村,只是更稀少,也更小,不過耕地面積也少的可憐,雖然清明后各家各戶開始忙碌,只要范圍擴大,還是有一些人家勞力富余的,請幾十名婦女也不困難。

  張德奎是好心,一旦農(nóng)忙開始,即便請來了婦女,做活也不會專心。不如幾家先派一個老人回去,帶十幾戶百姓過來,又剛剛好,是二月,春播未開始,雖然冬小麥處理起來會有些麻煩,損失是能接受的,十幾戶百姓過來,勞力問題一下解決了,并且更忠誠。

  但兩個地方,張德奎未想過。

  去年他們來的時候,是流民的身份,今年無論是那一家皆穩(wěn)定下來。他們來的時候不冷不熱,越來越冷,擠在一起不會計較。

  一旦再請十幾戶百姓過來,眼下肯定沒空給他們蓋屋宅,一直到甜瓜下市。十幾戶人家有男有女,眼下不冷不熱,往后去則是越來越熱,擠在倉房里不方便,打散到各家,開始不會有意見,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但到后面,天氣一旦熱了起來,男女不便,時間長了,矛盾也會多,未必是好事。

  自己的種植,對于宋朝農(nóng)民來說,各方面都是顛覆,眼下十來戶,自己手把手教,不成問題,至于請來的婦女,讓她們做粗活好了。一年教下來,大伙都會漸漸適應。明年請人來,則會變成許多師父,都不用自己教了。今年便請人,或者教一戶,不教一戶?

  可勞力確實是問題,劉昌郝琢磨好一會,還是去了棘嶺寨與牛嶺寨。

  請人吧,許多活是有季節(jié)限制的,不能誤了季節(jié)。

  二月有農(nóng)活的,但農(nóng)活不多,容易請人。劉昌郝一口氣請了二十多個丁壯來干活,這些人請來,先由他們對付山塘。

  開始是山塘中部,屬于中深水區(qū),只有載藕,但山塘塘壁的土質(zhì)也很差,隨便載,即便是藕也長不好。韋小二去買藕種,韓大虎帶著大伙去大方塘。孫嶺村還沒有放堤,雖然這時大方塘有小半塘的水,然可以取淤泥,將淤泥扔到岸邊,不急著運,讓它們?yōu)r干后,才一車車拉到山塘邊上。

  隨后挖出坑,用淤泥與塘泥攪拌,坑底還放了許多堆肥,才將藕種載進去。

  牛嶺寨一個漢子說:“原來如此蓄水?!?p>  眼下看藕種,稀稀拉拉的。

  但藕長勢是很快的,將幾十個藕種扔到兩畝大的藕田里,春天看上去很可憐,只要進入夏天,則能長出滿滿一田碧綠的荷葉,菰與菖蒲長勢也不差。只要這三種植物長起來,不提其收益,其根系便能將塘泥緊緊抓住,也不會漏水。

  十幾年后,有一段很著名的典故。蘇東坡在杭州寫過一個奏本:自國初以來,(西湖)稍廢不治,水涸草生,漸成葑田。熙寧中,臣通判本州,則湖之葑合,蓋十二三耳。至今才十六七年之間,遂堙塞其半。父老皆言十年以來,水淺葑合,如云翳空,倏忽便滿,更二十年,無西湖矣。

  廣州番禺縣有人到縣衙告狀,稱自己的一塊菜地被人盜走,菜地就在某處,請求追回菜地。知縣懵逼,你說菜被人偷掉還行,菜園子怎么能被人偷走。

  下去看過他才懂了,那是宋朝出現(xiàn)的一種新式耕作方法,叫葑田,泥沙自然淤積葑草根部而形成的,并由人工加以開辟利用比如用木排、蘆葦排固定的水上耕地,這種田能用繩子拖著跑……菜園子能被偷走。

  西湖邊長著許多菰(茭白)與葑草,許多百姓以菰謀利,或者在稠密的葑草上鋪葑田用之種菜或種莊稼,它們繁殖能力快,又容易吸附淤泥,導致西湖迅速淤塞,水利變成了水害。蘇東坡上過奏折后立即對這些葑菰與葑田進行了清理,清理出來的淤泥筑成長堤(蘇堤),不是“奪民之利”嗎,我命令你們換種菱角,種菱不會成為湖害,菱角又能保住你們的葑菰之利,西湖得以大治。

  凡事都有兩面性,彼之毒草,我之良藥。

  大蘇清除葑草和葑田治理西湖,我有意種植葑草,使之積淤。

  劉昌郝不弄出來,大伙想不到。但弄了出來,不是太復雜的原理,大伙便一起想明白了。謝氏在邊上看著,輕聲說:“兒,雖如此,你大母當年然舍不得?!?p>  沒有鞭炮,劉昌郝只會修一個八九畝大的山塘,但工程量也不小,當年劉家與現(xiàn)在的劉家也不一樣,許多耕地仍沒有攏在一起,約有一半的耕地分散在各處,種的又是收益低的普通莊稼,魯氏確實舍不得。魯氏想未想到呢,劉昌郝估計多半還是未想到,舍不得的,乃是劉昌郝替祖母掩蓋的說法。畢竟魯氏是劉家心中最尊敬的人。

  晚上,褚二哥去放水,從這時起,只有晚上放水了。但有了二十多個生力軍的加入,用不著為勞力發(fā)愁,發(fā)愁的是另一樣事物。

  開始試渠,這是最后一次試渠。

  陡門打開,水從兩道密網(wǎng)里流向陡門,密網(wǎng)是擋魚的,又涓涓流向各條灌溉渠。暫時小蓄水池不用水,褚父將陡門關(guān)上。但渠水仍在往下流。苗苗也開心地追著水,往下跑。

  “小心?!眲⒉略诤竺婧暗?。

  渠不怕,只有一塊土坯長度寬,也不深,擔心的是各個蓄水池,別看它們面積小,深度卻達到了近兩米。這是劉昌郝有意挖出來的深度,正式引水后,會扔進一些漚料,讓它們化成一個個小漚池。處理堆肥時,將漚渣撈出來,與堆料一起發(fā)酵,蓄水池重新投入漚料。不求其肥效,主要是改良土壤的堿性,提高其有機質(zhì)與微生物的含量。

  現(xiàn)在沒有引水,不過里面有不少雪水,大孩子掉下去沒關(guān)系,就這點大,小孩子掉下去,則會危險。不止苗苗呢,好幾家都有歲數(shù)小的孩子。

  劉昌郝將王叔叫來,得對各家各戶說一聲。

  “是啊,還有山塘,更深。”王叔說。

  水流到了下面,總體上現(xiàn)在不大忙,劉梁村許多人圍過來看熱鬧。有祝賀的,山塘真修起來了,有緘默不語的??粗?,當初嘲笑的越厲害,現(xiàn)在打臉的越厲害。

  下面土地平坦,灌溉渠修的比較標準,渠水一路到頭,并沒有發(fā)生明顯高低不平的現(xiàn)象。

  “好了,”劉昌郝說道。

  他是家里的大腦,說好了,那就好了。

  打臉來了,劉昌郝看著圍觀的劉梁村人說:“讓諸位失望了,山塘,吾已成功!”

  當初,大半人都嘲笑過山塘。

  有的臉皮厚,就當未聽到,有的臉皮薄,多少有些臊的慌。

  劉昌郝也沒有管他們,帶著大伙來到山上。

  山上不好翻耕,但劉昌郝又在烏頭渡打造一樣農(nóng)具,八齒耨耙。如齒比較小而淺,能用來耨水田里的雜草,如齒大且深,則能用于翻耕一些山陵之地。

  宋朝也出現(xiàn)了類似的農(nóng)具,不叫耨耙,而是叫鐵鎝,兩者樣式很仿佛。

  好在各個土山水土惡化,嚴重者表層也有些風沙化,雖是用人力強行翻耕,不是太吃力。但這么多座土山一起翻耕,用的又是效率不太高的耨耙,后面還要施基肥,撒種,一擔擔的漚液擔來澆灌,也是一項不小的工程。朱三來的時候,劉昌郝正帶著人撒播苜蓿,也不是亂撒的,就著耙溝,進行“條式撒播”,這種撒播有幾個好處,便于施基肥,撒后便于覆土,覆土后便于澆灌。

  朱三茫然問:“苜蓿亦能賣錢?”

  苜蓿在宋朝能不能賣錢,劉昌郝不知道,就是能賣錢,也虧大了。

  “我種苜蓿非是為苜蓿,乃定土定水定肥。”

  苜蓿比較潑皮,根系發(fā)達,只要能成活,便能定住水土,自己又安排了人澆灌施基肥追肥,能定住水土,便能定住肥料,除了部分被苜蓿吸收,大多數(shù)涔入到地表里,特別是一些活性物質(zhì),各個土山表土便會改良。苜蓿本身也是豆科植物,能產(chǎn)生大量氮素。

  “其活三四年后,數(shù)十座山土質(zhì)皆改良矣,山亦能種植許多物事?!?p>  都說到這份上,朱三豈能不明白,他眼睛亮了起來:“許多花卉亦能種也。”

  豈止是花,觀賞性的樹木,一些比較貴的竹子,有價值的果樹,都能種,它才是劉昌郝大計劃的一部分。

  朱三拿出一塊藍色礦石:“劉有寧,是不是它?”

  “應是吧,”劉昌郝接過來端詳著說道,是不是,能做一個簡單的試驗,他帶著朱三來到山灘李大強家,借來一個錘子,將這塊礦石研碎,然后發(fā)生了一件古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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