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挺狂?!比虻廊藨醒笱笳f道,根本沒有把葉陽當成一個必須認真看待的對手,“既然不想交出‘生息劍’,那貧道這就送你上路!”
話音未落,一股氣勢從三羊道人身上攀升出來,巷道里仿佛一瞬間狂風大作,下一刻,三羊道人整個人消失在原地,縱移出將近一丈。
他手中那柄寒光閃爍的寶劍席卷著無形的氣浪,令周圍的風都倒卷著涌向葉陽,翻涌的風中夾雜著三羊道人體內的靈氣,倏然間又化作凌厲的劍氣,無數(shù)劍氣縱橫交錯,仿佛纏繞在一起,變成了一根沉重的鐵柱,轟然傾軋。
“先天修士?”葉陽眼神一凝。
他能感受的出來,三羊道人是一名先天劍修,境界已經(jīng)步入一境,比起當初步入先天不久,境界還未穩(wěn)固的慕容海,多了一息凌厲的味道。
尤其是三羊道人的劍招,迅猛凌戾,仿佛三羊道人手中那柄劍已經(jīng)不再是劍,而是變成了一根沉重的鐵柱,席卷而來的風,仿佛都變成了銅墻鐵壁,朝著他傾軋而來。
“怪不得許良茂如此有恃無恐?!比~陽心里淡淡想道,手掌迎著三羊道人的劍氣,將手心里那股氣旋轟出。
綿柔回旋的風勁碰撞上銅墻鐵壁一般的風浪。
起初,仿佛是葉陽落入敗勢,那股脫生于“生息劍訣”的綿柔風勁,在三羊道人的劍氣壓迫之下緩緩的退了回去;但隨著風勁一直凝聚,仿佛一陣風從微弱的狀態(tài)漸漸變的猛烈起來,陡然間增漲的風勢,形成了一道旋風,將銅墻鐵壁一般的風浪沖摧粉碎。
三羊道人臉上云淡風輕的表情猛地一收,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悄然逼近的強烈劍意,那劍意中蘊含著一種生機勃勃的風勢,不僅將他的劍氣沖垮,更是逼得他整個人后退了一步。
劍勢消,風聲退,陰暗的巷道里,此刻顯得格外安靜,甚至連呼吸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三羊道人握著寶劍的那只手正在微微顫抖,裂開的虎口里滲出一縷鮮血。
而他手中那柄寶劍,銳利的劍鋒有些彎曲,猶自輕顫,發(fā)出一聲聲嗡鳴。
“有些本事!”三羊道人聲音冰冷,臉上的表情同樣冰冷,心里卻是升起一絲緊張的意味。
這小子的劍招有些古怪!
他此刻才仿佛恍悟過來一般,心里暗暗罵了許良茂一句。
這老家伙,竟然敢坑我!
那小子剛剛這一道劍氣,已經(jīng)蘊含了劍意,若是換作其他人,恐怕剛剛略一交手,已經(jīng)身首異處了!
天下修士,唯劍修殺傷力最強,就是因為劍修修煉能夠從天地萬法諸道當中領悟劍意。
甚至步入先天六境的劍修,能夠僅憑劍意,就能殺人于無形。
正因如此,想要領悟劍意,非先天修士不能做到。
但是哪怕是先天修士,想要領悟劍意都需要漫長的時間,而葉陽不過才褪凡四境巔峰,尚未褪去凡胎步入先天,他這股劍意從何而來?
難道是因為生息劍訣?
三羊道人想到這里,眼神不易察覺的微微一亮。
對于他們這種山野閑修而言,修煉的都是殘缺的功法,要不就是自己胡亂琢磨,根本毫無章法可言。
所以,這些大宗門的功法,哪怕是外門的,對他們而言也是非常珍貴。
或許是為了得到那本生息劍訣,或許是認為葉陽僅僅褪凡四境,根本不足為懼,三羊道人的心情漸漸平緩下來。
哪怕領悟了劍意又何妨?我可是先天修士!
實際上,不止是他三羊道人心里頗有底氣,不明就里的許良茂看著先前兩人交手的那一幕,臉上已然露出一副大獲全勝的笑容,以為三羊道人略一交手之后不再進攻,只是在思考用什么狠毒的辦法,一招秒殺葉陽。
畢竟,曾經(jīng)得罪過他許良茂的修士,都被三羊道人極其狠毒的大卸八塊!
“羊供奉,何須留手?那小子不是你的對手,趕緊解決了他吧!”許良茂語氣囂張,透著一股子濃濃的自負。
直看得葉陽眉頭微皺。
亦聽得三羊道人心中惱怒。
“貧道當然清楚,無須許老爺提醒?!比虻廊四樕幚?,心里又罵了許良茂一句。葉陽是不是他的對手不置可否,但是應對一名領悟劍意的劍修,就憑他那點半吊子的本事,想要不付出點什么就能輕松獲勝,恐怕還做不到。
看來,今晚是場生死局了!
一念及此,三羊道人的眼神變得堅定,再次提劍襲去。
看著奔襲而來的三羊道人和他手中的劍,葉陽眼神里流露一絲疑惑。
“劍勢變了?”葉陽輕聲嘀咕一句,盯著三羊道人的劍招,心里若有所思。
他能感覺的出來,三羊道人此刻施展的劍訣有些古怪,比之先前那股狂暴剛猛的劍招,雖然看起來有些生澀,似乎這套劍訣本應非常高明,但是落在三羊道人手里,卻失去了三分味道。
三羊道人擎劍刺出,像是引風擊缶,劍尖上捎帶著一縷風,緊接著劍鋒向前撩去,卷起的風卻停留在原地,直到劍尖上捎帶起第二縷風,先前的風才緩緩匯合,層疊在一起。
看得葉陽眼神一亮。
只可惜三羊道人領悟的不到位,都先天一境了,竟還施展不出這套劍訣中蘊含的劍意。
下一刻,層層疊疊的劍風接踵而至。
葉陽運起丹田氣,渾身劍元順延著經(jīng)脈飛快流竄,頭頂浮現(xiàn)一道雪白劍光,化作一縷光點,拖曳著一條雪白的軌跡,在身前擋下那股劍風。
劍風余勢不減,朝著四面八方散開,又飛快回攏,隨著葉陽不斷撤退的腳步,在他身上留下幾道淺淺的血痕。
“好!羊供奉果然本領高強!”許良茂見狀大喜,“快快殺了那小子!”
三羊道人臉上有了喜色,心中驀地底氣更盛,看向葉陽的眼神也不再充滿警惕——他只當是自己高估了葉陽,被先前那一道突如其來的劍意給唬住了,現(xiàn)在看來,葉陽不過如此!
哪怕?lián)碛猩υE又何妨?終歸只是一名還未褪去凡胎的后天修士!
唰唰唰唰!
劍影寒光,舞動的飛快,銳利的金鐵劍鋒兜轉著風,發(fā)出一聲聲清脆的嗡鳴,劍風層層疊疊,在葉陽身上劍袍留下一道道殘破的豁口,漸漸被血跡浸染。
這還不死?
三羊道人眼角一跳,猛地心里一擰,感到一絲古怪。
“這小子為什么只守不攻?”這個念頭,在三羊道人腦海里閃瞬即逝,他沒敢繼續(xù)往后想,生怕心頭那股子熱氣被兜頭澆上一盆冷水。
修士過招,要的就是信心滿滿的底氣,底氣不足,心態(tài)必然會受影響,此刻若不乘勝追擊,勝負難料。
但是,他三羊道人好歹也是修煉了數(shù)十年的修士了,豈能看不出來葉陽身上受的劍傷全是一些皮外傷?他這劍劍殺招,其實根本就沒傷到葉陽!
葉陽似是也看夠了,身上殺氣逐漸攀升,盯著三羊道人席卷層疊劍風而來的寶劍,語氣惋惜:“好好一套劍法被你練成這樣,不覺得丟人嗎?”
此話一出,三羊道人惱羞成怒,劍風襲來,速度又快三分。
“你可以去死了?!比~陽淡淡道,探手往虛空里一抓,就像抓了一把風,緊接著并起兩根手指,如同握著一柄寶劍,頭頂那道雪白劍光猛地射向手指指尖。
然后學著三羊道人的動作,隨著手指上劍光吞吐之間,層層疊疊的劍風兜轉匯合,竟是已有三羊道人七分形神。
“你……你怎得也會貧道的劍法?!”三羊道人大驚失色。
他心里咯噔一聲,仿佛真的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似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一股寒意從他心里蔓延開來,猛地一咬牙,便要轉身逃走。
然而下一刻,葉陽指尖席卷的劍風,瞬間洞穿了三羊道人的胸膛,至死都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抗。
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鮮血淋漓的映入許良茂等人的眼睛里,直看得他們渾身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幾名許府打手和馬金虹更是雙腿微微打顫。
羊供奉不是一直壓著葉陽打嗎?怎么就……怎么就一招之內,就死了?
許良茂腦袋里一片空白。
他甚至不知道此刻是該手足無措,還是該跪地求饒。
他腦海里還猶自停留在三羊道人打的葉陽狼狽不堪的樣子,那副畫面揮之不去,以至于現(xiàn)在三羊道人的尸體就安靜的躺在他面前,他都認為這是假的。
但是三羊道人確實躺在那里,葉陽倒是一步步走向尸體,在三羊道人身上摸索著,掏出了一本染血的劍譜。
然后蹲在尸體旁邊,目無旁人的翻閱起來。
仿佛他許良茂,還有身邊的馬金虹等人,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巷口陰暗,夜色深沉。不知怎得,許良茂感到身上一陣發(fā)涼,汗水濕了衣衫,又被風吹得緊緊貼在身上,冷的他渾身發(fā)顫。
他突然想起了吳道子先前在賀春樓對他說的一句話。
“千萬別再招惹葉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