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結

　　爸啊，這個詞熟悉又陌生，我想我爸嗎？萬米躺在床上心里念道：“想又能怎么樣，他再也回不來了?！?p>　　李涼瞧見她還是沒有反應，有點無奈。這可是關乎到全世界人民福利的大事，你這小姑娘怎么不懂咧？

　　他也不想想自己五入的多厲害。

　　沒辦法，只能使出殺手锏了，李涼一咬牙：

　　“萬米，我就和你說吧，你媽已經得了癌癥。她覺著時日不多，才想把這人生中的最后一程花費在你身上！只是不想讓你擔心，才一直瞞著你?！?p>　　門外的萬媽一愣，然后默默拿起了已經放下的菜刀。

　　萬米聽到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她本能地詰問道：

　　“你在騙我吧？這么重要的事媽怎么不和我說，卻讓你一個外人知道了？”

　　這種殺手锏，李涼上輩子不知道使用過多少次了，他輕車熟路地回話：

　　“讓你知道了有用嗎？她一個月前回來，你那時候正在準備高考，她不想耽誤你的學業(yè)才沒告訴你的。”

　　“至于我怎么知道的，”他撇撇嘴，語氣嘲諷：“你媽昨天去醫(yī)院檢查，一個人惡心干嘔，虛弱得一塌糊涂，我剛好碰見了，瞧見了她的病歷單?！?p>　　萬米眼神恍惚，她吶吶道：

　　“難怪昨天老媽一下午都不在家，原來是去醫(yī)院了。”

　　門外的萬阿姨在心里瘋狂吼道：丫頭我昨天下午只是去喝了咖啡！

　　她眼里冒著怒火，菜刀舉得更高了些。小子若是不搞出些名堂來，這么咒我，玩弄我女兒的感情，你今天就別想完整地走出這個門！

　　“你想想，你媽昨天回來的時候眼睛是不是紅的？”李涼接著開口，讓自己的話更有細節(jié)：“她是不是很晚才睡著？一直不困？”

　　看到萬米若有所悟的神色，李涼嘆口氣：“因為她哭了啊，而且檢查后病情又重了，她擔憂得睡不著，一想到你以后是一個人，她就……”

　　“閉嘴！”萬米突然出聲，她抱著頭喊道：“你出去！”

　　李涼當然不會出去，既然刺激已經夠了，那么接下來就可以步入平緩的流程了，這個階段他得心應手。

　　“別激動啊。”李涼語氣輕柔：“我看過萬阿姨的病歷單，只是腫瘤初期，在肚子上的肉瘤，能夠通過手術切除的。”

　　繼續(xù)給予希望，他緩聲接著說：

　　“只是因為擔心你，阿姨才一直拖著，沒有時間去做手術。而且癌癥腫瘤這種病很奇怪，你的心態(tài)好心情好，它就拿你沒辦法?！?p>　　電視網絡上經常有關于癌癥患者由于心態(tài)健康，活了好幾十年的新聞，這點萬米知道。

　　“那我該怎么辦？”她紅了眼眶，帶淚閃光的眸子可憐兮兮地盯著李涼：“我好難過，爸爸去世了，現(xiàn)在媽媽也要走了，我是不是個只會惹麻煩的廢物啊？”

　　這段話透露的信息很多，李涼在心里說了句抱歉，把你弄哭了。

　　但事情還是得解決，他安慰道：“你若是廢物的話，我被你滿血KO豈不是廢物中的廢物?！?p>　　萬米點點頭說了聲恩。

　　李涼：“……好吧。萬米你要知道沒有誰的自我評價是正確的，就好比照鏡子，里面的人實際上比我們本身美化了百分之三十。這美化的百分之三十是大腦對于人類的一種欺騙保護?！?p>　　“保護我們不自卑嗎？”

　　李涼微笑著：

　　“是的。盡管你丑，但大腦必須要欺騙你，讓你感覺你好像還行，看得過去，別因為相貌自卑。畢竟它可不想你丑到自殺，我們的腦袋還想多看看風景?！?p>　　萬米的情緒在緩緩平復，她覺得眼前這個男生說話的節(jié)奏很舒服，語氣很溫柔，像一個男朋友在安慰自己的對象。

　　“所以你別相信你的腦袋給你的信息，它說你是個只會惹麻煩的廢物其實是不想你因為優(yōu)秀而過于驕傲。這種自我評價太過主觀，和客觀事實往往有很大的偏差?！?p>　　說完這話，李涼覺得自己的雞湯基本功又恢復了五成。

　　“但為什么爸媽會因為我離婚啊？”萬米臉色難過，陷入回憶中：“我六歲的時候，爸媽就離婚了，他們沒有一個想要我。我被判給我媽的時候，她還罵我說就是因為我太不聽話，他倆才離婚的?！?p>　　門外的萬媽渾然失措，她哪里記得自己當時氣頭之上的一句順嘴會在自家丫頭的心里刻上這么深的痕跡？

　　她覺得愧疚心疼，哭了出來。

　　心結已經打開，李涼終于松了口氣，現(xiàn)在大方向上的難題已經攻克，就剩下細枝末節(jié)的把控了。

　　他想了會：

　　“可能你媽媽當時在氣頭上吧，她不是故意的。比如我小時候我媽就一直恐嚇我，說我不聽話就把我扔出去，然后再撿一個回來。但我沒心沒肺地回她說，你撿回來的小朋友也是不聽話，別人的爸媽扔的?！?p>　　萬米笑出來，她覺得李涼好有意思。

　　聽到笑聲，門外的萬媽把菜刀直接扔了，小伙子有點本事啊！

　　“所以這事就別放在心上了，若是還糾結的話，你直接去問，”他拍著胸脯，信誓旦旦：“萬阿姨絕對已經記不得了?！?p>　　萬米猶豫片刻，搖搖頭：

　　“我還是不想和她說話，爸爸去年過世的時候，她都不回來參加葬禮，一天天待在國外忙著自己的破工作?！?p>　　李涼恍然大悟，原來短期分離理論不適用的原因在這里。感情是發(fā)生了這檔子事。

　　“節(jié)哀。”他低頭默哀一秒：“我很難過聽到這么悲傷的消息?！?p>　　萬米眼神暗淡，她坐在床上，雙手環(huán)抱膝蓋，把身子縮成一團：

　　“爸爸也沒有再娶妻生子，他走的時候對我說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和媽媽離婚。他的心里一直還有媽媽，可媽媽太過冷血無情，連他的葬禮都不參加！”

　　這里面應該有什么誤會，李涼問道：“你通知萬阿姨了嗎？”

　　萬米點點頭：“用的電子郵件。”

　　“會不會是郵箱記錯了？”

　　“你的意思是我媽根本沒收到？”

　　李涼還沒點頭，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

　　“丫頭！那郵件我是真沒收到?。　?p>　　語氣悲憤飽含冤屈，堪比竇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