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站滿了人,都穿著一樣的灰色短打,齊齊站成了兩排。
陶明夷換了常服,手持短棍站在院子正中央,即使身處一群壯漢之中,也沒失了氣勢。
表情嚴肅至極,氣勢驚人,瞧那表情,怕是隨時處在爆發(fā)的邊緣。
“大,大哥?!保彰麒そY巴地開口。
在外頭喝了不少酒,本來腦子還有些糊涂,這夜間的冷風一吹,再看看大哥的臉,陶明瑜是不能再清醒了。
陶明夷閉上雙眼深呼吸了幾回,聲音又冷又硬:“去哪兒了?!?p> “同窗約我去參加詩會?!保彰麒つ眯渥訐踝∧?,畏畏縮縮地說道。
陶明夷的呼吸聲更重,真當他是傻子不成,一字一句道:“給我說實話。”
躲在袖子后面的臉稍稍往外挪了一些,陶明瑜探頭出來說:“就,就和吳淵景安出去喝了兩杯?!?p> 陶明夷腦中那根冷靜的弦崩斷了,短棍直接被他給甩了出去。
短棍在空中轉了好幾個圈,精準無比地砸中了陶明瑜的頭頂。
“啊?!?,一聲慘叫響起。
陶明瑜痛得眼冒金星,也顧不著擋他的臉了,當場就癱坐到了地上。
一棍子丟過去還不夠,陶明夷又抄了陶迅的棍子,大步走了上去。
打起親弟弟來,陶明夷真的是毫不留情,照著親弟弟的腿就是一頓抽。
“哥,哥。”,慘叫連連,一聲比一聲大。
院子里瞬間亂成了一團,陶迅不忍,在一旁勸慰:“公爺,二爺已經知道錯了?!?p> 能知道錯了就怪了,陶明夷冷哼一聲,將短棍丟到一旁,吩咐著:“把二爺丟進藏書閣,每本書抄一遍再給放出來?!?p> 這會陶明瑜已經瞧見滿天的星星都圍著他轉,去藏書閣抄書,還不如殺了他呢。
藏書閣藏了幾代陶國公收集而來的珍貴書籍,這些年又不斷擴大,從兩層蓋到了五層。
想把里面的書全都抄完,估計等到明年上元佳節(jié),書院開學,也是抄不完得。
“是,公爺?!保乙露檀虻膸讉€壯漢喝道。
轉眼間,陶明瑜身旁就圍了四五個壯漢,每人手中都拿了一根長棍。
多年來被支配的恐懼涌上心頭,陶明瑜忙喊道:“我警告你們,別過來啊?!?p> “別,”
“哎,哎,”
“反了你們,”
陶明瑜叫囂著,句句都帶著恐懼和威脅。
幾根長棍疊在一起,像是撐起了一張網,陶明瑜躺了無數(shù)遍了,知道那玩意在等著他呢。
其中一個壯漢用棍子挑起陶明瑜的腰帶,像提小雞一樣輕松。
被長棍挑起的陶明瑜懸在半空中,無處安放的兩條腿在空中直撲騰。
還沒等他撲騰兩下,又接著被人扔到了疊起的長棍上。
幾根長棍疊在一起,卻十分結實,只是陶明瑜是臉朝下,脖子卡在縫中,臉漲得通紅。
為了保留自己作為公府二爺?shù)淖詈笠稽c尊嚴,陶明瑜憋了一口氣,伸出一根手指:“給二爺翻個面?!?p> 沒人理他,陶明瑜憋得實在難受,怕是沒到藏書閣就得暈過去,啞著嗓子再次開口:“快翻面,爺要憋死了?!?p> ·······
·······
·······
定王府
“嗚嗚嗚嗚嗚·····”
定王依在定王妃的肩上抽泣著,心寬體胖的定王臉上也肉肉得,依在瘦弱王妃的肩上,襯得定王妃更加瘦弱。
寬厚的手掌握住定王妃的小手,定王滿臉都是淚水。
“蕓蕓,本王心里苦啊?!?p> 定王妃點點頭,拿著手帕在定王臉上按了按,吸了不少淚水走,不然定王的臉這會是慘不忍睹。
鼻子里兩行清水滑了出來,定王有些難受,從定王妃手里奪了帕子,放在鼻子上頭,狠狠地醒了下鼻涕。
醒干凈后,定王拿著帕子在鼻子上頭一頓亂抹,確定干凈以后又把帕子塞了回去。
手里是盡是濕黏的感覺,定王妃嘴角抽抽,直接把帕子往地上一丟。
定王渾然不知遭到了媳婦的嫌棄,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不能自拔。
“酒宴上被人奚落,本王忍了一晚上啊,嗚嗚嗚嗚,安兒和小錦怎么都考得這么差啊?!?p> 定王回房以后,淚水一發(fā)就不可收拾,就是為了兒女這次的考試。
雖然景安年年都倒數(shù),但定王從不苛責,生怕苛責多了,給女兒施加壓力。
“蕓蕓,你可千萬不能打孩子啊?!保ㄍ跫泵ψブㄍ蹂氖终f,生怕她去責罰孩子。
定王妃無語,景安和小錦都是給他慣出來的,不過嘴上還是順著他,撫著他胸口給他順氣,溫婉地開口:“王爺盡管放心啊。”
定王鼓著腮幫子點頭:“安兒和小錦已經夠笨了,不能再給整瘋了?!?p> 定王妃:“·······”,孩子可是親生的,有必要說得這么直接嗎?
“都是咱們家的問題,我這個做父王的學不好,還累得兒女也學不好啊。”,想到這里定王就覺得心口疼,捶著胸口痛哭。
擁有一雙學渣兒女的定王,少年時代也是學渣一枚。
又哭了好一會,定王吸吸鼻子,抹了一把臉說:“不行,本王要堅強?!?p> “王爺不哭了嗎?”,定王妃問。
往年不哭個一晚上是絕不會停的,現(xiàn)在忽然說不哭了,定王妃還覺得奇怪呢。
定王:“蕓蕓,你曉得淳寧的準郡馬嗎?”
淳寧郡主,定王同母兄肅王的獨女,去年剛許了兵部侍郎范醒人。
“怎么了?”,定王妃疑惑。
“前兩日封賞剛下,范醒人封爵了,宣寧伯?!保ㄍ醯?。
“好事啊,肅王爺不是一直覺得準郡馬職位低微,這下封爵該好好慶祝一番了?!?p> 肅王爺寵愛淳寧,不然也養(yǎng)不出淳寧那般的性子,依肅王爺?shù)淖髋?,這會京城要好好熱鬧一下了。
“可拉倒吧?!?,定王一臉嫌棄地說,是哥哥也不給面子。
定王妃愣了,肅王那種浮夸的性子,難道不會逮著這事好好炫耀一番。
“淳寧本就被范醒人壓得死死的,這會又封爵了,皇兄生怕淳寧被欺負得更慘。”,定王道。
淳寧郡主占了風云榜一個位置,行事囂張跋扈,活脫脫一個女霸王。
誰成想被范醒人給收服了,對范醒人是言聽計從,全然和以前不是同一個人了。
定王妃:“那?”
定王:“本王算看明白了,搞不好景安就得走淳寧的老路,咱得防患于未然。”
聽得更是糊涂了,定王妃疑惑道:“王爺何意?”
定王看了她一眼,堅定道:“本王要開始給景安挑選郡馬?!?p> “???可景安才十四?!?,定王妃覺得有些突然。
本朝女子十六而嫁,皇家的郡主更沒有嫁得這么早的。
定王當然不舍得女兒早嫁,不過他肚子里另有算盤,定王細細給王妃分析:“淳寧的事給了本王警醒,郡馬一事還得早作打算,不然尋個死死壓住咱們女兒的郡馬,往后怎么辦?”
定王妃莫名覺得有點道理,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他的說法。
“景安和小錦學什么都沒用,是沒指望了,若是將來找個極為聰明的郡馬,生一個聰明的外孫還是有希望的?!?p> 定王一直深深覺得,景安和小錦的學業(yè)不如意,都是因為他的問題。
找一個聰明的郡馬,這個念頭就在定王心里扎根了。
“王爺,這有用嗎?”,定王妃覺得不靠譜。
定王有些不高興:“糊涂,你這是在質疑母后。”,怎么能懷疑他英明的母后呢。
“怎么扯到母后身上了,母后叫你找個聰明的郡馬?”,定王妃有些生氣,太后怎么可能有這種荒唐的想法。
誰知定王傻乎乎地開口:“對啊?!?p> 這事還真不是定王胡說,太后是早就有這種想法的,只不過不是為了景安一個人。
定王少年時代曾是位學渣,女兒和兒子更是學渣。
安陽長公主也生了幾個不會讀書的子女,肅王府也沒出幾個能掙回臉面的人。
更甚至當今圣上和太子的學業(yè)也是慘不忍睹,因著都是在宮內學習,才沒傳到外人耳中。
由此可見,這學業(yè)不好是代代相傳的。
太后為了此事,多年前還試圖同陶國公府結親,不過此事沒成。
定王現(xiàn)在覺著太后有先見之明,逼著肅王娶了肅王妃。
肅王妃當年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就算有肅王扯后腿,可他兩的子女誰也沒有考過倒數(shù)啊。
這么一想來,定王更加堅定了要找個聰明郡馬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