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一時無言,只能安慰地拍拍顧青衣薄削的肩頭,心底有些難過。
公車的窗子落下的光影掠過顧青衣動人的臉龐,來回梭巡,似她明滅無措的神色。
她一動不動,靜默了片刻突然堅定地道:“反正我是認定他的,不管他要怎么擺個冷臉我也不在意!“
那光線在她微紅的瞳眸中跳躍,暈成一層淡淡的粉色,依稀泛著亮光,像極了她的固執(zhí)。
方婷覺得顧青衣這話與其說是對她講的,莫如說是對她自己下的保證。
“喜歡就堅持下去!感情這樣的事,也沒那么多大道理,不過就一眼的傾心,細水的相處,冷暖自知罷了!”
方婷一直屬于鼓勵派,“就像賀文行,我雖然不大贊同他的行為,但是他的心意沒問題,就是需要改一改方式方法,至于最后能成功否都是天定的緣分!總得努力才行的!”
“謝謝你!”
一番話倒說得顧青衣心里有點松脫,“你說得對,不去試試怎么知道行不行!”
她回眸看著方婷:“那個,賀文行真的不來貼情書了,今天我沒看見他!”
“看來輔導員找過他們班輔導員了,本來就是,哪有那樣追女生的!”
方婷好笑道,“你不容易,都還客客氣氣的,要是我早就一把將張貼的東西給撕掉了!”
顧青衣苦笑:“總歸是學長,一個院系的。人家也幫了不少忙,我委實不好意思去糟踐他的心思,只能躲著他!”
“外院之花最近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方婷也覺得很神奇,“聽說他在外院請了長假,一個月呢,太牛氣了,都可以不上課了!”
顧青衣聽到方婷的閑話,立刻想到某夜張敬誨溫暖有力的臂彎,心底一顫,隨即她搖搖頭,仿佛要趕走那種不知所謂的異動。
“他那樣的男生就是三分鐘熱度,”她淡淡道,“我們根本不會合適的,試都不必試!本地人,長相很好,智商高,情商也不低,家里還富裕,齊大非偶是連老祖宗都知道的道理,我們何必偏要跟這個道理過不去呢!”
方婷也點點頭低聲道:“是的,聽說很多本地人是看不上外地人的!不是有人說嗎,說他們本地人覺得除了自己是城里人,其他都是鄉(xiāng)下人!”
說著她怕被周圍耳聽八方的滬上阿姨們瞪眼,還偷偷湊近顧青衣耳邊用滬上方言講了一遍,將后者都逗得忍不住要笑。
但凡少女們混跡在一起,就很容易將憂愁的心事化解為無窮的話題,然后縱橫千里、汪洋恣肆地將搭得上邊的都扯上一通戲說,心情便豁然開朗了。
正道是:裊娜少女羞,歲月無憂愁。
顧青衣自從因為張敬誨的事與寢室里的女孩尋到共同話題開始,她發(fā)現(xiàn)有時將心事與人分享后,雖然一時并不能解決什么,但卻能分解去鉆牛角尖的憋屈,不去自尋煩惱,心思也空闊不少。
以前相處的防備跟警惕她亦放松不少,連心底的自卑都似乎有些緩和,起碼她自己不再特別擔心別人用不一樣的目光看她。
這種相處的轉(zhuǎn)變教她覺得莫名溫暖,這也是適才她愿意將心底對于宋祁峻的那些迷茫說出來的原因。
上大學,教會她更深刻地認識到一個道理:
人是社會的人,孤島般的生存會抹殺人的存在感和認同感,而這是活著的基本感受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