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會游泳,可他卻絲毫不敢暴露這項技藝。
因為他怕萬一要是對方發(fā)現(xiàn)他會水,會變態(tài)的再給他綁塊石頭扔進水里。
到那時候,他可就真有溺水而亡的可能了。
只好裝作旱鴨子一般在水里起起伏伏、大聲呼救,偶爾還要像金魚一樣露出水面吐個泡,表示自己確實喝了許多水,都撐得開始吐了,把鐵姑娘嚇得在岸邊留著眼淚尖叫不止。
在這項全憑演技的運動里,羅曼最終還是憑借精湛的技藝成功的騙過了所有人。
當(dāng)奄奄一息的他被兩個會水的好漢撈上來扔到岸邊時,人們發(fā)現(xiàn)他嘴里還在不停的向外吐水。
為了防止鐵姑娘一著急再上來給自己做人工呼吸,羅曼在恰到好處的時間里翻個白眼醒了過來。
隨后便被兩個嘍啰扔進了暗無天日的牢獄里,還說是不如此不足以撫平大王受傷的靈魂。
羅曼自然知道他受傷在哪里,因此也不敢強辯,只好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接下來的坐牢生活中。
他自問在這方面還是有著豐富經(jīng)驗的,畢竟自己初來乍到時,就住在韶州府的牢城營里,如今也算是回歸故里了。
因為有狄青和鐵姑娘的暗中照拂,其實羅曼在地牢里的日子過得還算可以。
每日除了吃肉就是喝酒,偶爾趕上好時候,還能觀看一下真人版的酷刑逼供,生活過得豐富多彩。
不過聽到范文程要來審訊他的消息后,羅曼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先不說當(dāng)日暗中協(xié)助趙蠡將他從西部茶市上排擠出去的事有多么遭人痛恨,就只說自己殺了他兒子范志和的事,就足以讓范文程將自己挫骨揚灰了。
懷著無比忐忑的心情在地牢里接見了范文程,恍然發(fā)現(xiàn)他對自己的印象竟都停留在范志和寫給他的書信之中。
而對于真人版的羅曼,他到底是多高多胖、長什么樣,范文程腦海里卻并無實實在在的印象。
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后,羅曼將之前所有的擔(dān)心都拋諸腦后,仿佛一下子就從中找到了無限的發(fā)揮空間,興奮的自編自導(dǎo)。
然后盡情的將那個羅曼按照自己的反面教材編排一頓,反正臉不紅心不跳,最后還信誓旦旦的告訴范文程,自己和羅曼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是完全可以承擔(dān)起帶領(lǐng)大伙去抓羅曼的重任的。
范文程開心的走了,而羅曼也很快便被釋放出了獄。
這倒不是因為范文程在大王面前給他說了多少好話,而是被他救下的那個新娘子終于開了口,要求大王裘鐵山立即釋放羅曼。
對于美女的意見男人一般都不忍拒絕,對于想得而尚未得到的美女意見,男人就只剩言聽計從了。
出獄后的羅曼被安排在鐵姑娘的手下干活,主要是做一些灑掃庭院的體力勞動,時間上可以自由支配,倒并不需要每天頂著大太陽出來干活。
鐵姑娘雖然長了一副男人的面孔,內(nèi)心里其實卻是一副女人的心腸。
情感細膩,多愁善感,每天除了喜歡照鏡子,就喜歡獨自一人坐在月亮下面自哀自憐。
羅曼有時候也會被強迫叫過去被灌輸些心里話。
不知怎的,鐵姑娘總覺得羅曼的思維和這個時代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樣,而且對自己有異于別人的想法,也總能給予更多的寬容和理解。
其實羅曼上輩子對玻璃的事情早已見怪不怪,因此當(dāng)鐵姑娘告訴他自己其實并不喜歡女人時,他表現(xiàn)出了一副風(fēng)平浪靜、毫無波瀾的神情。
“大佑,你真的覺得這樣的想法沒什么嗎?”
鐵姑娘攏了攏額前垂下的頭發(fā),焦急的等待著羅曼的回答。
“呃,真沒什么。無論喜歡男人或是女人,那都是你的自由,只要對方也有和你一樣的認(rèn)知,那你們在一起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誰也無權(quán)反對?!?p> “那你能告訴我,我為什么就會和別人不一樣呢?”
羅曼低頭想了想,覺得這個問題太過復(fù)雜,只能憑借自己上一世從電腦里得來的一些訊息簡單答道:
“這個嘛……有點難解釋,也許是你生來就如此,對異性……呃,也就是女人,天生就沒有喜歡或沖動的情感,相反卻對男人有著類似的這種欲望或沖動。
也有可能是……和你從小生長的環(huán)境有關(guān),比方說你的父親從小就給了你許多的心理創(chuàng)傷,讓你……”
羅曼盡量用這個時代能聽懂的名詞來幫他作出解釋,鐵姑娘很認(rèn)真的聽著,不時點點頭,不時又搖搖頭。
圓圓的月亮之下,二人就這么安靜的坐在屋頂,在美麗的夜幕里留下兩個單薄的身影,繼續(xù)談?wù)撨@些奇怪的話題。
不知道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多久,羅曼感覺自己都困得快要死了,可鐵姑娘卻好像依然興致濃烈,不停向羅曼追問著沒完沒了的問題。
天亮了。
東邊的山頭已經(jīng)漸露曙光,可月亮依舊奇怪的掛在天上。
鐵姑娘輕輕抱起靠在自己肩上已經(jīng)睡著的羅曼走下屋頂,來到房間將他放在自己的床上,然后為他蓋好被子,坐在床前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
透過窗戶看見外面的天光漸白,于是打開門走到屋外向四周瞧了瞧,發(fā)現(xiàn)沒有人,于是就躡手躡腳走到了墻根下,拿起一把掃帚幫羅曼將庭院打掃干凈。
裘鐵山最近一直計劃著再去云門寨走一趟,上回損兵折將空手而歸的事實,一直讓他有些耿耿于懷。
此番既有了羅大佑那小子可以帶路,他決定親自出馬,好盡快將那個羅曼抓回來交付范文程,而后拿到自己該得的金子。
山寨里這些年發(fā)展的不太順當(dāng),以前此處是通往西部邊市的必經(jīng)之路,大批的商人每年都會從這里經(jīng)過,將貨物運往西部邊市去售賣,以便賺取差價。
可在他連番搶劫了幾次之后,商戶們知道這一帶有匪寇扎寨,于是都繞開此處另外尋了出路,寧可舍近求遠,也絕不再從龍陽山下經(jīng)過。
雖然自己也曾帶人去破壞了幾次他們新建的路,可一來是那些路大都偏僻崎嶇、路途遙遠,弄得自己人困馬乏不說,還得不到多少實實在在的好處;二來也抵不過那些商人總能找到新路,每每都讓自己竹籃打水、白費功夫。
現(xiàn)在山寨已經(jīng)是坐吃山空,快要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如果再沒有銀錢進項,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窮的連鍋都揭不開了。
山下倒是有兩個村莊搬不走,可里面除了耿財主還算有些家底兒外,其余都是些窮的叮當(dāng)響的農(nóng)戶人家,哪會有什么閑錢供養(yǎng)山寨?
再說耿財主這些年也是不堪其擾,這回好不容易弄了個美嬌娘給自己做壓寨夫人,總不能剛收了人家的美人,反手就去將他再打劫一頓吧,那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嗎?
不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前些時日就聽范文程說過,那云門寨在羅曼的帶領(lǐng)下好像發(fā)展的頗有成效,大把的銀錢不知積攢了多少。
此番若是能去那邊將羅曼劫來,順便再將他山寨里的銀錢洗劫一空,估計讓這邊再快活個三兩年的,還是不成什么問題。
裘鐵山心中如此計較,登上號令臺擂響了聚令鼓。
鼓聲轟隆轟隆的遠播到山寨各個角落,眾位頭領(lǐng)聽到鼓聲,紛紛前往聚義廳集結(jié),準(zhǔn)備參加山寨議事。
羅曼正在被窩里做好夢,卻被急急忙忙跑回家的鐵姑娘叫起來帶往聚義廳,說是大王讓他過去參加會議。
就這樣,羅曼成為了這里第一個可以參加頭領(lǐng)會議的小嘍啰,并因此收獲了許多小嘍啰的驚羨與贊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