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七天的時候,日頭尚未嶄露頭角,云門寨的鐵匠鋪里就傳來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嘶吼。
張鐵匠手握一把菜刀沖出了鐵匠鋪,對著尚是星辰璀璨的天空下跪叩首,用顫抖的嗓音大聲吼道:
“老天爺啊,我們終于成功了,成功了!哈哈哈嗬嗬嗬……”
張鐵匠跪在地上喜極而泣,義子狗剩的心情此刻也同樣是激動的不能自已,他緊緊的抱著父親寬厚結(jié)實(shí)的肩膀,與他一起分享此刻內(nèi)心的喜悅。
“爹,我們成了,我們成了呀!”
張鐵匠將手里的菜刀遞進(jìn)狗剩的手里,讓他務(wù)必以最快的速度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大王。
狗剩紅著眼睛接過父親手里的菜刀,爬起身就向著大王所住的竹樓狂奔而去。
手中的菜刀果真鋒利無比,狗剩似乎都能聽到面前吹來的風(fēng)被刀切成兩半而過的聲音。
他此刻的心情近乎狂躁,一只本打算出來打鳴的公雞因?yàn)閾趿斯肥5牡?,也不幸慘遭梟首的厄運(yùn)。
住在大王竹樓底層的小瘦子和小胖子還在睡夢中打盹,忽然聽到公雞的慘叫嚇得渾身一哆嗦,尚未來得及反應(yīng)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一陣疾風(fēng)陣雨的腳步聲就已橫穿入耳。
他二人原本除了負(fù)責(zé)大王的日常起居服務(wù)外,還擔(dān)負(fù)著保衛(wèi)大王安全的重任,此刻聽到如此動靜,心中早已驚的魂不守舍。
急忙扯過床頭的衣服匆匆穿好,順手從墻上取下兩把長刀在手,拔腿就往門外沖去。
九叔公逼他們發(fā)下的不惜付出生命代價也要誓死保衛(wèi)大王安全的毒誓猶在耳畔,沒想到這么快就要兌現(xiàn)諾言。
正準(zhǔn)備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歹人制服以泄心頭之恨,剛開門就見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閃著寒光劈到了眼前,急忙抬刀格擋,只聽“鐺鐺”兩聲,手中的長刀頃刻間就被斬成了兩段掉在地上。
小胖子因?yàn)閯幼髀艘徊?,來不及向后閃躲的身體也被菜刀的邊緣輕輕掃過,衣服上立刻就被撕開了一個口子,里面有鮮紅的血液滲出來。
“大王,寶刀制成了,寶刀制成了!”
狗剩還在紅著眼睛往里沖,小胖子和小瘦子聽出來是狗剩的聲音,急忙扔掉手里的刀將他攔腰抱住,合力奪過狗剩手里的菜刀后,小胖子轉(zhuǎn)身一招泰山壓頂,就將狗剩牢牢的壓制在了腰下。
“好你個狗剩,我看你是活膩歪了,竟敢手持兵刃夜闖王宅!說,你此刻提刀而來,是不是意欲行刺大王?”
狗剩在小胖子身下拼命想要掙脫,這會兒聽他二人竟然這樣誣陷自己,一時間急的結(jié)結(jié)巴巴做出解釋。
“你、你們胡說!你們冤、冤枉好人!我才沒有想要行刺大王呢,我是來給大王獻(xiàn)刀的!
你們快快放開我,我家爹爹吩咐過我,務(wù)必要將此刀立刻獻(xiàn)給大王呢!”
“好啊,原來你還有同伙,真是不打自招,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你不是想去見大王嗎?我們哥倆現(xiàn)在就帶你上去,我們倒要看看,大王他到底會如何處置你這謀逆之人!”
小胖子讓小瘦子找來一條麻繩將狗剩渾身捆了個結(jié)實(shí),從地上撿起帶血的菜刀,一起押往竹樓之上大王的臥室。
羅曼早被下面的動靜吵醒了,此刻已然穿戴整齊準(zhǔn)備下樓看看怎么回事,尚未出門就聽到小瘦子和小胖子的聲音從樓下傳上來。
“大王,抓著一個刺客,您猜猜是誰,竟是您給張鐵匠找的干兒子!這個殺千刀沒良心的,竟敢做出這種背信棄義的表子行徑來!”
話音剛落,羅曼就見二人已經(jīng)押著狗剩走上樓來。
“大王,就是這狗雜種,挨千刀的,可讓我二人一頓好收拾!大王您發(fā)句話,要?dú)⒁獎幍珣{吩咐,我二人定教他父子兩人生不如死!”
羅曼繞著被綁的跟粽子似的狗剩上下打量,狗剩此刻嘴里被塞了一塊布說不出話,只急得哼哼呀呀又搖腦袋又跺腳。
小胖子和小瘦子二人怕大王不信,將手里帶血的菜刀高高舉起奉于大王面前。
“喏,大王,這便是這小子行刺的物證,上面還帶著血呢?!?p> 羅曼接過菜刀一看,只見刀身上閃著精鋼所特有的美麗花紋。寒光之下,可見刀身上沾染著幾塊斑駁的紅色血液,此刻早已凝固。
看到這,羅曼心中已經(jīng)基本明了,只是對這刀上的血跡還不甚明白,難不成老張還拿自己的胳膊和腿去試了試刀?
緩緩回身坐到床沿上,揮了揮手笑道:
“給他松綁吧。”
“啥?大王,此人兇險(xiǎn)萬分,倘若松了綁再傷及大王,卻叫我二人如何向九叔公交待?大王,求您體諒小人難處,還是綁著他吧?!?p> “怎么,本王的話倒不如九叔公的話頂用了?”
羅曼雖然覺得他二人忠心可表,不過對于他們害怕九叔公甚于害怕自己的事實(shí),心中卻非常不滿。
“松綁!再敢違令,軍法處置!”
小胖子與小瘦子二人見大王真的發(fā)了火,嚇得悄悄吐了吐舌頭,急忙不情愿的為狗剩松了綁。
重獲自由的狗剩來不及謝恩,先著急忙慌的把口中的那塊布給掏了出來扔在地上。
“你們兩個狗雜種,竟敢將你們的裹腳布塞進(jìn)老子嘴里!胖子,你說,這、這布子你是不是還用來擦腋窩了,不然它、它怎么就這么大一股餿味呢?啊呸!呸!”
羅曼一拍桌子,怒道:
“你們鬧夠了沒有!成何體統(tǒng),在本王的臥室里豈容你們?nèi)绱诵鷩W?狗剩,本王問你,你天不亮就持刀來本王住處,到底所為何事?”
“大、大王,寶刀成了!我是、是奉了我爹之命,特意前來為您獻(xiàn)刀的呀。”
三人嚇得都跪在地上哆嗦成一團(tuán),狗剩向前膝行幾步,口中急忙解釋。
“那這刀上的血跡又是從何而來?”
“回大王的話,因我父子二人沒日沒夜整整打制了七個日夜才終于制成此刀,心中激動萬分,爹爹吩咐讓我立刻將此消息告知大王。
因此在來的路上,我、我就斬殺了一只膽敢攔路的雞,所以……所以……”
“哼,沒點(diǎn)規(guī)矩!”
此刻羅曼已然對此事的前因后果了然于胸,知道這是張鐵匠父子二人打制出了寶刀后,急于要讓自己知道,因此才做下了這樣冒失的事。
不過他們的好意雖然可旌,但對這種沒規(guī)矩的行為卻不得不治。于是將手中的菜刀扔在地上,冷哼一聲道:
“雞是山寨里的公共財(cái)物,殺了就一定要賠。
至于你說這是寶刀,那也只有在勘驗(yàn)過后才知真假。倘若到時證明這刀是真,本王自然有獎;若只是徒有虛名、拿了來誆騙本王,那到時可要數(shù)罪并罰!
傳我的令,命山寨全體人員用過早飯后,齊聚議事廳驗(yàn)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