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醉派來的小廝長得很是機靈,點頭哈腰的,從看見金小酒的第一眼起就笑容不斷。他的手里捧著兩個精致的木盒子,看著都不大,也不重,不知道盛著什么。
看見金小酒和金豪并排著走過來,小廝笑呵呵地說:“給王爺和郡主請安。小的名叫平安,是辰公子的侍從。公子說,昨天郡主光臨,他沒能盡到地主之誼,很是內(nèi)疚,于是讓小的給郡主送一些小零食吃著玩。請郡主收下。”
大老遠送零食吃,辰醉可真是一個有想法的人。金小酒轉(zhuǎn)身朝書房的方向高喊:“金醨,快出來,辰醉送了好吃的來,過來看看!”
緊接著,書房里傳出清脆的男童的回應(yīng)聲:“馬上就到!”
金醨來的確實快,不過眨眼的功夫,小家伙就到了。他點著腳仔細看了看兩個盒子的外觀,問:“里面是什么?”
金小酒也好奇半天了,將第一個盒子的蓋子打開。
第一個盒子里盛放的是果脯,但并不單一。盒子里面一共有八個拼盤,各放了一種果脯,紅的、黃的、粉的、藍的、褐色的、黑色的,不一而足,一個個像寶石一樣散發(fā)著光彩。
金小酒和金醨仔細辨認了半天,只能認出草莓干、山楂片、楊梅干和杏脯,其他的看不出來。但金小酒和金醨誰都不肯露怯,免得被外人笑話,所以誰都沒詢問。
金小酒向金醨使了個眼色,說:“你嘗嘗!”
金醨很防備地說:“為什么要我先吃?你不會拿我試毒吧?”
“瞎說!老子是那樣的人嗎?”金小酒說。她沒想到,自己這個老大,在小弟面前,竟然是這樣的形象。失敗,太失敗了!她說:“我不喜歡吃酸的東西,你嘗嘗,要是哪個是酸的,我可不吃?!?p> 原來如此啊。金醨放下心來,各揀了一個往嘴里填,細細品嘗了一會兒,他指著其中兩個說:“這兩個還算甜,其他的都有酸味。你吃不吃?”
金小酒也不管金醨說的是真是假,給盒子蓋上蓋子,全部塞進了金醨的懷里,說:“我跟辰醉說過不吃酸的,他怎么還送這些東西?算了,都給你了?!?p> 金醨接過去,說:“雖說有點酸味,但很好吃。你真的一個也不吃嗎?”
“不吃!別讓我看見它們,嘴里泛酸水兒!”
好吃的被送到嘴邊,哪有推辭的道理?金醨把盒子抱得緊緊的,朝另一個盒子努嘴說:“那一個盛的是什么?”
平安主動將盒子打開,說:“我家公子知道郡主喜歡甜食,所以吩咐廚房做了很多飴糖和糕點。我們家做糕點的師傅,曾經(jīng)在宮里當差,做的東西非常不錯,請郡主試試?!?p> 平安沒有吹牛,這些小糕點不僅看著精致可愛,聞起來也香甜。里面品種繁多,有糯米糍,有酸酪酥,有玫瑰餅,有太師糕,各式各樣,讓人只看一眼就胃口大開。
這一次金小酒沒有半點猶豫,直接攬進了自己的懷里。
平安完成了任務(wù),說了兩句漂亮話,高高興興地離開了。金小酒心情大好,還賞了他一吊銀錢。
一直旁觀無言的金豪看著他手捧食盒傻笑的女兒,沉著臉說:“你什么時候跟辰醉關(guān)系這么好了?我都沒問你,你昨天跟辰醉說了些什么?”
金小酒覺得,以金豪對辰家父子的戒心,并不適合把所有的事都告訴他,更何況,辰醉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自己也不清楚,更沒辦法跟金豪說清楚。她只說:“昨天只是去看了看病,他說了些關(guān)于太子和魏王爭著舉薦將軍帶兵的細節(jié),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p> “那他為什么給你送禮物?”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隨口說不喜歡吃酸的東西,喜歡吃甜食,他就派人送過來了。怎么,又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你不會懷疑我們有什么密謀吧?”
金豪冷哼了一聲,說:“就算是密謀,人家也不會挑選你作為搭檔,你太蠢了!我可警告你,別跟他走太近,免得他把你賣了你還得幫他數(shù)錢。”
金小酒無端被罵,一臉的不服氣:“我蠢?金豪,我最近哪里做了什么蠢事?你等著,等我回了常陽,一定跟你在我母妃那里算總賬!”
金豪怒吼:“有種別告訴你母妃!”
魏王率軍平叛前的閱兵,可以算是最近幾年最大的一件事。雖然近些年,朝廷用兵頻繁,但能讓一位皇族親王親自領(lǐng)兵出征,且征討的還是一位異姓王爺,其受矚目的程度可見一斑。
可惜的是,皇帝君旸因為早晨突然高熱,不能起身,所以沒能出席。這個壯行的任務(wù),就落在了太子君瑞的身上。
百官送行,太子親至,場面壯觀極了。站在玉階之上,能看到綿延不絕的旌旗、折射著光亮的鎧甲和高昂著頭的英武將士。
悶在家里被要求閉門思過的金小酒錯過了這么盛大的場面,心情非常難過,她一口氣吃完了辰醉送給她的所有糕點,依然沒有驅(qū)散自己的痛苦。
哎,往常率軍出征,身邊只有那么幾個扛著勾戟斧鉞、貌如鐘馗的大漢,無所謂禮儀規(guī)制,如今終于遇到歷史上最正規(guī)、最宏大的閱兵場面,竟然就這么錯過了。就好像好不容易攢夠了錢,買了自己最喜歡的釵子,對著鏡子一照,才發(fā)現(xiàn)自己頭發(fā)禿了。
真是折磨!
皇宮里,整個閱兵的過程總透著一種詭異的氣氛。
太子君瑞端著一碗酒,送到了君玏的面前。站在君瑞身后的金豪能隱約看到君瑞的笑臉。
這不符合常規(guī)。
按理說,君玏手握重兵前去平叛,風(fēng)頭正盛,作為太子,君瑞應(yīng)該并不暢快,再者說,陛下不在現(xiàn)場,君瑞沒有必要裝出兄友弟恭、胸懷寬廣的樣子給別人看,畢竟朝堂上誰都知道,這兩位皇子如今爭得如火如荼。
可君瑞臉上掛著笑容,這種笑容不是偽裝的,是自然的情感流露,是一種得逞的快意。
君瑞的心里,在打什么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