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回家
鄭義山面無表情的聽完燕西辭的話，心里已經(jīng)崩潰到流淚，面上卻還是端著的嚴肅端方，“咳咳，那個人喝醉之后都會有些不一樣，不信，你也去喝醉一次試試？”
燕西辭連忙擺手，說道：“不不不，師父，徒兒絕對相信你的話，徒兒就不試了。”
燕西辭嬉皮笑臉的哄著鄭義山，生怕他這個愛面子的師父惱羞成怒將自己給灌趴下，說句實話，他其實是個實實在在的一杯倒，還不如端木傳蘇呢，生平最害怕的就是喝酒了。
鄭義山哼了一聲，說道：“那個人走了嗎？”
不等燕西辭回答，門就被敲響了，走路如此悄無聲息的也就只有那個神秘人了，燕西辭過去開門，還真是對方，連忙讓對方進來。
鄭義山愛面子不假，但是臉皮子也是真的厚，現(xiàn)在依舊一副親切的樣子拍著對方的肩，真心實意的稱贊道：“兄弟你的酒量很好啊，有機會下次我們再喝一次?！?p> “那等下一次，還希望義山你不要拉著我的衣襟了，這樣容易造成誤會?！闭穆曇粢琅f是那種平淡的語調(diào)，仿若兩人昨晚真的暢飲一番，高談闊談聊得很投機。
鄭義山的臉色有些僵硬，再也撐不住了，也懶得再裝了，直接說道：“既然昨晚我都問了，那我現(xiàn)在再問一次，朋友你是不是那個給歸樓下戰(zhàn)書的那個人？”
“是，不錯，如何？”那人淡淡回道，沒有一絲猶疑，很是坦蕩，反倒讓鄭義山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個人又看著燕西辭說道：“你就是燕歸樓的那個兒子吧，你難道不知道洛水山莊的二姑去了藏劍山莊嗎？”
燕西辭一臉驚愕，洛水山莊的二姑不就是唐倩然嗎？唐倩然的事情他了解的不多，不知道她上藏劍山莊干什么？莫不是洛水山莊想要對付藏劍山莊？可是兩家也沒有仇啊。
正看對方一臉疑惑地樣子，便接著道：“唐二姑對你爹有意，這事情你不知道？”
燕西辭腦子轟的一聲就炸了，他終于明白他爹為什么不在藏劍山莊待著了，唐倩然上了藏劍山莊，還讓燕歸樓怎么待？
燕西辭心里也說不清是個什么感受，像是幾百個小人在吵架，又像是只有兩個小人吵架，一個在說你爹多年未娶，自然是要續(xù)弦的，那個唐倩然家世什么的，都配得上燕歸樓，江湖上的風(fēng)評也好，另一個小人則是氣沖沖的想要沖到藏劍山莊，弄死那個唐倩然。
燕西辭腦中似乎想了很多，但是又像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想。
鄭義山看對方臉色不對，知道這件事情對燕西辭的打擊有些大，伸手拍拍對方的肩膀，道：“等會兒我給你解釋，這件事情你別怪你爹?！?p> 燕西辭茫然的點點頭，鄭義山看著正道：“不知道閣下和洛水山莊是什么關(guān)系？聽聞洛水山莊的莊主名諱是唐正，不知道是閣下的什么人?。俊?p> 話都說到這種份上，再隱瞞身份也沒有什么用了，于是正便說道：“我就是唐正，下戰(zhàn)書一事，不過是想要他知難而退，我洛水山莊還是能養(yǎng)得活一個閑人的，你爹若是想要迎娶我二妹，就等著我去挑戰(zhàn)吧，我也很想見識一下當(dāng)年驚艷整個江湖的燕歸樓是個什么樣子。”
這話燕西辭就不喜歡聽了，說的跟他爹倒貼一樣，也不看看到底是誰倒貼誰，當(dāng)即就說道：“唐莊主的妹妹我藏劍山莊高攀不起，既然唐莊主也不同意這門婚事，不妨直接將人喊回去，也省的他人亂叫舌根。”
唐正扭頭看著燕西辭，眼里閃著非是贊賞而是怒氣的光，“你倒是牙尖嘴利?！?p> 鄭義山也覺得這個唐正果然如傳聞中所言的那樣，為人剛愎自用，目中無人，也冷下聲音道：“唐莊主是不是要搞明白一件事情？到底是歸樓纏著你妹妹，還是你妹妹纏著歸樓？你說不想讓歸樓迎娶你妹妹，說不得你妹妹巴不得想要給人家做續(xù)弦呢?！?p> 唐正指間一絲亮光閃過，過雪劍瞬間出鞘在面前擋了一下，發(fā)出一聲清越劍鳴，唐正手指微縮，鄭義山也收回了過雪劍。
鄭義山諷刺道：“果然是唐莊主作風(fēng)?！?p> 唐正卻是不理他，而是看著燕西辭道：“我希望你好生勸勸你爹，不要做蠢事?！?p> 燕西辭心中的天平立即傾向一邊，冷聲回道：“我藏劍山莊的莊主要續(xù)弦，還看不上你們洛水山莊曾經(jīng)被人休回來的貨色?！?p> 燕西辭的嘴其實也很毒，這就是為什么端木傳蘇很少跟他吵架的原因，他的那一張嘴，是跟著謝流歌從小練出來的，很容易就氣死個人。
要說那個唐倩然，其實真要說起來，燕西辭這話也并不是很過分，因為唐倩然從始至終就沒有嫁過人，但是她卻被人碰過，燕西辭說她是被人休回來的，其實是在給唐正留面子。
但是唐正明顯是不需要這份面子，縱然是隔著青銅面具，燕西辭也能感受到唐正那種想要將自己千刀萬剮的沖動，當(dāng)即就縮到了鄭義山的身后。
鄭義山也是出了名的護犢子，別說他也覺得唐倩然勉強配得上燕歸樓，就算是配得上，就沖唐正這個樣子，他也不會讓唐倩然嫁給燕歸樓。
太容易受氣了，鄭義山平時最佩服燕歸樓的就是他的那一份氣度，想想賀蘭惜當(dāng)年做的那些事情，燕歸樓一個字都沒有對外人說過賀蘭惜的一句不好，甚至在賀蘭惜跟莫沉隱成親當(dāng)天，還送去了貴重的賀禮，祝兩人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整個江湖上能吃虧吃到這個份上，出了燕歸樓就找不出來第二個。
如果唐倩然真的嫁給了燕歸樓，看看唐正這個樣子，保不了以后唐倩然也是下一個的賀蘭惜，就算不是，唐正也會給燕歸樓不少的苦頭吃。
鄭義山是絕對不會讓當(dāng)年的事情再度發(fā)生的，看著唐正道：“行了，唐莊主，你的目的也達到了，可以離開了嗎？”
唐正看著他不說話，鄭義山接著道：“怎么？唐莊主前來不就是為了告訴西辭他爹要給他找個繼母讓他趕緊回去將人趕走的嗎？”
唐正哼了一聲，道：“我才沒有你這么無聊，我來此只是為了調(diào)查一件當(dāng)年的舊事罷了?！?p> 鄭義山不知道他還有什么所謂的舊事可以調(diào)查，但是他也不感興趣，指了門口說道：“那就請?zhí)魄f主去忙事情吧，我們就不多留你了?！?p> 唐正轉(zhuǎn)身就走，等人走之后，鄭義山拉著燕西辭在桌邊坐下，說道：“西辭，這件事情我希望你可以跟你爹好生溝通一番，你爹也沒有跟我詳細說，我也不太清楚，但是你要明白一點，你爹是真的很在乎你，從來沒有因為賀蘭惜的原因而對你有所忽視?！?p> “這些我知道，只是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我爹，看見他我就覺得我是有罪的?！毖辔鬓o捂住了自己的臉，將所有的表情都藏在手掌下面，沒有人看的見。
燕西辭接著說道：“師父，我很久之前就在想，我爹若是有一天要續(xù)弦了我該怎么辦，現(xiàn)在想想，也不怎么辦。對于我爹來說，他正值壯年，續(xù)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也應(yīng)該有一個跟他毫無芥蒂的孩子給他養(yǎng)天年，而是像我一樣天天在外面飄蕩?！?p> 燕西辭這些話是第一次跟人說，有些不好意思，像是自己自私還幼稚，但是說出來之后就覺得一陣暢快，像是原先心里有一塊石頭，現(xiàn)在那塊石頭被吐出來了，整個心臟都跟著輕了幾兩。
燕西辭緩了緩，放輕了聲音說道：“可是縱然我再怎么開導(dǎo)自己終究是沒用的，剛才在聽到唐倩然進入了藏劍山莊，我第一念頭就是憤怒?！?p> 鄭義山嘆了口氣，心里對賀蘭惜罵了個狗血噴頭，都是她當(dāng)年拋夫棄子造下的惡孽，現(xiàn)在卻要一個孩子來償還，對于這種事情，所有的安慰都很蒼白無力。
世界上有句話叫做站著說話不腰疼，飽漢不知餓漢饑，這件事情就是如此，旁人再怎么設(shè)身處地的為燕西辭打算都沒有用，因為自己終究不是燕西辭，也終究沒有辦法代替燕西辭來承受他應(yīng)該承受的痛苦。
每一個自以為是的看法與安慰開導(dǎo)，都是對燕西辭感情的傷害，也是將燕西辭往那個火坑里面推得更近一點，所以鄭義山對這件事情不會多做過問，就交給這一對父子解決溝通交流。
他能做的，就是如果唐正要插手的話，他將對方攔下來，不讓唐正干擾到燕歸樓的一切想法。
鄭義山覺得自己對燕歸樓也真的是仁至義盡了，好兄弟就是要這樣。扭頭看了燕西辭一眼，說道；“要不，你先回去藏劍山莊看看具體情況？唐倩然我是見過一面的，性格還不錯，雖然剛剛那樣說了，但是陪你爹也還可以，當(dāng)然你要是不想要這個后娘，那就當(dāng)師父我什么都沒說?！?p> 燕西辭現(xiàn)在哪里還坐得住，當(dāng)即就應(yīng)道：“多謝師父，我現(xiàn)在就啟程回去。師父如果有什么事情，去找傳蘇，他辦事能力還是行的，師父放心好了?！?p> “我當(dāng)然知道他會辦事，就是人太懶了，很難使喚的動，行了行了，師父我有手有腳的，自己會照顧自己，你就別再擔(dān)心了，趕快走吧?！编嵙x山笑著道，揮著手趕人離開。
燕西辭當(dāng)即就回房間收拾了衣物要走，端木傳蘇看他這樣子，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情，急忙問道：“這是怎么了？我們要和天山劍派和凌微門的人打起來，大師兄要回去搬救兵嗎？”
燕西辭照著他的額頭來了一個暴栗，道：“行了，不是門派的事情，我是回家一趟，家里來了個客人，我爹又不在家，我總要去招待一下。你在這里盯好那兩門派的人，尤其是天山劍派的人，他們細小的動作說不定就藏著見不得人的鬼。”
“那凌微門呢？我看他們比天山劍派還危險。”端木傳蘇知趣的沒有問藏劍山莊的那個神秘客人，而是問了一下眼下的問題。
燕西辭說道：“凌微門不過是端木長鶴嫉妒咱們師父而已，要來也是來正面的，比如昨天那場挑戰(zhàn)，不必過于擔(dān)心，他們玩不來陰謀詭計，有師父擋著，你不必多關(guān)心。”
端木傳蘇就應(yīng)了下來，將人送到了客棧外面，一路上碰到了幾個青城派弟子，一個個都看見了燕西辭陰沉的目光，紛紛詢問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燕西辭撒謊說是鄭義山派他去做一件事情，很快就回來，還嚇唬他們要聽二師兄的話，否則等他回來了就收拾那些不聽話的皮猴子。
眾人心里并沒有起疑問，開開心心的將人送出了小鎮(zhèn)，自己回來則是隨著已經(jīng)整備好的隊伍出發(fā)。
鄭義山看了一眼燕西辭離開的方向，還是沒有忍住，在離開小鎮(zhèn)時找了機會用飛鴿給燕歸樓傳遞了消息。
端木長鶴打敗鄭義山之后，多年偏執(zhí)似乎有了發(fā)泄口，雖然覺得鄭義山是在敷衍他，但好歹是一場勝利，他的心魔根深蒂固的同時也老實下來了，但是昨晚鄭義山喝醉之后，當(dāng)著全大堂的弟子的面，跳上了桌子指著自己的鼻子罵自己無能，說自己不如他，這次是真的捅到了馬蜂窩。
端木長鶴當(dāng)場就氣得真氣紊亂不堪，差點當(dāng)場走火入魔拔劍砍了鄭義山，還好蘇暢臻當(dāng)時跟著，及時幫助他療傷順息，這才沒有出大亂子，沒有讓一個被怒火沖昏頭的人跟一個醉鬼當(dāng)場打起來。
現(xiàn)在端木長鶴看見了一邊的鄭義山，握著配劍的手緊了又緊，手背上青筋一根根都跳的老高。
蘇暢臻為了以防萬一，自己夾在了兩人的中間，一直拉著端木長鶴說話，試圖分散他的注意力。
鄭義山也覺得有些尷尬，罕見的沒有對端木長鶴做出來任何的挑釁舉動，安安生生的走在一邊，目不斜視，看著老實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