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暮春時分,她帶著丫頭外出逛街,恰逢慕容辰瀾游學(xué)歸來,偶遇一小偷竊走她的錦袋,在清馥還未發(fā)現(xiàn)丟東西時,慕容辰瀾已經(jīng)將錦袋完璧歸趙,雖只是匆匆一面,清馥卻透過遮面的帷冪記住了那位豪爽俠義的少年公子。
待聽到路邊行人私語議論后,她方才知道剛剛幫忙捉拿小偷的乃是昭平公主之子慕容辰瀾,本以為那日驚鴻一瞥,此生再無交集。雖然對那英朗少年有片刻動心,清馥卻又很快壓進心底深處,既然一開始便知道不可能,那不如完全忘了最好。
誰知他們的緣分那樣奇妙,秋狩之際她剛剛扶著丫頭的手下了馬車,一眼便看到草地上飛馬打球的俊朗公子,正是曾出手幫過她的慕容辰瀾。
幾個堂姐妹忙著四處打量獵場風(fēng)光之時,她的目光卻牢牢被草地上打馬球的貴公子吸引。若不是貼身丫頭黃鶯及時提醒,她那日便被其他姐妹看出端倪了。
可是誰能想到喜悅來的有多快,去的便有多快。等她扶著丫頭的手深一腳淺一腳走過綠色草地,準(zhǔn)備找機會靠近馬球賽場時,一顆呼嘯著飛過來的馬球直朝二姐沖去。
淳于世子和慕容辰瀾一前一后趕來英雄救美,那一刻她分明從慕容辰瀾眼中看出了屬于男女之間的那份心動,是了,二姐容貌清麗絕俗,比之大姐的艷冠群芳更讓男子心悅。
她知道不該嫉妒,也許是她看錯了,畢竟只是一面罷了,哪里就能一眼萬年,非卿不娶了。
可是當(dāng)黃鶯告訴她慕容辰瀾今日出現(xiàn)在侯府門口時,清馥便知道她沒有多想,慕容辰瀾,那個讓她心動的男子,確實對二姐上心了。
世間萬般跡象,表面看去好似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但只要細細思索,抽絲剝繭,總能從中發(fā)現(xiàn)別人不知道的隱秘,清馥便是這樣一個擅長將看似不相干之事,用特殊邏輯思維貫穿起來得到幕后真相的人。
看透慕容辰瀾心意的瞬間,清馥決定直接對二姐坦白,以二姐光明磊落的為人,若是知道她喜歡慕容辰瀾,一定不會與她姐妹相爭,她就是要用這樣堂堂正正的陽謀,去得到自己心愛的男子。
不要問她為何那樣肯定清歡不喜歡慕容辰瀾,清馥自小看人識人自有一套方法,只是那一次偶遇,她便看的出來,二姐對慕容辰瀾并無男女主情義,若是能求得二姐出手幫忙,她離慕容辰瀾便更近了一步。
“妹妹如此坦誠相告,讓姐姐十分高興妹妹這樣信任我,可是妹妹為何認定姐姐能夠幫你,慕容辰瀾貴為公主之子,姐姐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如何去幫妹妹達成心愿?”
也許曦朝再過不久就要亡國,慕容辰瀾那時便不在是高高在上的昭平公主之子,清馥未必沒有機會達成所愿,嫁給心上人為妻,可是現(xiàn)在一切仍是未知,她又如何能幫到三妹妹?
“姐姐當(dāng)然可以幫到妹妹,慕容辰瀾今日出手相助大伯母,安清侯府理應(yīng)備下禮物上門道謝,若大伯母肯在昭平公主面前美言幾句,妹妹不就入了公主的眼,有了出入公主府靠近心上人的機會。”
剛剛她差點脫口而出道,因為慕容辰瀾喜歡二姐,所以二姐愿意將他讓給妹妹便一切都不是問題。
幸好理智讓清馥及時找回屬于自己的智慧,沒有當(dāng)著二姐的面捅破這層窗戶紙,這個秘密還是保留在她的心底好了,但愿二姐永遠不知道慕容辰瀾的心思,這樣她便一直有機會為自己爭取。
“妹妹所言有理,然姐姐無法答應(yīng)你,關(guān)于慕容辰瀾出手相助母親之事,也請妹妹爛進肚子里去,日后再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姐姐答應(yīng)你,若是以后有機會一定想辦法成全你和慕容辰瀾,就當(dāng)是姐姐對妹妹信守諾言的回報,妹妹可愿相信我?”
大曦滅國之后,新的帝國建立,她所謀劃的事情也是時候徹底發(fā)動起來,到時若是三妹妹仍然初心不改,不嫌棄慕容辰瀾身份敏感,她就出手成全兩人,算是報答慕容辰瀾今日救助母親之恩。
“二姐姐記得妹妹今日所求便好,慕容辰瀾是妹妹第一個喜歡上的男子,小時候妹妹最喜歡養(yǎng)貓,可自從妹妹在意的雪球死后,我便再也沒有養(yǎng)過任何一只貓,因為那些貓即便再溫柔乖順,也不是雪球。此生,妹妹再也不會愛上第二個人,望姐姐謹記今日承諾,不要讓妹妹與摯愛之人錯過。”
清馥這樣說話,分明就是在明晃晃的使用陽謀,直截了當(dāng)?shù)母嬖V清歡此生她非慕容辰瀾不嫁,清歡也是今日才知這個三妹妹居然如此烈性。
上一世清馥根本沒有嫁給慕容辰瀾,而是和家中的幾個堂妹一樣,與鄢傾城一同入宮參加選秀,最后留在宮中成為元汐帝的御女,再后來鄢傾城如何踩著同族姐妹登上貴妃之位,清馥是否在宮斗之中存活下去,她卻是不得而知了。
“妹妹信守諾言,姐姐自會如你所愿。”
不過是少女初識情滋味,整個人一頭扎進去,再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解,三妹妹如此聰穎的女子,沾染了情之一字后卻也跟其他女子沒有半分差別,甚至比普通女子更加執(zhí)拗癡心。得了二姐親口保證,清馥心滿意足帶著丫頭離開。
一晃又是十余日過去,窗外大雪紛飛,絲毫沒有停歇趨勢,清歡心中越發(fā)不安,這樣惡劣天氣,邊境將士恐怕難以承受,京城不知還能安穩(wěn)多久。
清歡卻是不知,邊境情況比她想到的還要殘酷百倍,五十萬大軍被暴雪掩埋,沒有食物和熱水,生生凍餓而死者不知多少。
有許多兵士不堪忍受,偷偷趁機逃離軍營返鄉(xiāng),統(tǒng)帥蘇瞻發(fā)現(xiàn)后按軍規(guī)處死,不但沒有讓情況好轉(zhuǎn),反而激起更多兵士連夜逃亡。
甚至有些偏將不顧統(tǒng)帥蘇瞻命令,直接帶走隊伍中兵士,擅自出營地去劫掠附近散居的百姓,獲取糧食衣物,期間放任手下士兵燒殺搶略,奸淫女子、殺害幼童、踐踏良民。
本該正氣凜然保家衛(wèi)國的正義之師,一時淪為惡犬匪冦之流,向手無寸鐵的百姓舉起屠刀,激起民憤無數(shù)。
蘇瞻多番向淳于王族請求借調(diào)糧草應(yīng)對危機,派去的人卻統(tǒng)統(tǒng)有去無回,再也不見蹤影,飛馬送往京城求救的書信也猶如石沉大海,沒有得到絲毫回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