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兩日,其間嬉笑打鬧溫柔時光,同時司馬師帶著她倆,也熟悉了整個家府。
果如夏侯玄所言,軍府的令者就在這天到來,將子元的新職命送達(dá)。
由原軍級升至河南尹下巡畿校尉,賜虎豹騎衛(wèi)劍杖,秩三百石。
命書中還有大將軍府的褒獎之詞,并令他盡快赴洛陽到任。
臨行前,司馬懿給他擺了一小宴,算是慶祝。并叮囑他這回不比上次,已不是在校事暗處,要更為小心注意。
是夜,子元和阿瑜共房,他小酌溫酒,抱著她樂道:
“說甚來甚,這下,就看你郎君平步青云了吧?”
羊徽瑜佯啐他一口,捏著他面頰。
“好大的臉……好不容易成了有名號校尉,不過也就三百石武官,好夫君,尚需更加勤勉奮斗吶?!?p> 司馬師一把將她滾倒,輕咬了下她鼻頭。
“好嘞……今夜就奮斗給你看看?!?p> 嬉鬧溫存一夜,重溫仙姻,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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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司馬師于府內(nèi)備好馬,帶兩娘子出發(fā),司馬懿出來送行。
父子相知,沒有再多余的話,父親重重按了按他的肩膀,便目送他們遠(yuǎn)去。
出城時回望鄴城街道,他不禁心有感慨,這樣的和靜日子,馬上又要被天天的暗險謀斗所取代。
三人輕裝快馬,不到兩日的時間便重抵洛陽。京師也降了冬雪,宮闕坊道之間垂樹素裹,百姓游賞于城郊內(nèi)外各處,安樂融融。
子元到軍府領(lǐng)了官服與印牌,令官著他這兩日就去近畿營府報到。
到了這一級的軍官,就開始分配獨院住處,不用再和其他官吏軍員共宿住舍。
他領(lǐng)到鑰匙和簡便圖引,瞧了眼后,他心中一動,這處房院就在城南距臨淄候府不遠(yuǎn)。
同時,由于他攜帶家眷,軍府典部還給配了一部馬車。
到府庫領(lǐng)出來后,子元就用家中自帶的這三匹馬栓系,笑吟吟地請二位娘子上乘駕。
“喲,這才是有點少夫人的譜了?!?p> 羊徽瑜笑著半揶揄司馬師,拉著昌如坐入車廂。
他一甩馬韁,向城南而行,按圖引所指,用了大概三刻時間,尋到所分的軍官小院。
院子只有一進(jìn),但也足夠?qū)挸?,主屋右?cè)還有一間小馬廄,和帶頂庫房。
把車馬安置好,他和二女進(jìn)到房內(nèi),一堂兩室,沒有多余的裝飾家具。
精簡潔整,想來武人所居之處,當(dāng)是如此。
可是昌如和阿瑜,都是嬌生小姐出身,怎受得了這等簡陋,立馬便跟司馬師討了錢物,往坊市上購置飾物去了。
他一人在堂內(nèi)呆著實在無聊,看看時間大概剛過午時,便給娘子們留了個紙箋,自己先去營府報到,順便也四處轉(zhuǎn)轉(zhuǎn)摸清周邊環(huán)境。
出了家門后他刻意先往西走,那次刺探曹植府邸的事還歷歷在目,相隔許久,想去先觀察一遭。
到了臨淄候府側(cè)的街巷,他站在路口觀望過去,許多的黑甲衛(wèi)士繞府巡行,看來經(jīng)過上次變亂突襲,曹植深有忌憚。
他再閃到府正對面靠右的偏巷,記得上次在大雨中翻墻脫逃,走的就是這條小巷。
從這里看過去,府前是車水馬龍,華服錦衣的拜訪者絡(luò)繹不絕。
以京師權(quán)貴們的角度,臨淄候在奪嫡中占得上風(fēng),現(xiàn)在當(dāng)然是巴結(jié)諂交的最好時候。
看了個大概,他便朝南門離去,近畿營府就在南郊之外。
心中盤算著,現(xiàn)在不再是校事特務(wù)軍職,人在明處,如若還想潛伏進(jìn)去,似是比較難行得通了。
轉(zhuǎn)上城南大道時,一個窈窕出眾的女子,從對面的街口過來,她身邊侍女撐著花紙傘,相隨朝侯府的方向行去。
司馬師瞥了一眼,心中一跳,腦海中的印象頓生出來。
這女人就是他潛伏刺探時,東邊偏院的那位曹植侍妾。當(dāng)時便是她,引的一隊青州刺客,從邊墻殺入府中。
他停下來,看向其消失進(jìn)侯府街巷的背影,有所思地輕撫下巴,目中瞳光閃轉(zhuǎn)。
然后他暗暗一笑,回身繼續(xù)向南門外而去。
尋到河南尹屬軍營府,子元交割了印牌令紙,便正式到命上任。
他的新手下軍員們,紛紛過來見過,他們已聽聞司馬師因功遷升的戰(zhàn)績,都對他十分服敬。
子元接到的首個命令,便是領(lǐng)部屬到南山附近近畿,定期巡衛(wèi)并在營場操練。
見所在地不遠(yuǎn),他便打算今晚回城前,先帶人去那邊查看下,一部分手下兵衛(wèi)已駐在那里。
他騎行帶隊,半個時辰后奔抵南山營場,可接近后頓時瞳孔一縮,激冷警覺。
異感之氣……
進(jìn)到營帳內(nèi),早前駐扎在這里的士兵,已橫尸一地,肢體似被什么惡物撕爛,慘不忍睹。
子元心里一股陰暗之感,忐忑地跳動起來。
身邊部屬見狀皆驚恐,掏出武器下馬圍成陣。
若有若無的妖力,司馬師不確定面對的是什么,近畿四周也沒有出現(xiàn)異霧。
這股陰冷異感,直直從營帳場后的亂石荒丘傳來,他打頭在前,領(lǐng)著兵隊向那里靠近。
丘上一條積滿碎石的小道,兩旁竟是荒棄無名的墓地,立著許多破損陰森的碑墳。
小道通向的前方,陰沉幽暗中竟現(xiàn)出一座宅子,目測有三四層,舊裂的木石墻圍上爬滿亂藤。
身后的一些少年兵士,熬不住這陰氣,恐慌發(fā)起抖來,司馬師便命他們原路返回駐營處警戒,只留下幾名膽壯的老兵。
子元帶著這一行小隊,進(jìn)入那宅邸的一層廳室,其中雖腐朽斑駁,卻擺滿各種精美的金銀器,和考究拙雅的青銅禮具。
不可謂不華貴,只是在此詭異昏暗中,處處透著不可言說的邪險。
走上第二層,是一條長長暗廊,通往這宅子的后院。
整個長廊的兩面墻上,掛滿大大小小的古帛畫像。畫中繪著各色雍容華服的先秦貴族,他們的眼睛處,都仿佛蒙著一層血腥陰霾。
一聲慘叫從背后傳來,司馬師急轉(zhuǎn)過頭,就見一個兵士,被一道黑影拖回去下層的樓梯,地上拉出一條扭斜的血跡。
猩紅可怖,這襲擊就發(fā)生在不知不覺間,饒是幾個老兵久經(jīng)慘烈沙場,登時面面相覷恐慌起來。
子元握出天公劍,其上的雷紋開始隱隱發(fā)亮。
這宅中深藏的妖氣,被劍魄探了出來。一觸到妖息,他眼中就漸生出血紅,軍魄煞戮之意,瞬時盈身。